399 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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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樣一來她跟房昱已經完了,房家娶的是少奶奶而不是納妾,如果僅是妾室恐怕還有轉寰的可能,可她素來有端莊之名在外,結果卻被魯振謙弄得名聲掃地,房家怎麼可能會接納這樣的兒媳進門?

她緊靠着牆壁,渾身已汗如雨下。

她籌謀了這麼久,沒想到前程還是毀在魯振謙手裡。

望着扭打在地上的魯振謙,她滿腔的絕望又轉變成了仇恨,這是曾經說過會愛護她一輩子的人,曾經說過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她的人,可是現在他卻把她的所有給毀了!是她欠了他嗎?就算她欠了他,他如今也連本利討回去了!

她不過就是拒絕與他共度終生而已,但他卻把她一輩子的幸福給毀了!

她咬牙瞪着他,雙拳握得死緊。

“住手!”

正在不可開交之時,門外忽然走進來一人,揚着清脆的嗓音大聲喝道。沈弋聽見到這聲音便擡頭望過去,只見沈雁步繞過屏風進了屋,目光掃過她的臉,落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衆人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她居然會出現,不只是沈弋臉上佈滿着震驚,就連房昱和魯振謙也驀地住了手。

“房師兄和魯三哥真是好興致,跑到戲園子裡來打架,這是看武戲看上癮了麼?”沈雁皺眉望着他們,一面示意丫鬟們去扶沈弋。

房昱滿面通紅,從地上站起來,抹一口嘴角的血,羞憤地望着地下。

魯振謙也沒好到哪裡去,起身道:“你來的正好。我這裡正差個人評理,你姐姐水性楊花,一面與與我虛情假意,一面又與這姓房的暗渡陳倉,還把我當傻子愚弄,你說我該不該打他們?該不該?”

“魯三哥真是越發不顧體面了!”沈雁沉臉道:“竟然當着我這未出閣的姑娘家說這種渾話!我能給你評什麼理?你們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是過來帶我大姐姐回去罷了。”

“我說渾話?”魯振謙的氣極反笑。聲音夾雜在樓下傳來的鑼鼓聲裡。“她把你們二房當賊一般地防,你竟然還來給她作掩護?仔細回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死那是我的事,就不勞魯三哥操心了。”沈雁平靜地。“魯三哥前些日子病了那麼久,想來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弄得神智也有些不清了。這麼樣大動肝火,可仔細走火入魔。挑撥是非乃是粗鄙婦人之行爲。三哥往後還是少行這種事罷。”

說完她望着沈弋:“車在樓下等着,還不快走?”

沈弋眼淚刷一下滾出來。雙脣顫了顫,終是沒能說出話來,掩面走了出去。

她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是沈雁出面給她解了圍,心裡哪裡說得清楚是羞憤是寬慰還是無地自容?總歸她沒有臉再呆在這裡了!

魯振謙伸手阻攔。被隨在沈雁後頭進來的陶行賀羣伸拳擋住了。

沈雁寒臉道:“三哥見好就收吧,我不追究你打人之事,你就該偷着樂了。

“沈家要臉。魯家也要臉。你就是再死扯着不放,沈弋也不會嫁給你。就衝着你今日這樣的行爲,我沈家也不會結下這樣一門親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三哥身爲一個男人,先是私下冒犯我姐姐,後又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女孩子,就不嫌丟臉麼?

“就算魯伯母知道這件事,可事已至此,難道我們沈家還會跟房家毀婚轉爲跟你們結親不成?不管沈弋有沒有錯,你都肯定是摘不乾淨的。現在話都說明白了,再鬧下去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好處。既然輸了,何不就輸得痛快些?

“有什麼委屈,請魯伯父隨時上沈家來!”

魯振謙圓睜眼瞪着她,卻也沒再說出什麼別的來。

她可不像沈弋,她的身後有沈宓,他就是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得罪她的。更何況又有莫名其妙隨後進來的陶行賀羣,他哪裡還敢造次?

他咬牙轉向房昱,怒指他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房家娶了她進門,將來能撈着什麼好處!”說完他沉聲冷哼,一拂袖出了門。

腳步聲順着樓梯咚咚地遠去。

屋裡只剩下一臉寞然的房昱。

沈雁望着他,張嘴想要勸兩句,到了嘴邊卻又變成:“房師兄也回去吧。”

這件事不該她勸,這裡頭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想置評,要不是因爲魯振謙把地點選在了這裡,爲了保住沈家的名聲她纔不會插手。每個人有每個人選擇的道路,沈弋的婚事究竟會變成什麼樣,那是她自己行事的結果,她好,她開心,她不好,她也不會落井下石。

魯振謙前腳出了門,她後腳也跟着下了樓,沈弋在車上灰白着臉流淚,雙目呆滯,仿若已死了一半。

沈雁示意福娘塞了張乾淨帕子給她,便就閉眼歪在枕上,吩咐龐阿虎趕了車。

韓稷這裡目送他們離去,見沒爲難到沈雁也鬆了口氣,回頭交待陶行:“把人放了。”

魯家房家的小廝被陶行半路截住看了起來,倘若讓兩家的夫人趕在他們還在的時候過來,那麼事情就完全無法收拾了。而眼下他們的主子已經分別回去,回去後也就隨他們怎麼說了。

只是想到好不容易見了她一面,卻是爲了別人的事忙碌,連與她正經說上幾句話都未能,心裡又十分失落,期盼魏國公回府之後去提親的意念卻又更濃重了。

房昱在屋裡呆坐了片刻,胡亂理了理衣襟,也頂着一臉傷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門。

他無法想像沈弋那樣的人會有這麼不堪的一面,他無數次地說服自己不要相信魯振謙的一面之辭,可是她蒼白的解釋卻令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她本是那麼高貴的人,如果真是魯振謙誣陷她,她爲什麼不奮起反擊?爲什麼只是軟弱而失措地沉默?

他扶着扶手下樓。已不願深想。

對於這門婚事,他也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沈雁帶着沈弋回了府,二門下只看了看她,並沒有說什麼,便就轉回了碧水院。

沈嬋和萱娘在華氏屋裡抹牌,聽說她回來,均相視笑着看了過來。

沈雁一路上儘想着沈弋這官司。早把去華家拿燒豬的事拋到了腦後。眼下見着她們倆才陡然想起這茬,立時掉頭出了門外,大聲道:“福娘。你去華府拿兩隻燒豬回來!”

說完卻是一路直接進了墨菊軒。

沈宓已經回來了,沈雁掩了門,直接將方纔發生的事情一說,沈宓縱然聽華氏說起過一些關於沈弋與魯家的事。但事情發展到眼下,也令他不能不氣怒震驚!

沈弋丟臉丟的不只是她自己的臉。更多的是沈家的臉,這樣一來,讓他日後怎麼跟房貫交代?!

“豈有此理!”沈宓咬牙切齒:“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們竟然也不早告訴我!”

沈雁道:“早告訴父親也不過是多個人知道而已。她雖然是衝着踩壓咱們二房而來,但卻並沒有做下什麼實質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我緊密盯梢的結果。名聲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到底是重要的。我也沒有很多姐妹,能保一個是一個。

“再說了。就是父親知道她跟魯家的事又能怎麼樣呢?您也不可能會去尋魯三哥說這事,更不可能主張沈弋嫁到魯家,您若是這樣,長房還不得把我們當成別有用心的人?”

沈宓聽得這話也是怔住。

沈雁緩下語氣,又說道:“方纔在戲園子裡,他們兩家的小廝都是準備回去請長輩過來的,但是被我截住了,這事終歸瞞不下去。禍是沈弋闖出來的,眼下也只能咱們家主動出面解決這事了。依我說,父親還是等老爺回來,立刻去尋他拿個主意是要緊。”

沈宓擡步:“我這就去,真是氣死我了!”

沈雁望着門兇,也吐了口氣。

事情到了這步,沈弋是不要再想嫁入房家了,她自己作的孽,就得自己嚐嚐惡果。房昱就算是頂住一切壓力娶了她,去到房家她能過上什麼好日子麼?而就算這件事瞞過了一切人,房昱日後對她又真的還能一心一意麼?

房昱回到家中,避着正房回到了自己的扶風院。

房大奶奶才聽管事們說過往新房裡打傢俱的事,走到廊下就見着扶風院的小廝心急火燎地往房裡趕,不由皺了眉:“家裡的小廝幾時變得這般沒規矩,把他叫過來!”

丫鬟遂上前堵住小廝去路,將他帶了過來。

一看是房昱的書童青枚,房大奶奶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你這麼着急忙火的做什麼去?”順眼見着他手上拿着的小瓷瓶,又伸手拿過來,問道:“這化瘀膏拿去給誰?誰捱打了麼?”

“沒,沒有。”青枚連忙搖頭,“回奶奶的話,沒有人捱打。”

房昱回來後便交代他們都不許把日間的事說出去,他們哪敢造次,原本先前還義憤填庸的要回來告狀搬救兵,被房昱一番痛罵之後也知道若不是被人莫名其妙地攔住,差點就惹了禍。

但他的小伎倆又豈瞞得過房大奶奶。

旁邊丫鬟見她沉了臉,遂上前衝青枚道:“當着奶奶的面你還敢撒謊?還不老實招出來,是要奶奶打你的板子麼?”

青枚擡頭覷了覷房大奶奶面色,心下着了慌,再想着房昱頂着那臉傷也遲早瞞不住的,到時穿了幫恐怕麻煩更大,更兼今日瞧着主子被魯振謙打,心裡還憋着股窩囊氣,遂就把房昱的話拋到了腦後,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說道:“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成心瞞着奶奶,是少爺不讓小的說!”)

ps:看到大家討論沈雁的處理方式,我也說兩句。

沈雁是沈家人,這是前提。

作爲一個家族的成員,她首先該考慮的不是就事論事,也不是站在公正立場談論孰是孰非。就像有的親說這件事不是她能夠擔得下的,同樣這裡頭的是非也不是她能評得清楚的。

她應該考慮的是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如何保住家族名聲,眼下的情況,房魯兩家各有人去請家主過來,如果真請來了,那麼就只能沈弋一個人面對兩家長輩的指責。這樣固然解恨,但是這對沈家的處境又有什麼更大的好處呢?

當面撕逼,魯房兩家都得益了,丟臉的卻是理虧的沈家,不管沈家有沒有長輩在場。

沈雁是沈家人,作爲一個有家族榮辱感的人,她只能選擇站在沈家的立場維護家族的顏面,在有對手的時候先一致起來,然後再關起門來尋求解決此事的辦法。並不能夠因爲個人恩怨而把自己擺在上帝的立場,置沈弋於不顧而去幫房昱討公道。

一家人的意思,就是在有危險的時候能團結起來。

可能會有人說我這樣三觀不正,或者說沈弋並不值得她這麼做,但是我認爲,哪怕沈弋再壞,也不應該由一個外姓人來替沈家指責她懲罰她。沈雁選擇不讓房魯兩家到場,不讓沈家人在這種場合下變得更難堪,反而是相對理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