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好戲

376 好戲

那茶裡下的是春*藥,有什麼後果她比誰都清楚,眼下爲證清白,自然只有喝下去,然而她又怎麼能冒當着他以及這麼多人出醜的風險?一旦她當着這麼些人的面丟了臉,那麼不但他再也沒有機會留在頤風堂,鄂氏爲了不在老夫人面前受斥責,也一定會把她給賣出去。

可是她不喝,豈不同樣洗不清在主子茶裡下藥的嫌疑?

“要我說第二次嗎?”韓稷的目光已漸冷,聲音也漸緩,明顯有了不耐之意。

鄂氏也看出來些端倪,雖不知道青霞她們失的手,卻也隱隱猜到是她給那兩瓶藥出了事,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他把事情捅開來。她說道:“這茶都涼了,還喝什麼?”說着伸手來拿碗,要將它潑在地上。

但她行動又哪裡快得過韓稷?手還沒碰到杯子,韓稷已將之擎了起來,沉聲道:“她們誰都不肯喝,陶行便將這茶分成兩半灌到她們嘴裡去!我倒要看看今兒誰有這個本事攔我!”

一聲令下,滿坐皆驚,陶行立刻與賀羣反押着青霞淺雲在地上,一面接過韓稷手上的茶,分別灌進了她們倆嘴裡!

那可是整整一瓶藥的份量,便就是一杯茶分成兩半灌下去,那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也就是喘了兩三口氣的工夫,只見她們倆便癱軟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蛇一般綿軟地在地面盤旋,臉上頸上一片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看向站在四面的護衛和小廝時眼裡也頓時泛出了飢渴的綠光來!

鄂氏再持重的一個貴婦人,看到這幕也立時兩頰如火燒了!看來這果然是她們倆在茶裡下藥讓他捉了個現形!心裡不由氣盛,恨她們竟然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反過來還要拖累她!當下那臉色便黑得如同鍋底,咬牙望着寧嬤嬤,沉聲道:“還不把她們拖走!放在這裡丟人現眼麼?”

寧嬤嬤立馬喚來幾個力氣大些的丫鬟,架住地上二人便要往外走。

“慢着!”

就在這當口,門外忽然又進了一行人,只見本該已隨着老夫人就寢的春梅帶着兩個小丫鬟提着燈籠在前,而她們身後則是由芍藥海棠攙扶着進了門的老夫人!

鄂氏心下一咯噔,連忙起身迎上去:“母親怎麼過來了?”

韓稷辛乙等人也隨後迎上。

老夫人目光在堂下一掃,落到地上的青霞淺芸面上,那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

“堂堂國公府,真是唱的好一齣熱鬧戲!”

鄂氏滿臉漲紅,說不出話來。

韓稷是府裡的大爺,不是這倆丫頭自己下的藥,難道還會是韓稷反過來使手段對付她們不成?

若她們下的是毒藥倒也罷了,因爲很顯然不會有幾個人相信她們會有什麼動機去殺韓稷,而她們是以什麼身份送到頤風堂來的大家心知肚明,她們大半年裡沒得手,這個時候使這下藥的手段完全合乎情理!

而即便是她並非真心傷害韓稷,可她是府裡的主母,同時還是韓稷的母親,她送給韓稷的丫鬟卻出了這麼大岔子,她便是無心也變成有意了!

所以她根本用不着狡辯,因爲狡辯沒有一點用處,反而只會越抹越黑。

而這邊青霞淺芸雖然各自都覺得體內如同有火在燒,恨不能立刻脫了衣裳赤+裎+相見,但這是春*藥卻不是迷藥,因此即使情*欲難耐,但她們神智還算清醒,淺芸整個兒只知道抖瑟着掉眼淚,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青霞到底性子沉穩些,當時她之所以會在茶裡下藥乃是爲的要嫁禍淺芸,韓稷如果喝了這茶,擡舉了淺芸,那麼醒來之後當他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跟淺芸雲雨的,必然會饒不了她。這樣她便可以達到獨自留在頤風堂的目的。

而假如韓稷在喝茶之前察覺茶水有異,那麼這茶除了小廝碰過便只有淺芸碰過,頤風堂裡的人當然沒有理由去給韓稷下這種藥,有嫌疑的只能是淺芸,於是她同樣可以藉機除了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韓稷不但識破了這一切,而且還把她一道灌了藥!

她不知道韓稷是不是察覺了這一切是他做下的,可是他既然沒有點破她,那麼她就還有一線生機——先前鄂氏到場時她知此事的確不能善了,按哪家的規矩,當丫鬟的給主子下催情藥,事發了都得被活活打死!而她的藥雖是鄂氏給的,可她有那個膽子反咬鄂氏嗎?

即便是她有這個膽子,老太太難道還會聽信她的話去斥責自己的兒媳婦,堂堂的魏國公夫人?

到頭來,死的仍然還是她!

可是眼下老太太這一過來,她卻知道她可以不用等死了!

鄂氏雖是掌管她們生死的主母,但怎麼也強不過老夫人去!

老夫人由芍藥海棠攙着進來,可見是她們倆去報的訊兒,她和淺芸都是鄂氏的人,眼下出了這種醜事,鄂氏當着老夫人的面怎好交差?如果這個時候她能夠想辦法讓鄂氏撇清干係,難道鄂氏會不幫她?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不甘於跟淺芸一塊被踢出去的!更是不甘於就這麼死掉!

她腦子裡渾渾噩噩想了半日,而後盯着淺芸,忽然拼了命地上去掐住她脖子,口裡罵道:“你自己乾的齷齪事,不但連累了我還要連累太太!我這就掐死你也好還我一個清白!”

淺芸被掀翻在地,哪裡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她死死掐住喘不過氣來。

老夫人嫌惡地瞥了一眼,便就走到上首椅上坐下。

辛乙見狀也與韓稷互視了眼,各自皆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鄂氏見到青霞這般,眉頭立時動了一動。

她確實看不出來這藥是誰下的,但最近淺芸頻頻挑事,已讓她難以忍耐,雖說韓稷成心挑撥,可她居然就真的蠢到上了當!今兒竟然又落了話柄給韓稷,令得她無法下臺,眼下她哪裡還有半點留她的心思?

雖說青霞也不是省油的燈,但她這麼樣一撲出來,卻等於在送臺階給她下了。

她心念頓轉,當下不由也走上前去,對準淺芸胸口狠踢了一腳,怒斥道:“原來是你這個賤蹄子!我讓你到頤風堂來當差是爲着好生侍候世子爺,而你竟敢背地裡作這樣的陰私!來人啊,把這賤婢給我拖出去,往死裡打!”

淺芸眼下真是生不如死。

一方面體內yu火焚身,一面又被青霞掐着打,再一方面又還要面對鄂氏的怒打,那眼淚嘩嘩地直往眼角流出來,眼神裡也透着瀕死的絕望。

寧嬤嬤很快叫了人上來拖她。

韓稷使了個眼色,陶行便上去將人給攔了下來,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中拍了顆蓮子米大的藥丸放進她嘴裡。

“你這是做什麼?!”鄂氏見狀,不由又沉臉望着他。

韓稷卻不理會,只轉向老夫人,溫聲道:“驚動了老太太,實是孫兒的不是。只是眼下孫兒還有幾句話要問,煩請老太太再坐坐。”

老夫人雖未答話,但從她微微深吸氣的舉動來看,卻是應允了的。

淺芸直以爲自己要死了。但沒想到那藥丸透着股奇異的清涼芬香,一路順着喉頭滾下去,途經的地方竟如同被清風拂過一般通體舒暢,等她大吸了幾口氣後,滿身的熱力也變得消褪了許多!

眼下就是再笨她也知道韓稷是在救她了!

她一骨碌爬起身,跪倒在韓稷腳下,渾身顫抖着道:“謝過世子爺救命之恩!謝過世子爺救命之恩!”

青霞仍被一波接一波的情慾包圍中,看到這一幕早已呆怔了,韓稷竟然解了淺芸的藥,他竟然有辦法解淺芸的藥!

她立刻也爬到韓稷腳跟前,不住地往地下磕頭:“求,求世子,爺,賜藥!”

韓稷從辛乙手上接了顆同樣的藥丸在手,冷眼睥睨着她:“說,藥是誰下的?”

青霞咬着下脣,兩眼張得老大,只顧滿頭爆着粗汗,不敢答。

韓稷兩根食指捏着那藥微微用力,便見那丸子漸漸變成粉末灑在了桌面上,形成硃紅色的一堆。

“不說,便沒有藥。”

青霞駭然地擡了頭,身子因爲情慾的推使而奇怪地晃動着,這醜態令她自己都已無地自容。

“是,是奴婢下的。”她啞着嗓子,把話擠出來,每一個音符都像是被電擊,劇烈地顫動着。

淺芸聽到這句話,雙眼立時睜大了:“原來是你!我早就懷疑是你了!”說着撲上去扯着她的頭髮死命往地下砸。鄂氏從旁見了,已經說不出話來。

陶行上前將淺芸拖開,韓稷站起來問青霞:“把你怎麼下藥的情形全部說出來。”

青霞哪還敢怠慢,立時趴在地上將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淺芸氣得發瘋,幾度要上前打她,都被陶行擋了下來。

“簡直,簡直是無法無天了!”老夫人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站起來,徑直走到鄂氏跟前:“這就是你給稷兒挑的房裡人?這種貨色就是你選的侍候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