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歸來

264 歸來

而許敬芳一表態,郭澤雲自會從旁幫腔,連內閣都表明了立場,事情自然變得異常順利。

接下來就只期待楚王把該做的事情打點好,爭取早日讓人站出來將“案犯”呈交到大理寺了!

事情到了這步,她不會再希望皇后佔什麼便宜的,哪怕這中間還夾着個沈觀裕,世間之事難得兩全,當事情與沈宓無關的時候,她會向着沈觀裕,而若讓她在他們之間選擇維護其一,她毫無疑問會選擇沈宓。

她心裡那顆石頭終於啪地掉落在地上,眼下至少沈宓已然無礙,她可以放心了。

她暢快地跳下牀,然後飛快奪過胭脂手上的衣服穿起來:“我要去顧家看看,順便去坊間走走,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了!”

胭脂連忙喚人倒水進來,然後麻溜地吃了早飯,便就去往顧家。

顧至誠回來又出去了,從戚氏口裡印證了此事,她便輕快地約魯思嵐去隔壁衚衕買整顆山楂的糖葫蘆。南城的事果然驚動了許多人,然後朝廷決定懸賞拿人的消息也早傳到了四處。馬車往順天府一帶轉了轉,倒回來的時候便衙門口已經擺好了桌案,以供前去報名的官將留名。

沈雁高興地請魯思嵐吃了糖葫蘆,又去拐角的甜品鋪子吃湯圓。

魯思嵐大略也知道她爲什麼事高興,不過她並不想深究,反正她高興她也高興,她問沈雁道:“顧頌去他外祖家還沒有回來麼?”

沈雁並不清楚,她只知道上次在東臺寺,韓稷把他找到送了回來,到如今也沒有和他見上面。算來這都半個月了。

當然,他消失這麼久,她也知道是爲了淨水庵那事,不過在她看來,這事都已經過去了,而且事情到最後也都弄清楚了,那麼實在已沒有必要糾結。不就是認錯人了麼?又沒有真傷到她。再說了。就算真傷到,只要沒成殘疾,她也不是不可以原諒他。

她覺得顧頌這心裡包袱。委實背得太重了。

她說道:“回來的話應該會出來走動的。”

魯思嵐點了點頭,吃着湯圓,望着窗外,被陽光一照。不知什麼時候褪去了些嬰兒肥的臉上多了一絲嫵媚。

吃完湯圓之後二人便都回了府。

懸賞之事如火如荼地進行,傍晚時分歸家的沈宓臉上明顯開闊了些。父女倆碰頭後得出的結論一樣,這種突然而來的轉折固然是好事,但這樣一來沈觀裕又面臨了被動,前次力主殺掉劉儼的那口氣皇后還憋在心裡。倘若這次失敗,恐怕他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不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目前能夠取得這樣的轉變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雁接下來就密切關注着這風向又什麼時候有變。

而鄭王得到消息。卻是又第一時間將沈觀裕請到了端敬殿。

“我知道這樣頻繁地請先生過來很是不妥,可是這件事委實太古怪了。這懸賞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先生可曾弄清楚?”

沈觀裕略頓,說道:“據我所知,昨日晌午,陛下忽然傳召犬子入宮,授意讓其今晨奏請任命龐定北爲五城營總指揮使。而後,昨夜南城官倉便就出了事,陛下震怒,責令嚴杳,而楚王趁機提議懸賞任官。”

鄭王未到年齡不能上朝,身邊人也沒幾個貼心的,故而朝上的事並不知情。聞言沉吟了片刻,他便就凝了眉,斟酌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想說這事是衝着替沈宓大人解圍而來?”

沈觀裕擡頭:“王爺想多了。一則犬子並未有那種本事可以行得了這麼大的案子,二則便是有這本事,他也不可能與楚王沆瀣一氣,若犬子是那等甘於趨炎附勢之人,當初也沒有理由會拒絕皇后的好意。”

鄭王點點頭,釋然道:“的確如此。”

說完他又不禁凝眉望着殿外,幽幽道:“本來這次是極好的機會,卻偏偏半途又出了這樣的岔子,真可謂是世事難料。”

沈觀裕望着地下,不置可否。

再坐了坐,議了幾句着龐定北積極參與破解這案子之後,沈觀裕便就出了宮來。

駕馬立在宮門內望了承天門方向片刻,遂又打馬回了府。

才進曜日堂林貴便就拿着個大信皮迎面走過來,躬腰稟道:“回老爺的話,宋寰的事都查清楚了,都在這上頭記着。”

沈觀裕順手接過來,也未曾急着看,只將它揣在懷裡,而後進了書房。

近日除了議論官倉的事之外便沒有別的新聞,沈雁雖然依舊關注着事情進展,未免也覺得時間有些過多。而她雖然有心想觀察下沈觀裕的反應,但可惜也沒有什麼機會碰面,就是有機會碰面,她也不見得就能從他的隻字片語捕捉到什麼來。

但他們沒有動作卻是不可能的,而且眼下情況還比較複雜。

皇帝還打算下個月去秋狩,這事若不盡快辦完,恐怕連秋狩都成問題。若是秋狩去不成,那些王孫公子又不知有多失望,尤其是楚王鄭王,他們恐怕正等着在圍場好好露一手,所以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期待這事儘快塵埃落定的。

府里正在籌辦着中秋節,季氏華氏近來很忙,沈雁因爲淨水庵那事餘波未平,因此被特別照顧,不用去湊這個熱鬧。這日早飯後在天井裡喝青梅茶,一面琢磨着要不要去把院牆那頭沈葵手上的兔子哄過來玩玩兒,福娘忽然走進來:“姑娘,小世子回來了。”

沈雁一口茶在喉嚨口咕咚了一下,一半嚥進去,一半倒回來,於是險些嗆了個半死。

顧頌回來了?她抹一把臉,擡起頭來。

顧家上房裡,戚氏等幾位少奶奶正好都過來請安,同聚在榮國公夫人身邊,而榮國公夫人則攏着身前的顧頌問長問短。

顧頌清減了些,一雙微凹的眼睛看上去更顯深凝,而這樣的他看起來竟褪去了幾分稚氣。二奶奶打量着他,含笑道:“這大半個月不頌兒,我倒覺得他長大了幾分似的。你們看他這眉眼兒氣質,是不是已經跟咱們老爺有了幾分像?”

大家便都含笑看過來,顧頌微有赧色,稍稍地垂了頭。

榮國公夫人覷了他兩眼,說道:“纔回來,還是別拘着他了。去玩兒吧,今兒個的課也免了。”

顧頌起身稱着謝,又跟衆嬸母們告了辭,才又邁步出門來。

到得廊下,看着如斯景物,卻是沒急着走,而是在側廊下停了步。

這府裡的風景依舊是那般熟悉,可相隔大半個月回來再看,又終歸像是有什麼不同了。以往看這些樹木皆是樹木,而眼下看來卻只有略帶秋意的滄桑,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二十來天的時間,竟像是把二十年的心路都走遍了似的。

誠然,比起在東臺寺那些日子,他已然振作了許多,至少已能平靜地與人交往接觸。在戚家住的這段時間,雖然那邊並沒有與他交情很好的表兄弟,可是外祖母與舅母們對他總是不錯的,他又怎能夠毫無顧忌地在她們面前放任情緒?

他一直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大不了,這只是失誤,而他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跟自己提點的越多,這印象卻是越發深刻,以至於無論走到哪裡,竟都能極快地將心思轉到這事上。

他終究沒有韓稷說的那麼灑脫,能夠拿得起放得下。

“大哥?”

面前忽然有稚嫩的童音。偏頭看過去,是弟弟顧潛在喚他,九歲的他已經比沈雁還要高出一點了,身着天青色的一套夾袍,顯得乾淨秀氣,但是他的眼神又分明透着一絲拘謹。

他自幼在上房長大,與府裡兄弟姐妹們極少相處,顧潛身爲親弟弟,也極少找他。

他是顧家的嫡長子,打從記事起,祖父母便開始灌輸他身爲榮國公府小世子該有的榮譽感和使命感,於是從記事時起,他便時刻記着自己是榮國公府的接班人,肩負着多麼重大的責任,他不與弟妹們玩耍笑鬧,因爲那樣顯得不穩重,也不與他們多麼親近,因爲害怕有損身爲大哥的威嚴。

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榮國公府,他害怕出錯,害怕讓愛他的祖父母失望,於是他很少說話,也很少與人親近玩耍。

他跟董慢他們能玩到一起是因爲他們倆主動找上他,他會與韓稷交好是因爲韓稷經常被榮國公夫人和顧至誠誇讚,於是漸漸地韓稷成了他心目中成功接班人的標準,也成了他的榜樣。而他之所以親近她,是因爲她能使他記得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

他在她面前不需要僞裝老成,因爲她比他更不着調,也不需要擔心說錯話,因爲她壓根就不會拿看勳貴接班人的目光來看待他。因爲她出身清貴的傲氣,他在她眼裡就是個普通的鄰家孩子,他爲此難過也爲此高興,但這一年來唯有沒有的,是寂寞。

只要有她,似乎就是整個天下就只剩下他和她,他也只會覺得悲傷,而不會覺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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