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暴雨驟至

日子如飛一般滑走,轉眼到了2005年8月。

經過廣告全方便持續轟炸,江莉率領的業務員團隊全面出擊,江州老麪廠在與一羣土狼的艱難競爭總算有了第一批“先款後貨”黃金客戶。這些黃金客戶花錢進貨,心態頓時發生變化,凡是遇到麪條客戶,總是反覆推薦江州老麪條。很多商家還按照江莉團隊的建議,在進門處爲江州老麪條打堆,極爲顯眼。

功夫不負有心人,江州麪條廠總算贏來了難得的好日子。如果不攤廣告費用,7月總共賺了三十多萬。攤廣告則仍然處於虧損狀態。

八月一日是建軍節,麪條廠召開全廠職工大會。

張小蘭將灰暗心情埋在心底,喜氣洋洋地站在主席臺宣佈:由於大家努力,麪條廠效益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從8月起,每個職工加三百元工資。

麪條廠有不少雙職工家庭,每月則能增加六百元,這對於麪條廠工人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當張小蘭宣佈這個決定以後,場下掌聲如雷,工人們歡呼起來。

這十幾年來,麪條廠一直拿低工資,工資漲幅遠遠低於物價漲幅,從來沒有享受過加薪和獎金。新的團隊入駐以後,投入了大量金錢,不管生產還是銷售都以前有了明顯進步,麪條廠如久病之人,身體一點一點好轉,逐漸有了生機。

麪條廠是張小蘭、江莉和小團姐三人的主場,侯滄海沒有湊熱鬧,而是低調地坐在職工間。頭髮半白的周永強和外甥坐在一起,語重心長地道:“你在麪條廠投入這麼大,肯定還沒有收回成本,現在給工人加工資是不是早了點。凡是加了工資,肯定不能減。”

“我們團隊仔細作過分析,目前銷售主要集在江州,還沒有對外拓展,江莉在八月要移師南州,一級批發商我們都找好了,是以前的醫藥代表,銷售能力非常強。廣告費用現在看起來高,等到銷量進一步放大以後,廣告費會被攤薄。”侯滄海在麪條廠小試牛刀,信心挺足。

場外烏雲密佈,一場大雨即將來到。

會場氣氛仍然熱烈,被評爲七月先進生產個人和生產小組的職工們臺領獎,獎品是牙膏、洗衣粉等生活用品,以及一朵大紅花和一面獎狀。按照面條廠的規定,凡是積有四面獎狀的職工,年底將有一千元額外獎金。有了這條規定,得到獎狀的職工們都暗自憋了一口氣,準備下面幾個月繼續拿獎狀。有的工人則不服氣,決定給在建議箱裡提出修改評獎辦法。

程琳請來的電視臺和報社記者在場下采訪工人。報紙和電視已經很久都沒有到過麪條廠了,記者出現後,參會麪條廠職工都挺起胸膛,神情鄭重。

會議的重頭戲是戴大紅花的先進個人代表發言。第一個工人代表走臺時,場外雷陣雨下作,雨水嘩嘩地往地下砸來。會場是一幢老建築,施工隊在前一段時間進行過維修,會場沒有漏水之處。會場內秩序井然,職工們享受着暴雨帶來的清涼,又聽着同事們在臺進行工作分享。

工作分享環節是侯滄海提出來的,名字也是由他所定。侯滄海對救自己而早逝的任巧一直心懷愧疚,在張小蘭、小團姐和江莉在制定表彰方案時,他提出工作分享環節,而且堅持要用分享兩個詞。除了小團姐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任巧是侯滄海的心病,於是一致同意將工作分享列入會議的組成部分。

從現場實際情況來看,工作分享環節效果很不錯。儘管臺人說話結結巴巴,仍然讓臺下職工聽得津津有味,因爲這是來自於他們自己的聲音,多年未聽到。

雨水越來越大,還有驚雷聲。天空黑了下來,不時被閃電暗亮。會議在十二點結束,人們被暴雨堵在會場。家屬們紛紛拿着雨傘到會場接人,聽說這個月加了三百元工資,皆很高興。

天空似乎被捅了一個窟窿,暴雨下個不停。到了下午兩點,仍然是狂風大雨天氣。侯滄海知道女友心情不好,特意到研究心頂樓宿舍陪她。

侯滄海作爲滄海集團老闆,可以插手面條廠的事情,也可以不插手。在麪條廠初期,他經常與江莉、小團姐商量具體事情,到了現在,他只是聽一聽麪條廠管理方的彙報,不太插手具體事。保健品車間正在修建,批還正在辦理,他便有了難得的空閒。

張小蘭坐在窗邊看着豆大雨點打在樹葉,道:“我希望一直下雨,這樣他們無法去辦離婚證。沒有拿到離婚證,我們還是一家人。”

侯滄海從櫃子裡取出一幅纔買到的青槓木象棋,道:“我一直覺得怪,你是要看棋譜的,書櫃裡還有好幾本棋譜。聽山島棋院老邱說,你的棋力不錯,爲什麼不肯和我下棋?我們下一局,免得老是想着你爸媽的想。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

這些道理說起來容易,落到身卻難受。張小蘭情緒始終不高,道:“我哪裡有心情下棋,你陪我看下雨。”

麪條廠剛剛進行過徹底維修,包括下水道都完全疏通,加地勢高,所以這場暴雨對面條廠沒有影響。

到了三點鐘,暴雨終於停了。雨過天晴,空氣清新。侯滄海和張小蘭坐在窗前,俯視着煙雨濛濛的江州城,聊些生活趣事。

這時,張小蘭電話還是響了起來。

與母親通過電話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豆大淚水直往下落,“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爲什麼離婚都這樣急不可待?”

侯滄海覺得梨花帶淚的女友真的挺漂亮,楚楚可憐的神態與平時自信滿滿的模樣又不一樣。他將女友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十來分鐘後,兩人出門。

暴雨後,麪條廠浮塵被洗得乾乾淨淨,空氣舒服得不象話。小團姐一直在工廠工作,很有經驗,和幾個新近提起來的車間幹部一起,檢查雨後的廠區安全。

“小團姐,廠區沒事吧。”侯滄海問道。

小團姐道:“斷了些樹枝,砸在電線,幸好沒有砸斷,我們及時處理了。今天開會後,工人們積極性很高。午我抽空打開建議箱,有工人提出要把雜糧加在麪條裡,還有工人提出作福、祿、壽、喜麪條,用小盒裝,每盒訂價到七八元,可以賣到近二十元,我覺得這些主意都還不錯。”

麪條廠職工長裡面不乏腦袋靈活、技術又好的工人,提出的建議操作性很強。以前整個麪條廠處於大廈將傾狀態,工人們誰還會關心廠裡的事情。如今麪條廠起死回生,工人們重新找回了主人翁自豪感。

侯滄海在麪條廠工人臉看到了與鎖廠老工人臉相似的笑容,感到自己一片苦心確實沒有白費。

越野車啓動,一路下行,很快來到區民政局。

張躍武已經站在民政局大門口,獨自一個抽菸。張小蘭平日與父親最爲親密,今天卻沒有心情理睬爸爸。不管母親性格有什麼缺陷,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還是爸爸有了外遇,從裡到外都變了心。

侯滄海來到張躍武身邊,叫了一聲張總後,與他並排而站。

張躍武頭髮梳得很整齊,穿了短袖和西褲,整個狀態看起來還是挺不錯。他很想和侯滄海說些什麼,可是千言萬語堵在胸口裡,不知從何說起。他將女兒叫到身邊,道:“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蘭花花,你別怪爸爸。”說到這,他擡頭看了侯滄海一眼。

侯滄海讀懂了張躍武的眼神,藉着看手機 ,離開父女倆。

張躍武輕聲道:“我給你留了一筆錢,足夠你用了。你媽不知道有這筆錢,別給她說。侯滄海這人心大,性子野,有可能大富大貴,也有可能身敗名裂,你這筆錢是保證你自己生活的,無論如何也不要投進企業。企業是無底洞,多少錢都吞得進去。你別哭,不管我們是否離婚,我還是你爸,你媽還是你媽。”

又一陣汽車轟鳴,楊敏開車來到民政局辦證大廳門口。她滿臉冷霜,昂着頭,沒有跟在場人打招呼,直接走進大廳。當張小蘭和侯滄海要跟着進去時,楊敏轉過身,冷冷地道:“你們跟過來做什麼,這種事情少見爲妙。侯滄海,你別跟着張躍武學,好好對待蘭花花。蘭花花,你要多長點心眼,男人都靠不住。你可以跟他們過日子,生小孩,但是別把他們放在心。你以後個人缺錢可以找我,企業缺錢別來煩我。”

張小蘭和侯滄海站在大廳外,沉默地看着新人歡歡喜喜進大廳,又見到舊人灰頭灰腦走出來。

半個小時,張躍武和楊敏一前一後走了出來。楊敏徑直去開車,張躍武在後面道:“我們好聚好散,蘭花花和侯滄海都在,吃一頓最後晚餐。”

楊敏停下腳步,回頭毫不客氣地罵道:“張躍武,你給老孃滾蛋,我現在看到你要吐。”

張躍武和楊敏沒有做到好聚好散,在罵聲結束了婚姻。然後,兩人各自開車,離開了傷心地,將蘭花花留給了侯滄海。

張小蘭將眼淚擦乾,道:“侯子,我們找個高檔地方吃晚飯,然後去王朝夜總會蹦迪,我要用力跳一跳,否則胸口會悶得慌。”

奢侈地吃過晚餐後,侯滄海帶着張小蘭來到王朝夜總會。這是他第二次踏入這家聞名江州的夜總會,一次在夜總會時見到一羣半大孩子打架,其有六號大院子弟侯榮輝,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今天走進夜總會,小廳相對安靜,一羣年輕人隨着音樂跳舞。張小蘭在情緒最糟糕的時候想要在音樂拼命地跳,此時到了迪廳之後,又不願意加入隨音樂扭動的人羣,便了二樓,找了一個能看見大廳位置,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帶着酒意的周水平便走了過來,摟着侯滄海肩膀,道:“我正在三樓透氣,見到你們兩人,別在這裡喝酒,到三樓玩。放心,沒有公主,都是些在機關工作的朋友。”

三樓包房裡都是在機關工作的年輕人,男女都有,聚在一起喝酒、唱歌、聊天。侯滄海以前在區委政法委工作時認識其兩個。張小蘭也認識其一個女子。

雖然工作崗位不同,但是在酒精作用下,所有人都變得很熱情大方,聊起事情來也無所顧忌。其一個在市國土局的年輕人道:“丁老熊這種黑社會居然想起要造車,吹得神乎其神,實際是想要圈地。”

另一人道:“丁老熊以造車名義圈地,用的是工業用地,能轉變性質嗎?”

市國土局年輕人道:“丁老熊如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轉變土地性質沒有任何難處,只要市政府同意,補交相應土地出讓金,一切ok。”

事涉丁老熊,也與一大惡人有關係,侯滄海暗自將年輕人的議論記在心裡。

在包間玩到十一點,張小蘭喝了兩三杯酒,身體有些不舒服,與侯滄海提前出來。走到王朝夜總會門口,才發現電閃雷鳴,外面又下起瓢潑大雨。侯滄海等到雷聲稍停,跑到停車場將小車開到門口。張小蘭在暴雨了車,雖然只是短短几步,仍然全身溼透。

這是江州二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雨。

暴雨持續到第二天早七點才漸漸停了下來。

張小蘭糟糕心情隨着暴雨停歇,觸底反彈,她將累了一晚的男友推醒,道:“侯子,我想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傷心沒有任何用處。爸和媽都還在,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女友終於從情緒低谷走了出來,侯滄海甚爲欣慰。

“咚、咚。”激烈的敲門聲響起。

侯滄海跳下牀,拿起牀邊特製皮帶,警惕地道:“誰?”

門口傳來江莉焦急的聲音:“昨天大雨,很多商場被淹了。我接到好多商場電話,說是我們擺堆的麪條全部泡壞了。”

聽說此事,侯滄海和張小蘭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趕緊穿衣服。

江州麪條廠衆多,競爭激烈。擺有“江州老麪條”的商家都是通過耐心細緻的反覆工作才爭取來的“先款後貨”黃金客戶,這是麪條廠重新崛起的希望之所在。

在廠區門口見到金家悅和周永強。他們也聽說城區大量商場被淹之事,金家悅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侯子高明,如果這些商場是代銷,我們損失太慘了。現在是先款後貨,麪條廠沒有風險。”

江莉是銷售副廠長,臉色黑黑的。若是這一場大雨讓黃金客戶蒙受重大損失,以後要再次推行“先款後貨”非常難了,極有可能一大暴雨會讓麪條廠失去來之不易的大部分黃金客戶。

侯滄海、張小蘭和江莉坐車,直奔城區,去查看災情實際情況。

(第二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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