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將是六號大院系列的集大成者,很多故事線索都會匯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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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永衛帶着楊小晶離開了嶺西陽州。他們走得匆忙,沒有逛街,沒有看報紙,急急忙忙到南方投入到另一片土地的火熱生活。
申小宜對年輕英俊的海龜副總楊永衛挺有好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只不過兩人接觸時間短,匆匆數面而已。當趙建設在全公司抽調人員充實研究所機構時,申小宜主動報名,幾天後也飛往深圳。
申小宜是很能幹的辦公室主任,趙建設原本不會放她離開大本營。趙建設放走申小宜的原因很簡單,他已經覺察到申小宜對楊永衛的心思,有意促成這一個好事。
侯水河依據王阿姨提供的線索追到嶺西陽州後,她與楊永衛和楊小晶在一個城市生活了好多天,只不過互相不知道自己。陽州是省會城市,人口超過三百萬,茫茫人海,一家人在同城卻無緣相見,錯身而過。
尋小河廣告公司依然天天打着尋人廣告,真正見過楊小晶的人卻一直沒有見到這條位於鬧市區的頑強小廣告。
侯滄海和張小蘭在陽州停留了幾天,幫着妹妹打理了幾天公司,初步理清頭緒後,便離開嶺西,回到山南江州,準備與張小蘭母親楊敏見面。
這一次回江州,侯滄海堅持開自己的越野車,張小蘭則駕駛她的新車緊隨其後。回到江州是下午四點,侯滄海和張小蘭沒有馬回家,準備先過一過二人世界,第二天再和母親楊敏見面。
訂好酒店,洗澡,兩人溫存一番,才約周水平和杜靈蘊吃飯。周水平和杜靈蘊已經明確了戀愛關係,即將步入婚姻殿堂。打電話之時,侯滄海沒有講還帶着張小蘭,也沒有講兩人的關係。
在賓館大廳見面之後,侯滄海和周水平互相捶打胸膛,以示親熱。
張小蘭見到來人,主動打招呼:“杜姐好。”
杜靈蘊略有遲疑,隨即認出對方,道:“你是楊局的女兒小蘭?”
張小蘭道:“次你和王市長在家裡吃飯,我正好要出去,在門口見過一面。”
周水平在檢察院工作,接觸面很寬,知道不少關於張躍武和楊敏的密事。他將心思掩藏起來,道:“你們兩人到底還是成了?”
侯滄海道:“這句話怎麼講?”
周水平道:“聽說你和張小蘭在一起做房地產,我便猜到你們肯定要好,結果被我猜了。”
張小蘭很好猜結果的理由,不停地問。
周水平避而不答,被問得急了,道:“直覺,純粹直覺。你們兩人很般配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晚餐安排在白公館,這是當年侯滄海、周水平和吳建軍長期聚會的地方。如今侯滄海和吳建軍因爲當過同事而漸行漸遠,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想到少年往事,侯滄海有些難受。難受只是短暫的,因爲每個人這一輩子都要認識很多人,接觸到很多朋友。在漫長的人生長河,多數朋友都會在半途掉隊,走到人生終點仍然是朋友的屈指可數。
吃罷晚飯,周水平建議到王朝夜總會唱歌。
聽到王朝夜總會四個字,侯滄海額頭的天柱紋微微紅了紅。王朝夜總會是丁老熊的產業,丁老熊又和一大惡人緊緊聯繫在一起。這是侯滄海必定要打擊的地方,只不過沒有尋找到合適時機而已。
周水平提議後,侯滄海馬響應。
四人來到王朝夜總會,在二樓找了類似陽臺的位置,正好可以俯視一樓小廳。
在一樓小廳,搖晃燈光,節奏鮮明的刺耳音樂,小舞臺的火辣女子,構成了一幅如西遊記妖魔洞府的景象。一羣十六七歲的少年在小廳亂蹦亂跳,互相扔菸頭。鬧了一會兒,有人起鬨,少年人開始吼叫一個人的名字。
“小輝哥,來一個。”
“小輝哥,快啊。”
“小輝哥,沒膽子。”
…………
在衆人起鬨聲,一個身材瘦長的少年人跳小舞臺,站在火辣女子身邊,隨着音樂舞動。少年人身高接近一米八,滿臉痞相。他和辣妹跳起熱舞,模仿交媾動作和神情,作出誇張表情,引來了一羣年輕人嗷嗷亂叫。
侯滄海曾經在江州也是調皮搗蛋的傢伙,進了王朝夜總會,滿眼全是狂燥年輕人,和當年自己的玩法又不一樣。他不禁感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三五年,我們真是老了,不服不行。”
周水平道:“這是丁老熊開的場子,這幫半大崽子都跟着丁小熊混,以當古惑仔爲榮。站在臺子的年輕人你應該認識。”
“誰啊,我一點都沒有印象。”
“他爸是侯天明。侯天明如今長成了大胖子,不是一般的胖子,是超級大胖子。侯榮輝是侯天明的兒子。侯天明離婚後,侯榮輝開始混社會,如今在年輕社會人很有名氣。”
周水平在介紹情況時,侯榮輝雙手扶着辣妹的腰,兩人身體隨着音樂扭動。
老世安廠六號大院是一個大院子,裡面有兩戶侯姓,侯天明侯滄海高几個年級,是打拳極厲害的傢伙。轟動一時的《少林寺》在全國掀起了廣泛武術熱,世安廠會武術的老工人立刻吃香起來,侯滄海和侯天明分別跟着不同師傅練過拳。
侯天明成績不錯,考了大學。他在大學期間生了孩子,退學後很少回世安廠。後來他寫過一本《憤怒的拳頭》,成爲暢銷書,在世安廠轟動一時。侯天明的經歷總會成爲世六號大院的話題,有時作爲壞孩子典型受批評,有時又作爲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型。(這部分內容可參看易雲閱讀的《拯救我的生活》)
“天明哥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天明哥我們大幾歲,今年三十五六歲吧。他在大學有了兒子,那時應該二十歲左右。侯榮輝看着個子高,實際是初生。他走歧途,以後是進監獄的命。”
臺下氣氛熱烈,熱到爆炸起來。兩夥人不知道爲了何事打了起來。一夥人明顯年齡要大一些,大約在二十四五歲左右,另一夥是十六七歲的半大崽子。迪廳裡面啤酒瓶亂飛,桌椅在空揮舞,多數顧客躲到一邊,尋找安全地方看雙方打架。
小廳打成一鍋粥,侯榮輝繼續在小舞臺和辣妹跳舞。兩人身體不停磨磨蹭蹭,弄得侯榮輝興奮難抑,湊在辣妹耳邊,道:“阿曲,等會陪我啊。”
辣妹阿曲拋了媚眼,沒有拒絕。
一個黃頭髮少年被兩個成年人按在地狂揍,黃頭髮抱着腦袋,對臺喊道:“小輝,快點幫忙,不講義氣。”
侯榮輝見到黃頭髮吃了虧,放開辣妹阿曲,怪叫一聲,用大鵬展翅的姿勢從小舞臺跳下去,將壓在黃頭髮身的兩個人撞開。
周水平指着那個黃頭髮道:“地那個黃頭髮娃兒也是六號大院的,叫黃勇,江湖綽號黃獅子。他爸黃湘,你認識的。”
在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期,世安廠青工爲江州江湖貢獻了一批好漢,這一部分好漢十有三成最後進了監獄,還有一成死於非命,有兩成繼續活躍在江湖,或成大哥,或成爛滾龍。另有四成岸成爲循規守矩的生意人。
進入新千年,新一代世安廠子弟仍然活躍在江州的江湖裡,將父輩名氣發揚光大。
侯滄海嘗過江湖風浪,知道這碗飯不好吃。看着自己的小輩前赴後涌又走不歸路,想起這些小輩父母在此時所受到的煎熬,很是同情。
戰鬥還在持續,有人拿出跳刀,有人砸碎啤酒瓶,眼見着要血拼。一個留着長髮的年輕人跳小舞臺,拿着話筒道:“都他馬的住手,別打了,再打我翻臉了。”
長髮年輕人拿着話筒喊叫後,打架雙方慢慢散開。半大崽子們聚在一起,朝着另一羣年輕人豎指,發出陣陣怪叫,十分猖獗。
侯滄海道:“那個年輕人是誰?”
周水平道:“丁小熊。”
侯滄海道:“他是丁小熊!久聞大名啊。”
周水平道:“正是,如今這人狂得很。”
“要想其滅亡,必欲叫他瘋狂。”侯滄海說這話時,想起了高州的一大惡人。對於他來說,一大惡人才是真正的對手,丁小熊這種站在明面的流氓,破綻太多,不堪一擊。
四個人坐在二樓喝酒,聊天,觀看一樓打架。整個二樓非常平靜,沒有人被打擾。
杜靈蘊曾經是侯滄海在黑河鎮的部下,有很長一段時間還對侯滄海單相思。如今她和周水平即將進入婚姻殿堂,往日單相思成爲永遠的隱秘,也算是自己青春期值得留戀的回憶。
侯滄海和周水平聊天之時,杜靈蘊一直在旁邊觀察。她感到如今的侯滄海與黑河鎮時代的侯滄海有些不一樣。黑河鎮侯滄海是一個正常的大學畢業生,與所有畢業生想的事情一樣,如解決兩地分居問題、升職問題、與同事關係問題、事業前途問題。
如今的侯滄海腦再無以問題,他和周水平聊以前在世安廠的事情,偶爾聊其他話題都是涉及開發區的土地價格、工業園區政策等經濟話題。
在黑河時代的侯滄海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年輕人,如今的侯滄海雖然還很年輕,但是氣質變得沉鬱,猶如屢經風霜的幽燕老將。這種氣質極具吸引力,讓杜靈蘊隱秘的單相思隱隱又有翻起來的衝動。她跟隨王市長有些時間,見過不少世面,不再是黑河鎮的單純女幹部。她知道自己與侯滄海永無可能性,迅速鎮壓了隱秘衝動。
“周政委,你怎麼能坐這裡,到三樓,專門給您留着房間。”一個四十多歲的大麻子走了過來,滿臉笑容,彎腰點頭,恭敬地打起招呼。
“算了,康麻子。我不到三樓,今天和開檔褲朋友喝酒。”周水平如今是反貪部門副政委。由於反貪部門職能特殊性,副政委這個身份已經能讓很多實權處級幹部折腰,在江州算是能檯面的人物。
康麻子給侯滄海和張小蘭發了名片,客氣地聊了兩句便離開,並不過多打擾。不一會兒,一個穿水兵制服的女服務員送一瓶洋酒,說是康總贈送。
論財富,侯滄海和張小蘭肯定超過周水平。但是論社會地位和受尊敬程度,周水平在此時肯定超過了侯滄海和張小蘭。這也是公務員工資並不高,仍然具有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侯滄海和張小蘭的財富如果持續增加,成爲有名望的企業家,量變產生質變,也會在社會受到尊敬。他們現在只是解決了生存問題,還達不到受尊敬的程度。
喝了酒,看過熱鬧,十一點左右,四人興盡而歸。分手時,周水平道:“老吳回來找過我,他對你挺有意見,說你發達了不認朋友。”侯滄海苦笑道:“我不想解釋那些事情,誰是誰非毫無意義,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王朝夜總會距離侯滄海所訂酒店不遠,走路十來分鐘可以到達。侯滄海和張小蘭牽着手,在故鄉街道漫步,享受美好青春和美女的戀愛。
一個身形肥大的漢子從身邊蹣跚走過。
侯滄海想起了周水平所言,趕緊回過頭看這個胖子,從胖子背影完全找不到侯天明的任何影子。他見胖子戴着帽和眼鏡,把自己封得嚴嚴實實,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去打招呼。
張小蘭得知剛纔走過的胖子有可能是跳舞臺那個年輕人的父親,驚訝得合不攏嘴。
回到賓館,洗漱完畢,侯滄海舉着手腕進行血淚控訴:“雖然你的牙齒確實挺好看,可是也不能回回咬我手腕啊。”
“我的牙齒真的很好看呢,咬一下是看得你。我還沒有嫌你臭,你居然嫌疼,不理你了。”張小蘭抑面躺在牀,烏黑頭髮披散在雪白枕巾,故意將如糯米一般的牙齒露出來,展示給男友看。
“好吧,要咬咬吧。蘭花花是條小狗狗。”侯滄海無奈地屈服。
兩人興起時,侯滄海努力展現自己雄性實力,不斷衝刺,顧不得保護手腕。張小蘭這一次改變策略,最興奮之時,突然仰起頭,咬在男友胸口。一聲慘叫和另外的聲音混在一起。閨房之樂在此不再細說。
“我現在明白古人爲什麼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其實這話順序有些錯,應該是一天不日,如隔三秋。”
“臭流氓,以前你不這樣。”
“以前我又沒有和你睡一張牀,當然不這樣。難道我說錯了,你說實話。”
“好吧,你說的是實話。”
早,侯滄海爲了選擇送給未來岳母楊敏的禮物傷透腦筋。反覆挑選後,他買了一盒阿膠,選擇的是最貴那款。
“見我媽,你緊張嗎?”
“不緊張,又不是沒有見過。”
“那不同,以前是見楊局長,現在是見我媽。”
“沒事,我把你媽當成楊局長。”
“哼,不理你了。”
張小蘭挽着侯滄海胳膊回家,走進小區,自己反倒緊張起來。
楊敏站在窗前,望着女兒和侯滄海,神情非常冷靜,臉沒有任何表情。她已經和張躍武徹底攤了牌,離婚是不可避免。如何爲自己以及女兒爭取更多利益,是她當前思考的重之重。
(第二百六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