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這就是發泡咖啡,用麥管吸吸,加了牛奶後再攪拌出泡,是不是更可口?”
當酗酒的喬舒亞和女傭兵埃米利換好衣服,吃了些東西,等待那名神秘少女時,隔壁傳來了隱約的談笑聲。
“好了,先我寫的那些樂譜吧。小佐,你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挺可愛的。”少女的悅耳嗓音在安靜的走了廊裡分外清楚。
喬舒亞和埃米利對視一眼,都出對方眼中忐忑不安之色。從昨晚初識的這位少女,究竟爲什麼要幫助落魄的兩名傭兵呢?
艾琳娜房間裡,佐茨薇叼着一塊奶酪餅,一手拿着咖啡杯,另一手緊緊攥着玉米靠異世界的音樂剛抄襲好的樂譜,目光有些癡狂地低聲吟唱着對她來說聞所未聞的曲調。
艾琳娜緩步走進了喬舒亞兩人所在的房間,輕聲對女傭兵埃米利說道:“埃米利姐姐,幫我把門關上好嗎?”
艾琳娜雖然已換了新的黑袍,但仍蒙着臉和頭,只露出眼部一線和些許金髮。
“啊?哦。”埃米利着這位舉手投足間產生某種貴族氣息的少女,莫名地就照她說的去做了。關上門後,她就靜靜地站在門門邊,這是
在這乾淨的宿屋內,空氣好了很多,喬舒亞甚至可以聞到對面緩步走來的這位少女身上傳來的淡雅香氣。
清麗、優雅、青春、恬靜,這就是艾琳娜現在在喬舒亞眼中的印象。
不知是誰家的大小姐呢,喬舒亞心中暗自猜測。其實此刻女傭兵埃米利也是如此推斷,兩人一般的心思,以爲她是個無聊到幫助陌生人的貴族小姐,都沒有料到這位少女就是令人傷心欲絕的已故女孩。這是傭兵習慣,與夥伴分別對峙敵人,可以守望相助,而不會因爲一個魔法而被一打盡。
“還記得這樣的金髮嗎?”艾琳娜從頭罩中出幾縷金色的髮絲問道。
“!……”喬舒亞和埃米利心中一痛,前者更是露出痛楚的表情。
“是不是曾經有一位小女孩也有着這樣的金髮?”艾琳娜語氣開始發冷。月天使的魅惑暗中散發出來,這是初道封印解除後,如三日月弓幻化豎琴時一樣,月天使身軀增強點之一。
如果有聖殿教廷的人在,應該可以想起典籍中的記載——天使的勸誘,能令神魔也產生動搖的聲音。
連艾琳娜身後門邊站着埃米利也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感覺那裡似乎陣陣發痛。
喬舒亞心中更痛,望着眼前少女的那幾絲金髮,陷入痛苦的回憶中。
喬舒亞哥哥,求求你,讓我去見識一下吧。
喬舒亞哥哥,我也是傭兵小隊的一員,讓我儘自己的一份力吧。
咳咳,喬舒亞哥哥,咳咳……我可能要重投神聖之光的懷抱了。
請你們,把我忘記,好好地,咳咳,好好的……活下去……
那位溫柔可人的小女孩,爲了近乎團滅的傭兵小隊,居然耗盡魔力,甚至捨棄了自己生命力來施展全員恢復魔法,在彌留的時刻,還勉強微笑着鼓舞倖存的隊員好好活着……
“啊!啊……”喬舒亞捂住腦袋,禁不住嚎哭起來。
雖然盡力了很多生死,但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因爲自己的一時錯斷而死,良心的沉重譴責令他幾乎崩潰,腦海中不斷回想着女孩勉力勸解、含笑而亡的景象,整個人痛苦不堪,恨不得被一道閃電當場劈死才痛快。
原身的莎莉葉畢竟也是天使之軀,臨死前不經意地散發出天使的魅惑之力,這種傷感的種子早已深種喬舒亞的心中,留下了喬舒亞的心理後遺症,間接導致了他酗酒解愁。
此時,這情感重創的種子在同爲月天使的魅惑下誘發,頓時令喬舒亞心靈失守,痛苦地嚎哭,身體蜷縮起來,捂着臉淚水悽然而下。
埃米利也大受影響,想出言安慰喬舒亞幾句,卻發覺自己同樣已淚流滿面,腦海中不斷盤亙着那金髮小女孩的回憶。
“你的心很痛嗎?”艾琳娜塔踏前兩步,急聲道:“有沒有這樣痛?!”
嘭!
重重的一記右上勾拳擊在了喬舒亞的下巴上,打得他哭聲頓止,脖頸向後一仰。
埃米利傻了眼,不敢相信這在幾秒鐘前還恬靜端莊的少女居然出手這樣狠。
雖然出於傭兵的警戒性,兩人本能地想還手,但見艾琳娜根本沒有下死手,而且這位少女的表現並不像要害人,也就沒有動武相向。
“痛不痛?這拳是替那女孩打的,打你不知輕重,居然敢帶那樣年幼的女孩子執行危險的任務!”艾琳娜揉了揉粉拳,呼了口氣去痛,又一擊下勾拳打在業已坐在地上的喬舒亞頭上,“打你個死犟脾氣!人面蜘蛛厲害,你不會跑的?!”
這有些冤枉喬舒亞了,當時他們突然被人面蜘蛛偷襲,突然之間就被蜘蛛絲纏住了一名傭兵隊友,他是不得不戰。
不過此時的喬舒亞是悔恨交加,恨不得有人痛罵他一頓纔好。艾琳娜如此又打又罵,絕對遂了這種悔恨之人的意,讓感情有了發泄之處。
這也是大棒療法的一種。受到這種治療的人,兩極分化,可能從此一蹶不振,也可能自此奮發圖強。
“記住!女人是最需要男人關愛的,無論何時也不該讓女人作出犧牲!”艾琳娜開始上腳了,嬌小的布鞋嘿呦嘿呦一下一下踹着喬舒亞。
喬舒亞此時默然流着眼淚,完全像個受氣包。
“別打了,那件事……不全怪他。”埃米利出言勸阻。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打你,是與那位因你而死的小女孩一起在打你!”艾琳娜沒有理會埃米利,繼續虐待喬舒亞。
實際上玉米真的有點惱怒於喬舒亞的酗酒,而且天使老婆畢竟算是被他害死一次,雖然這裡面牽涉很多因果,但爲天使老婆出氣是玉米個人覺得的天經地義之職。
“喂,打你這麼半天,你至少要哎呦一聲吧?”艾琳娜打了一會兒,氣也消了,就想找個臺階下。
喬舒亞伏在地上,臉也不擡起來,默不作聲。
埃米利哀傷地望着喬舒亞。
艾琳娜他們如此樣子,心下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唉,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那小女孩復活的話,你願意再挨頓打嗎?”
“能復活?”喬舒亞將頭猛地一擡,但很快又黯然,“復活這種事,怎麼可能……”
埃米利也是聞言興致突起,但也很快沉靜下去。
“受不了你們!”艾琳娜飛起一腳把喬舒亞踢了個仰翻,沉聲道:“如果有生命女神的寶物的話,復活也不是什麼難事。”
“生命女神的寶物?!”喬舒亞聞言細聽,埃米利也是一愣。
“對,生命女神的寶物,叫作還童指環,裡面孕育着生命之力。可以減少人百分之三十的年齡,也可以有唯一的一次機會令人在死後復活。”艾琳娜半真半假地說着,語調顯得認真無比,“那個寶物是一隻毫不起眼的銀色戒指,你們應該曾經見到過。”
“毫不起眼的銀色戒指?”埃米利突然想起往事,驚呼道,“對了!艾琳娜手上戴了一隻銀色戒指!她還說打算賣掉換錢的,但怎麼也取不下來。”
“你是說……”喬舒亞也不顧及被毆的痛楚,從地上一蹦而起,“
兩人對望一眼,從對方臉上到了一絲相互鼓舞的希望之色,然後齊齊望向說出驚人話語的艾琳娜。
“沒錯,我,我本人,當時是戴着還童指環。”艾琳娜緩緩地隱約說出自己的身份。
喬舒亞和埃米利頓時聽出話外之意,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艾琳娜將頭一甩,伸手揭去了頭罩和麪紗,露出了月天使那嬌媚清秀的面容……富饒的萊雅國首都迦佰莉城。
剛剛經歷失戀之創的雪倫,正搭坐在萊雅皇宮宮殿羣的一處幽靜的樹上,白淨的臉頰上淚痕猶在,手中的利刃嚓嚓削着一塊木頭。
這是雪倫的一種習慣,特別是心思紛亂的時候,總是通過一些木刻等小工藝來靜下心來。
宮中個別武技高超的侍衛已發現了雪倫公主,但收到萊雅老皇帝的密令,並沒有干涉她,只是遠遠照應着。
慢慢的,動作停了下來,雪倫望着手中漸成形狀的木雕人樣,恍然發覺自己居然刻了一個熟悉的少女形象。
爲什麼,會下意識地雕成她的模樣?雪倫心思更亂,將尚未雕成的少女像緊緊攥在手中。
自己沒有離開萊雅皇宮,究竟是對希維還有寄望,還是……
擔心艾琳娜公主被地龍安塔瑞斯搶走?
良久,望着初升的旭日,雪倫一聲輕嘆。
艾琳娜,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孩子……你……唉……”一個女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充滿了母親憂愁於孩子的感情之音,“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何必對希維戀戀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