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卓離開並不久,許相夢自一跑出縣衙便看見了他,便趕緊喚住他:“戴師爺!”
戴子卓止步回頭,見許相夢向他跑來。
“大人。”
“你很行呀!”許相夢忍不住推了一把戴子卓,略怒道:“居然沒經過我這個知縣大人的同意就擅自離職,真是大膽得很呀!”
“我只是不想給麻煩大人,而且這個職位本就是夜師爺的,我不過暫代,既然他回來,我走是應當的。”戴子卓說得很自然,心裡其實也未有太多介懷。
“沒想到你還很明事理呀,我果然沒看錯人!”
“我不敢妄自誇耀,但大人眼光着實不賴,夜師爺絕對是難得的一個好師爺。”戴子卓由心讚道。
“沒事說他幹嘛!”許相夢嘴上說得好像很不樂意聽一樣,心裡卻甚是喜悅。
“我只是忠心的祝願大人和夜師爺……”
“什麼祝願我跟夜師爺,你這話怎麼這麼欠妥當呢,你難道想我和夜師爺共結連理?”許相夢聽戴子卓的話聽到一半便着急着辯解。
“大人真會開玩笑,我是希望大人和夜師爺一起打理高涯縣,使得縣內無災無禍,百姓和樂,安居樂業。”
戴子卓這一解釋,許相夢才知自己鬧笑話了,自己是在心虛什麼玩意兒呀!
“我就是開個玩笑,歡送戴師爺你!”許相夢尷尬地笑了起來,戴子卓也真心笑了。
“謝謝大人,您回去吧,以後我若還在高涯縣,得空便來縣衙看你們。”
“你可不能是隨口說說,一定要來,對了,這個給你!”許相夢掏出一個錢袋遞給戴子卓,說道:“這是你作爲師爺的報酬。”
“不過幾天,有這麼多嗎?”戴子卓疑惑問道。
“我是大人,報酬多少自然是我定!”許相夢一把將錢袋放在戴子卓手上,她的笑容讓戴子卓無從拒絕。
“大人,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終有一日高中,也做一位像大人一樣的好官。”
戴子卓便許相夢深深一鞠躬,良久,他轉身離去,竟還有一絲眼眶紅潤,這幾天,他對許相夢這位知縣大人敬佩不已,發誓將她作爲自己的榜樣。
許相夢倒是受寵若驚,戴子卓這不是給了作爲知縣大人的自己最大的讚揚。同戴子卓相處的短短几日,許相夢對他也算由不喜不悅逐步改觀,至昨夜,他們幾乎可以算是合作無間,而今晨,卻已別離。
許相夢走回縣衙內,夜央還坐在堂上,心思卻有些難集中,許相夢出去已久,雖然知道他是追戴子卓,但不免還是擔憂。
“夜師爺!”許相夢一臉歡笑着走進大堂。
夜央擡頭望着望見許相夢的滿臉笑容,便知她一定是追上戴子卓了,但卻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會讓許相夢這般愉快。
夜央凝視着許相夢從門外跑進大堂,又跑到座位上,平日許相夢只覺得這官位坐的麻煩痛苦,可今日,因着戴子卓的話,許相夢卻是滿心享受。
可輕鬆愜意並不久,許相夢便突然想起了承諾王張氏替她找到林淑蓮的姦夫一事,今日可就是王大智出殯之日了,再遲延恐怕那王大智入土不安,萬一還來找自己可怎麼辦?
許相夢本仰身倒在座上,一想到這事便全身的氣勁泄了了精光,“嘩啦”從座上滑下摔在了桌底下。
夜央聽着那一聲動靜,眨眼間,許相夢便已躺在地上。夜央二話不說便起身往許相夢走去。
“夜師爺,當知縣大人好累啊!”許相夢一臉哀怨嘆道。
夜央停步在一旁,能看見許相夢的磕在椅子上的腦袋和她臉上的怨喪。
“大人不願意做知縣大人了嗎?”
“終有一天會做不成的!”
許相夢這話說得飽含苦澀,夜央卻深深思慮着她的話外之話,那個終有的一天,以及爲何會做不成?
“大人在煩惱什麼?不妨說出來。”
夜央話剛說完,許相夢便朝他甩開恢復神采的目光,說道:“對呀,還有夜師爺你幫我!”
許相夢一下滿了活力,手腳十分靈活地動起,不磕不碰,一恍伸間,便站在了夜央面前。
“我之前答應王張氏幫她找姦夫,啊不,是找她兒媳婦林淑蓮的姦夫。”許相夢道。
“昨夜你們裝神弄鬼便是爲此,但不知大人可否聽我一言。”
“夜師爺你說!”許相夢答應地更快。
夜央的神情看似略有猶豫,卻還是開口說道:“我覺得林淑蓮不像一個不善不貞之女子。”
果然,夜央的猶疑是有原因的,他話纔出口,許相夢立馬變了臉色,滿目懷疑地盯着夜央。
“夜師爺憑什麼這麼說,我可以認爲你是在維護林淑蓮嗎?如果是,本官可是要把你也列入嫌疑人名單,關進大牢,嚴刑逼供的!”
提起女人,許相夢就不由自主地對夜央一臉的不信任,總是認爲除了自己,全天下女人都與夜央不清不楚,關係複雜。
“大人,無端端地,爲何要拿我開玩笑?”夜央冷靜問道。
“可是你維護那林淑蓮的!”
“我只是覺得她不像個壞人。”
“你憑什麼這麼覺得?”
許相夢的語氣越發急怒了,但她自己也意識到此,便趕緊順順氣緩緩急迫的心情。
“許相夢你到底怎麼回事呀?”許相夢一拳將心裡的急怒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
那一重拳緩解了前一刻的幾乎爭吵,捶出了下一刻的絕對安靜。
許相夢暗暗自怨,怨自己爲何總是燎起心火,撩起爭吵?她發覺了怒火燃燒,卻看透深埋的怒火之種,那是深抑心間,對夜央的在意。
“大人,我有一計,以證明林淑蓮的清白。”
約過去半個時辰,縣衙大門忽地大開,金勁和成牆打頭陣,一副十分嚴肅的神態邁出縣衙,二人之後便是夜央,翩翩公子,絕貌仙容。
金勁和成牆的出場雖非驚豔,卻也頗有威嚴,之後的夜央便是天賜之恩,只是走幾步,那張臉就足夠撐起所以的場面了。
三人停步縣衙前許久,重頭戲纔開場。明媚陽光照進大門,只見一曼妙身姿之女子往大門走來,一身素裝,簡易髮髻上一朵簪花,她手舉輕紗蓋面,不見容貌,微蹙眉頭,明亮眼眸,更惹人浮想聯翩。
“好美呀!”金勁不由得讚歎道。
只可惜這唯美的一幕還是在她擡腳邁出大門那一刻破滅了。
“啊!”
隨着一聲痛喊,摔趴地上的許相夢也露了真容,雖摔得狼狽,卻還是滿景的女子柔弱之美。
夜央,金勁和成牆三人都情不自禁想去扶起摔倒的許相夢,只是這唯一一絲惹人憐愛的氛圍也被許相夢的行爲徹底抽散。
“去死吧!”許相夢一個挺身站起,朝着門檻就是狠狠一腳。
這一幕看得金勁大跌眼鏡,畫風轉變如此之快,一截一截,由天堂的仙子落下成爲地上的美人,最後,爲就是此刻,還是變成了粗魯的許相夢。
許相夢朝着門檻撒完氣,轉頭就是一臉怒火,雙眼憤恨地盯着那三人,連夜央都不例外。
“爲什麼要老子扮女人?”許相夢滿了怨氣質問道。
“因爲大人最合適呀!”金勁一副認真的模樣說道。
“憑什麼我嘴合適?爲什不是夜師爺,成牆或者金勁你呢?”
許相夢心裡氣急,按報出名字的順序給了他們三人每人一個指頭槍,最後一臉兇狠地盯着金勁,金勁被許相夢這氣勢嚇得“嘭”一聲坐到地上。
“夜師爺太高,成牆太胖,我太瘦呀!”金勁一臉委屈解釋道。
許相夢竟被金勁給的這個答案說服了,她並非是對穿女裝有所排斥,只是對夜央這一提議疑心滿滿,莫非他已經懷疑自己了?
“不要吧,老天爺!”許相夢心裡哀嘆,舉起紗巾蓋在臉上。
金勁趕緊從地上起來,看許相夢這樣,猜想她該是因爲着女裝而臉面羞愧。
“大人,您這是大公無私,捨己爲人,百姓們會紀念歌頌您的!”金勁笑道。
“行了,老子還沒死,趕緊辦事,穿這一身彆扭死我了!”
許相夢將紗巾插在發上,掛下來遮住臉,故意裝作一副穿不慣女裝的扭曲樣子。步下臺階時,因紗巾遮掩,許相夢一腳踩空,踉蹌幾步總算沒二次摔倒。
“快點行動!”許相夢轉身命令道。
夜央的心因着許相夢的冒冒失失而一起一落,終於看她穩步走在平地。
“其實大人要真是個女的,不說話不走路的話,還挺漂亮。”金勁望着許相夢,端詳道。
“金勁你能不能不拿大人開玩笑?”成牆一臉認真說道。
“我就隨口說說怎麼了,而且確實挺漂亮!”金勁稍稍激動起來。
“不要再爲這無謂的事情爭論,按計劃行事!”
夜央說着走過二人身邊,那一道目光掠過金勁,似有怒意,金勁不由得心裡一怔,硬着一張臉回道:“是!”
夜央口中所說的那件無謂之事,在他心裡卻並非無所謂,許相夢就走在他前面,女子之姿,夜央腦海裡不由得閃過身着那件裙裳,兩次出現,以傘遮面的女子,他本已相信那人是柳夏青,他不解,爲何自己此刻會有如此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