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萇楓已經長到五歲,白傲月除了讓他背誦沈雲晴寫下的心法,還額外教他背三字經、百家姓……萇楓的心智遠沒有他父親那般聰明,從小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進取之心。
在白傲月初教他的日子,把白傲月氣的眼睛發藍,她整天拿着書本訓斥小萇楓,小萇楓也耍起了倔脾氣,站在那即不吭聲、也不言語,白傲月氣急了拿起戒尺照着小萇楓的手上就打,沈雲晴看着心疼只好轉身走出書房,最後總算聽到萇楓哭着說:
“娘,我錯了。”
白傲月扔下戒尺氣呼呼的回到臥室躺在牀上暗自落淚,沈雲晴走進來笑着說:
“姐姐這又是何必呢?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麼還跟個孩子置氣?”
白傲月問:
“你說是不是我太急功近利了?不應該強加給楓兒這麼重的負擔。”
沈雲晴聞言噗嗤一笑說道:
“心疼了?我也心疼,可是誰讓他是朗哥唯一的骨肉呢?命中註定他要肩負白家這份基業,咱們這麼做也是爲他好啊!”
白傲月一撇嘴說:
“說的輕巧,得罪人的事都得讓我幹,以後你管他,這是當爹的責任。”
“好啊!”沈雲晴說:
“以後我就不去前廳裝樣子了,留下來專門看着楓兒背書。”
白傲月猶豫一會說道:
“算了吧!就你那點學問,我都怕把我兒子給教傻了。”
沈雲晴有些得意的說:
“這就怨不得我了,誰讓姐姐比我學問大呢!”
白傲月只好爬起來繼續去教小萇楓背書……
這日沈雲晴經過書房探頭往裡偷偷觀瞧:只見白傲月拿個扇子一邊幫萇楓扇扇子一邊一字一句的教萇楓背書,此時正值酷暑天氣,娘倆都急的滿頭大汗,沈雲晴無奈的笑了笑轉身離去,晚間她對白傲月說:
“你這麼摁着教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把楓兒送到城中的私塾裡去吧?”
白傲月說:
“那我可不放心,還是留在家裡我盯着吧!”
沈雲晴問道:
“姐姐飽讀詩書,就沒聽過孟母三遷的故事嗎?什麼樣的環境塑造什麼樣的孩子,你整天摁在家裡讓楓兒讀死書只怕日後會教出個書呆子!”
白傲月沉思了一會說:
“去襄陽讀書倒是也行,可是該讓誰來回護送他呢?”
沈雲晴說:
“傅大姐就挺合適。”
白傲月說這話坐在鏡子前面,沈雲晴走過來幫她摘下拿頂鳳冠,白傲月猶豫的說:
“這麼小的事,派她去來回折騰合適嗎?”
沈雲晴一邊幫白傲月紮上散亂的頭髮一邊說:
“這話得看誰去說?若是你我吩咐肯定不合適,若是她的老大去說恐怕她是求之不得。”
白傲月轉過頭盯着沈雲晴說:
“你倒是沒白長了這張臉,什麼時候都能用得上。”
沈雲晴笑着問:
“要不咱倆換換?我這張臉日日箍的也不知腫了多少?以後恐怕是沒臉見人了。”
白傲月說:
“別訴苦了,你的功勞姐姐都給你記着呢!趁着天還沒黑你出去把正事辦了吧!”
沈雲晴轉身出去走到前院來到福生夫婦的房中,福生和傅繡娘見“雁天朗”進來都喜出望外,因爲此時的雁天朗在他們眼裡已經是一個不好親近的人,昔日手足般的親情早已成了往事,傅繡娘迎上去笑着問:
“爺,您今日怎麼這般閒在?”
沈雲晴說:
“我有事找你幫忙。”
福生插嘴說道: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您的人,有事您只管吩咐就是。”
沈雲晴微微一笑說:
“夫人打算把萇楓送到襄陽去讀書,只是找不着合適的人選來回護送……”
還沒等沈雲晴說完傅繡娘搶着說:
“如果爺信得過繡娘,繡娘願意陪着楓兒去讀書。”
沈雲晴說: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可是夫人說派你去是大材小用。”
傅繡娘笑着說:
“夫人都能把楓兒當成親生骨肉來看待,咱們自己這些人出點力又算得了什麼?這事就這麼定了,別人去我還不放心呢!”
“那就多謝你了。”沈雲晴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福生試探着問:
“老大,今日天色尚早不如喝一杯再走吧?”
沈雲晴雖然跟二人的感情不像雁天朗那般深,但是也曾經幾番出生入死,此時她是多麼想坐下來跟他們說幾句知心話!可惜……想到這沈雲晴無奈的說:
“我的傷還不能喝酒,以後再喝吧!”說着邁步走出門去。
傅繡娘追出來關心的問:
“爺,你的傷到底有多嚴重啊?”
沈雲晴頭也不回嘆了口氣說:
“很重,以後你會知道的。”
傅繡娘望着沈雲晴遠去的身影傻傻的站了良久才轉身回到房中。
次日白傲月讓高仕瞻陪着去找了城中最有名的教書先生,又備足禮品親自送到私塾,那教書先生見高知府親自陪同白傲月來訪自然不敢慢怠,又看白傲月的陣勢深知不是一般官宦人家可比,所以對小萇楓也格外重視,傅繡娘則是每日寸步不離的全程陪伴,還要記下先生所教的功課回去向白傲月稟報,每日晚間白傲月都要把萇楓白天學的功課逐一檢查一遍,所以小萇楓年紀雖小日子過的也很不輕鬆。
把萇楓送出去讀書之後白傲月得空出來處理一應事務,沈雲晴總算有了閒暇的時間可以出去透透風,她不敢往城裡瞎轉悠只好時常到江邊散步。這日沈雲晴獨自划船在江上游玩,覺得天氣熱的厲害便將小船划到江心,看看四下無人脫去衣衫揭下面具跳到水中戲水,正在玩的痛快之時,突然感覺有個人影從自己的船上一躍而過,沈雲晴迅速的翻身跳上小船,用衣衫裹住身體四下張望,看了一會只見江面上平靜如初,沈雲晴心中納悶:
“難道是我看錯了?不可能啊!”
沈雲晴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穿衣服,穿好衣服之後摸摸船上什麼都沒有少,只是少了自己的錢袋,她盤膝坐在船頭盯着水面凝視,忽然看到上百丈遠的江岸上從水中鑽出來一個人,沈雲晴飛身躍到船尾讓船頭輕輕翹起,施展內功使小船往人影之處飛馳而去。
那人剛上岸,回過頭只見江心的小船向自己“飛了過來”,把她嚇的目瞪口呆傻傻的愣在岸上,沈雲晴的船靠岸之後她飛身下船,一掌把那人打倒在地又從她手中奪過錢袋,然後才仔細端詳此人:只見此人還是個還未成年的女娃娃,雖然只有十幾歲年紀長得卻十分俊俏,這娃娃下身穿着短褲上身只帶着一個肚兜,被沈雲晴一掌打中又是疼痛又是害怕躺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沈雲晴拉下臉冷冷的說:
“你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那丫頭委屈的辯解道:
“我也沒看到什麼啊!咱們都是女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沈雲晴緩過神來不禁覺得好笑,才知自己已經出了白府,這丫頭恐怕連雁天朗都沒見過又怎麼會知道他是什麼面貌?想到這收起了一身的殺氣問道:
“你家住在哪?小小年紀就出來行竊,我要帶你去見你的爹孃。”
“好啊!你跟我去吧!”那丫頭說完使了半天勁總算站起了身子,她在前面帶路沈雲晴在後面相隨,二人沿着沙灘大約走了四五里路就來到了一個木屋之中,那丫頭帶着沈雲晴來到木屋指着兩個牌位前說道:
“他們都在這,有什麼話你就跟他們說吧!”
沈雲晴走近觀看,只見一個牌位上寫着慈父裴繼術之位,另一個寫着慈母裴胡氏之位,沈雲晴冷笑着問道: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那丫頭說:
“都在這了。”
沈雲晴看到這個十二三歲的姑娘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孤苦伶仃的景象,嘆了口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丫頭此時背上疼的厲害,伏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說:
“裴苗苗。”
沈雲晴伸出手掌給裴苗苗背上的穴道輸入了一股真氣,裴苗苗身上登時就不疼了,站起身高興的問:
“姐姐,你是神仙吧?”
沈雲晴不屑的說:
“姐姐?我的歲數都夠給你做娘了;你爲什麼要偷東西啊?”
裴苗苗理直氣壯的說:
“當然是爲了生計。”
沈雲晴說: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裴苗苗有些不服氣的冷哼着說:
“我又不是君子;我爹爹倒是個好人,最後還不是因爲沒錢看病活活病死。”
沈雲晴質問道:
“那你也不能因爲自己的不幸去報復別人?”
裴苗苗吐吐舌頭不敢言語,沉吟了一會又岔開話題問道:
“神仙姐姐,你能教我功夫嗎?”
沈雲晴說:
“你水裡的功夫倒是不錯,是誰教你的?”
裴苗苗得意的說:
“我五六歲就開始跟着我爹在水裡打魚,要不是你的錢袋太沉我就是在水中呆上十天半月也不是問題,你就收下我吧!我是不會給你丟臉的。”
沈雲晴面無表情的說:
“難道還有比收個小偷做徒弟更丟臉的事嗎?這包銀子送你了,等你什麼時候能好好做人再說吧?”沈雲晴扔下錢袋子轉身就要走。
裴苗苗急了,跪在地上抱着沈雲晴得腿說:
“我錯了!”
沈雲晴看見這個孩子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與雁天朗在劍冢受罰的情景,當時自己何嘗不是因爲偷學了師父的秘籍!想到這不禁落下眼淚,頓了一頓推開那孩子說道:
“那你就跪着吧!”說完一縱身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