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攤牌
“不是有人自薦枕蓆麼?”
“呃,你知道了。我不是沒有麼。”朱祐樘靠過來,擁着她。
“祐樘”
“嗯”
“我今天才知道‘即使醜陋,也要真實’這八個字有多沉重。”
“都是隨雅那丫頭在胡說八道,你別理會她。”
“我其實並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枕邊人有什麼異常,其實最先感覺到不對的一定是本人。只是不願去深想,不敢去多想。甚至還會下意識的自我催眠。所以,往往成了最後知道的那個人。”
沉默...
“我希望有些事情事你親口告訴我,而不是通過別人傳到我耳朵裡。”
“怎麼那麼多心,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快睡吧。”邊說還邊打了個哈欠。
張語起身隨意披了外袍,走出寢房。
“娘娘?”屋外值夜地兜兜和小初子驚訝地看着她。
“本宮睡不着。出來走走。你們別跟着。”
龍舟靠停在岸邊。擡眼望天上繁星點點。
“阿語。你站進來一點。別靠在船舷上。”
“嗤。我還不至於要想不通跳河。你大可放心。”夜風吹動張語披散地發與衣襟。倒真有幾分乘風歸去地感覺。
朱祐樘走到她身旁。“夜涼風大。先回去吧。”
“不要管我。”張語掙脫他的手。
“先回去。”兩人拉扯間驚動巡夜的侍衛,“誰在那裡?”有燈籠照過來。
“是朕,都退下。”
“皇上?”那羣侍衛慌忙退下,不敢再停留。
張語被拉回房裡。
朱祐樘低低的說:“你懷照兒那會,就幾次。”
“朱祐樘,做不到的事,你當初幹嘛應承我啊?我要的是相互忠誠的伴侶,你一開始就知道的,你做不到就做不到嘛,幹嘛要騙我呢。你是皇帝,要你退這一步是很過分,可你既然要答應就要守信。”張語跌坐在紫檀木几上。
看朱祐樘意欲走近,“你不要過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張語腿縮上去,把頭埋進去。
朱祐樘站了半晌,也不見她的頭擡起來,也聽不見什麼動靜,剛擡腿要跨過去,張語把頭猛地擡起來,“你出去還是我出去?”
嘆了口起,他走到隔壁寢房歇下。
兜兜這才小心的掀開簾子往屋裡瞄,見張語已經上牀躺下才把頭探出來。用目光問小初子,“怎麼了?”小初子搖頭。
第二日,皇帝處理政事時有些精神不振,餘嘉給他泡了杯參茶端上來。昨晚他不當值,不過也知道了。
所以陸隨玉上船來彙報河工進展時,餘嘉就在門外小聲提醒了一句:小心點。
陸隨玉有點驚訝,但他和餘嘉也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也小聲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餘嘉撇撇嘴,“陸小姐闖禍了。”
陸隨玉還要再問,裡面已經傳來皇帝不耐的聲音:“還不進來?”
隨雅?她能闖什麼禍?不明所以的陸隨玉小心的走進去,因爲餘嘉的提醒,格外謹慎,“臣參見皇上。”
皇帝按了一下龍案,走下臺階,“陸隨玉,朕還從來不知道你的嘴巴這麼大啊?”
嘴巴大?隨雅?陸隨玉心念電轉,完了。上次教訓妹子時不小心衝口而出的事怕是讓她爆給皇后了。頓時磕頭如搗蒜,“皇上,臣對不起你。臣...”說着自己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行了,把你這套給朕收起來。說正事,說完立刻給朕滾。”
“是。”趕緊把自己負責的情況作了個彙報,臨走小小聲的問:“敢問皇上,臣那個不爭氣的妹子現、現在...”
皇帝眉目狠厲,“還不快滾。”
陸隨玉反而放下顆心來,他的傻妹子看來沒什麼事。還是跑去找餘嘉問了確切消息。
“餘公公,你看這事啥時能過?”
餘嘉搖頭:“不好說,那位的性子烈着呢。咱主子又把人放在心尖尖子上在,唉。”
“不至於吧,當年萬貴妃也沒這麼厲害呀。”
“你等着瞧吧。”
餘下的日子,張語稱病不出。除了必須列席的場合,龍舟上幾乎絕了她的蹤跡。
“媽媽,這是照兒今天寫的字,你看,是不是比較好?”小豬小心的打量着母親的神色。這兩天他也不敢造次。
“嗯,有進步,繼續。”張語拍拍他的頭。
“媽媽,是不是父皇做錯事惹你生氣了?你都不理他。”
“乖乖,大人的事你不用管。”看着兒子驚惶的臉,張語伸手把他抱到腿上。
小豬把頭埋在母親頸窩。
“媽媽,故事裡的後孃都很壞,照兒不要。”
入夜,朱祐樘躡手躡足的走進來,掀開牀帳,張語抱着兒子睡得很熟,被子被踢到一邊,小豬的一隻腳放到母親肚子上。朱祐樘把他的腳輕輕拿下來,又拉過被子給兩母子蓋好。
小豬揉揉眼眶,看到父親正要叫,看父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豬往牀裡側挪了挪,給父親讓了一點位置出來。
朱祐樘苦笑一下,阿語的氣還沒消呢。
“乖,你睡吧。”退了出去。
張語看着端茶上來的兜兜,“兜兜,我這幾天都睡得很好,幾乎一夜無夢到天明。裡面放了什麼?”
“安神的藥,皇上讓穆太醫給娘娘開的。娘娘頭幾晚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多事。”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大家都不敢在張語面前提起皇帝。現在見她主動提到,就大着膽子說了一句:“皇上好像也睡不好,奴婢看他憔悴了好多。白天還要接見那麼多大臣,有時還要去河堤上...”
“還有幾天回去?”
“聽餘公公說再過個三五天就要折返京城了。”
張語出到甲板上透氣,這甲板也做得跟個小型的園林似的。
“太子呢?”
“皇上在考較太子的功課,奴婢去打聽一下?”
“不必了。”張語坐到鞦韆上,“兜兜,你推我。力氣用大一點。”
“娘娘你可抓穩了。”兜兜開始推,只是力氣有點小。
張語閉上眼睛,抓緊繩子,“再大力一點。”
背後換了一隻手推她,知道是誰,她也不管。只一味的說:“再高點。”
那人推了一會兒,停下手來,鞦韆也漸漸停下。“好了,阿語,下來吧。”轉到她面前來,纔看見她在流淚。蹲到她面前,揩她的淚。
“不要這樣無聲無息的哭,我寧可你跟我鬧。”
“沒有那個激情。我小時候有不開心的事就喜歡盪鞦韆,然後迎着風哭出來,很大聲的哭。”張語睜開眼看他,“可是現在我不能盡情的哭出來,我甚至不能直接了當的跟你說‘朱祐樘,我不要你了’。”
蹲在面前的身子震了一下,剛要開口。張語的指點在他脣上,“你先聽我說,就算我再有不甘,再有怨恨,一切抗爭和怨懟都是徒勞的。因爲,我一開始就錯了,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所以,即使號稱最專情的,恪守一夫一妻的你,也是一樣的,跟別的皇帝,別的男人沒有什麼不同。我的堅持,在現實面前,成了一個笑話。你是一定不肯放我走的了,”張語話沒說完,被朱祐樘大力拉站起來,“休想!我只要活着就絕不會放開你,我死了你也要陪我進皇陵。”
張語被拉得撲到他胸前,只好抓住他的衣服站穩,火大的說:“你聽我說完!”
“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聽。我只要阿語在我身邊陪着我。”朱祐樘喘着氣,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憂懼。低頭強硬的吻住張語的嘴,輾轉吸吮,卻撬不開她的牙關。
張語牙關咬緊,無奈二人夫妻多年,任何的小習慣都已彼此熟知。被朱祐樘在腋下一點,麻癢之下牙關失守,被他硬闖了進來。蠻橫的與她的舌糾纏,不肯稍離。耳邊盡是他逐漸紊亂粗重的呼吸聲,張語氣惱的擡腳踩他,他仍不鬆手,任由她胡亂的踩上他的腳背。張語心一橫,不管不顧的咬下去,他這才退了出去。
擡手用手背抹去脣上沾的血跡,有他的,也有她的。
“你再堵住不讓我說,更損的陰招我都有。”
朱祐樘頹然跨下雙肩。
“以後,我會盡職的做好你的皇后。當然,你想換人我也沒意見。不過,到時候一定要放我走,我兒子也要帶走。”
“你是我的皇后,照兒是太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那就這樣吧。你需要我出場的時候,提前招呼一聲就是。”張語轉身欲走,卻邁不開步子,被他死死抓住手臂。
“兩個人的事情,你一個人就決定了?”
“我早就說過,聞君有他心,相思與君絕。”
“我心裡只有你的。”朱祐樘的手死死抓住她,五根手指像是烙在上面一樣。
“我不敢信你了,還天上人間都不會負了我,言猶在耳啊。結果呢,騙了我七八年了都,也許還不止。”
“阿語,你信我,我心裡從頭到尾,真的只有你一個。”
張語怒極,“那又怎樣?你還不是往別的女人牀上爬。和她們滾牀單滾得很爽嘛!”
“不會了,不會再有其他人,我只要阿語。只要那個肯爲我洗手作羹湯的阿語。”
“哈,你未免太貪心了。皇上請放手,臣妾的手恐怕讓你捏紫了。”
朱祐樘鬆開手,拉起她的衣袖,果然臂上有幾道痕跡。
“痛不痛?走,回去我給你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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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1281415
我是棄妃我怕誰,爬樹翻牆改嫁私奔我樣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