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就這樣和冷玉住在了一起,每天她都給他做飯洗衣,除了同房之外儼然成了他的妻子似的,冷玉也不反對,都默默的接受了夏荷的照顧,每天晚上冷玉都會出去,直到凌晨四點多鐘纔回來,每次都帶回來些金銀珠寶,然後上午睡覺,下午易容之後仍然去找他要找的那個女人。
斷斷續續的夏荷知道他要找的女人名字叫馮小青,兩個人青梅竹馬,只是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就各奔東西了,夏荷對那個叫小青的女人有着羨慕嫉妒恨的複雜情緒,他希望冷玉找到他的幸福,又希望冷玉永遠不要找到她,那自己纔會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其實這個冷玉並不是別人,正是小青兒時的玩伴冷珏,那天冷珏離家出走之後偶遇世外高人,把他收做徒弟,交給他曠世武功,冷珏天資聰穎,再加上非常的勤奮,短短的一年時間不到就學會了師父的所有功夫,只是內功不足,需要長時間的修煉而已,師父教會了自己所有的武功,竟然撒手人寰離開了,冷珏這才下山,下山之後他才知道父母被奸佞陷害,深深悔恨誤會了父母,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潛入仇人家中,殺了仇人然後放了一把大火,就開始了浪跡天涯的生活,他得知小青並沒有死,被一個親戚帶到了杭州,所以一路追了過來,其實他完全可以從楊姨娘那裡打聽到小青的下落,但是礙於自己特殊的身份和對小青的保護他沒有這麼做,陰差陽錯的遇到了夏荷,可是小青在杭州留的是玄玄這個假名字,只有馮子通知道他的真名,所以就這樣又和小青擦肩而過了。
而此時小青的情況更加的不好了,由於那次流產所致,她的身體一直沒有恢復,再加上搬出來之後每日鬱鬱寡歡,身體竟然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她茶不思飯不想,神情恍惚,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牡丹亭。
有一次夢裡,她夢到了杜麗娘,杜麗娘滿面春風的笑着,“小青,我們是一樣的人,都在夢裡遇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可是怎麼結果這麼不同呢?難不成是因爲我死了一次,才讓男人知道珍惜嗎?要不你也死了罷了。”
小青醒來了時候出了一聲的冷汗,窗外淅瀝瀝的雨下個沒完沒了,打在芭蕉葉子上顯得幽靜的小院子更加的寂寥,冷風透過窗戶鑽了進來,小青緊緊的裹了裹被子,卻再也睡不着了,杜麗娘的話始終在耳邊迴響,“要不你也死了罷了。”
死這種事情小青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從來沒有像在今天這樣淒冷的雨夜那般清醒,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的她並不怕死,只是卻有不甘和遺憾,自己的愛情終究沒有畫上圓滿的句號千古流芳,卻落得一個悽慘的被人恥笑的下場,如果死真的能成就自己完美的愛情,他寧願死。
冷雨幽窗不可聽,挑燈閒看牡丹亭。
人間亦有癡於我,豈獨傷心是小青!
寂寞深夜,冷雨敲窗,孤獨的小青手捧着《牡丹亭》,癡癡的讀着,逐漸的陷進去,陷進去。當讀到“驚夢”、“尋夢”時,她淚溼羅衫,不由的自憐自傷起來:人間竟然有比我還癡情的女子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
情深。千古情思,孤寂,傷感,不知你一人。
有的時候,小青竟然一坐就是半夜,聽雨打芭蕉的聲音,聽蕭瑟的風聲吹打窗櫺,一盞孤燈,孑然的聲音,留下一副悽美的圖畫。
現在馮子通一個月都不來一次,每次來放下些銀兩就走,竟然來起碼的恩愛和溫存都沒有了。
這天白天,小青只感到渾身無力,混混的睡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周孃的聲音把她吵醒了,“小姐,有人來看你了。”
小青睜眼一看,竟然是楊姨娘站在窗前,見到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小青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憂傷,撲上去抱住楊姨娘嚎啕大哭起來,楊姨娘也不說話,只是陪着她潸然淚下。
“小青,是姨娘害了你。”楊姨娘已經知道了小青的悽慘遭遇,內心悔恨不已,但是也是愛莫能助。
“姨娘,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後悔不後悔現在說也沒意義了。”小青哽咽的說。
“姨娘,你怎麼來看我了?”小青奇怪的問,記得上次回來的時候麥穗身懷六甲,想必現在也快生了,“對了,麥穗怎麼樣了?應該生了吧?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提還則罷了,一提起麥穗,楊姨娘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悲傷哭出聲音了來,“麥穗,麥穗她走了?”
宛如一記晴天霹靂在小青的頭頂炸開,她緊緊的抓住楊姨娘的胳膊用力的搖晃着:“怎麼會這樣,我回來的時候還不是好好的嗎?”
“唉,你走了之後過了十幾天她就該生產了,可是她竟然是難產,孩子橫在肚子裡怎麼也生不出來,最後大人和孩子都沒有保住。”楊姨娘說完又唏噓不已。
那個和自己一起採梅花的活潑開朗淳樸善良的女子就這樣走了,她曾經給自己留下了無數的歡樂,帶給自己無微不至的姐妹給關懷的女子走了,小青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嚶嚶痛哭起來。
倒是楊姨娘有些不忍了,她勸慰小青,“小青,人生不能復活,我已經想開了也就不痛了,這一輩子我只有麥穗一個女兒,你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是我卻把你當做親生的女兒看待,所以處理完了麥穗的後事,我就來看你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千萬要保重,不要讓姨娘再傷心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等過一段時間我想辦法帶你走。”
怕姨娘擔心自己,小青這才止住哭聲,擦了乾眼淚。
這幾日楊姨娘就陪在小青的身邊,知道小青身體不好,她專門請了郎中上門爲小青看病,每天熬藥侍候着她,小青倒也配合着喝了。
有楊姨娘在的這幾天,小青的情緒好了些。
見小青病情好轉,楊姨娘也放心了許多,只是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她不得不回去,最低層的人就是這樣,不管遇到了什麼樣的打擊和痛苦,該勞作還是要勞作,生活沒有給你太多悲傷的時間。
戀戀不捨的送走了楊姨娘,小青始終沉浸在麥穗去世的悲痛之中,每日鬱鬱寡歡,病情又加重了。
馮家的生意越來越壞了,每日馮子通悶悶不樂。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偏偏在這個時候,陳嬌嬌竟然意外的死了。
陳嬌嬌的死非常的突然,那天白天陳嬌嬌去店裡照看生意,直到晚上還沒有回來,正在馮子通焦躁不安的時候,管家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少爺,不好了,夫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意外了。”
馮子通匆匆的趕到事發的現場,陳嬌嬌是溺水而亡。
那幾天接連下了幾天了雨,路邊的池塘的水面上漲了很多,道路也非常的難走,陳嬌嬌不知怎麼就掉進了池塘裡,是店裡的一個夥計送的信,他說那天陳嬌嬌出門的時候還沒有下雨,她走了不久就下起雨來,然後夥計怕她挨淋,所以就帶着雨具追了出來,感到池塘邊的時候就看到陳嬌嬌漂在湖面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撈上來,只是人已經不行了。
小夥計很年輕,雖不是說長得非常的英俊,但是也有幾分的秀氣,馮子通早就聽說過陳嬌嬌和他有不好的傳聞,但是自己本來就不愛她,所以也就懶得管這件事,至於陳嬌嬌到底是怎麼死的還真不好下斷言。
只是馮子通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壓榨自己多年的母老虎,所以也就懶得追究她的死因。
也不知陳嬌嬌在水裡泡了多長時間,此刻她本來肥胖的身體更加的臃腫了,簡直就像半座小山,她的皮膚慘白,長頭髮蓋住了眼睛,看上去異常的恐懼,馮子通差點沒嘔吐出來。
“趕快處理後事吧。”馮子通對管家說。
陳嬌嬌的屍體被運了回去,陳九星知道自己的女兒去世了,抱着女兒的屍體嚎啕大哭,並要求馮子通要給她辦最好的喪事。
馮子通雖然不悅,但是礙於面子還是答應下來,他不願讓這不吉利的屍體在家放着,只想早點處理完畢自己落的清靜,只是家中的生意並不好,手上的現金並不多,實在沒有辦法,馮子通只好張口再向叔叔借了些錢。
終於陳嬌嬌的喪事完了,馮子通怏怏不樂,一點打理店裡生意的心思都沒有,倒是好心的管家善意的提醒了他幾句,從家中被盜失火到陳嬌嬌的喪事,前前後後借了不少的錢,想到這些馮子通就頭疼。
不管怎麼樣,壓在自己的一座大山沒有了,心裡竟然少了些壓力,馮子通這纔想起在外面住着的小青,這一陣子她吃了不少的苦,從內心來說馮子通是有愧於她,如果現在接難免會有人非議自己死了正室着急扶正小妾,只等過一段時間接她回來。
陳嬌嬌死的消息終於傳到了馮小青的耳朵裡。
“老天有眼啊,她終於死了,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平時糊里糊塗的周娘這次竟然拍手稱快,顯然平時她沒少受陳嬌嬌的壓迫。
可是小青並沒有任何的喜悅,她已經心灰意冷,不對這婚姻抱有任何的想法了,心既然破碎了,怎麼還能癒合?
馮子通曾經來過一次,告訴了小青這個好消息,並許諾過一陣子接她回去,小青敷衍的笑着。
知道小青病了,馮子通又派人抓藥,只是他前腳送來,小青笑着手下,等人走後她轉身扔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