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夫人氣得站了起來,直喘大氣,用手指指着卓不凡,氣憤地罵道:“孽子,那個狐狸精,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你如此爲她說話?你對她迷戀到了,已經是非不分的地步嗎?不凡,你難道忘了,你是卓家子孫,你是堂堂的大將軍嗎?你的前途,定可以輝煌一片,而與香香成親,與三王爺攀上親,就意味着你已經成功了一半,你懂不懂?”
“娘,我的仕途,我會靠我自己的努力去實現,我不需要攀龍附鳳,不需要這種旁門左道的扶持,我要堂堂正正,所以,這門親事,我一萬個不能答應,孩兒今天就把這話擱在這兒了,你和爹,如果執意要一意孤行,讓我娶親的話,那麼,我是不會去迎親,也不會出來接客的。”雙手緊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已經陷進了掌心的肉縫,他的親事,他想自己做主,只想娶自己想娶的那個女子。
“混賬東西,你說的這什麼渾話?老子還害了你不成?你娘生你養你這麼大,就是爲了讓你長大成人,有一天,反過來和她對着幹,這般沒有禮儀的嗎?”母子爭執之間,卓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完了事,已經回了府,恰巧在院子裡,便聽見了剛纔卓不凡這大逆不道的一番言詞。
卓老爺以前信奉的,便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今兒見卓不凡如此固執,不開竅,氣得當場就想拿棍子,再找這個不聽話的不孝兒子。
“正好,爹你也回來了,今天,我就當着爹和孃的面,好好說清楚,我不娶,我不會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進門,打死我也不娶,除非有本事你們綁着我去拜堂,就算你們不要你們的老臉,綁了我去拜堂,我也不會洞房的,休想!”
父子倆都是火爆的性子,卓老爺一發怒,卓不凡也跟着倔強而上,父子倆,誰也不服誰的。
“好的,你就等着瞧吧,老子今天還真要把這門親事給辦了,我看你娶不娶?來人吶,把少爺給我帶下去,關進柴房,從今天起,好生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不可以出房間半步,一日三餐,給我從洞口送進去,誰若是敢放了他,就小心誰的腦袋。”被逼急了,卓老爺採取了最極端最暴力的方式,大手一揮,叫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拉了卓不凡下去關起來。
卓不凡恨恨地被帶走了,卓老夫人憂心忡忡,夫君和兒子鬧得這麼僵,她夾在中間,兩頭爲難,一來擔心兒子關在柴房裡,會受罪,二來也替夫君不值,他們苦心爲兒子選了這門再好不過的親事,爲他鋪了前面的仕途之路,哪知固執的兒子不領情。
“老爺,真的要這樣嗎?怎麼能將不凡關進柴房呢?柴房,那地方,你不是不知道的,又冷又髒,到了夜裡,還有很多蚊蟲,這樣的環境,怎麼能讓他睡得好呢?”卓老夫人心疼自家兒子。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替他擔心睡不睡得好?若是不放起來,讓他大膽,再跑了?等成親之日,你說,我們拿什麼去交差,還怎麼辦親事?慈母多敗兒,就是因爲你這個
母親,一再的放縱他,才養成了他今日大逆不道的性子,你給我閉嘴,從今天起,你也不準去探望他,就好好讓他在柴房,給我反省反省。”卓老爺一通火,在兒子身上無處發泄,只好悉數發在了卓老夫人身上。
卓老夫人好不委屈,只能打落牙齒,將苦水往肚裡吞。
就這樣,固執的卓不凡被卓老爺至此關進了柴房,除了一日三餐,有人從洞口送飯進去以外,再也接觸不到任何人,也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他在裡面,急得團團轉,要是小順能偷偷來看他,就好了。哪怕給他帶些消息進來,傳些話出去也好啊,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次,卓老爺子真的發話,認真了,不但關了他,連小順也跟着受牽連,關在另外一個院子裡的雜物房了。
所以,小順自身難保,根本就不可能來探望他,更加不可能找機會給他傳什麼話出去了。
卓府裡面喜氣洋洋,忙碌不停,都在爲不久之後的大婚,趕着各種各樣的活計。
而市井之間,關於卓家少爺與香香公主的婚訊,早已經傳開了。
介於上一次,香香公主去唐家鬧了一場,雖得卓不凡相助,在當鋪打了一份好的差事,但秋香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去上工。
所謂受人之惠,今後越發怕說不清楚,所以,不如,一開始就來得坦坦蕩蕩,她這個人,就是這種性子,什麼都講究,分得清清楚楚的,不拖泥帶水。
而由小順傳遞出來的信,秋香也收到了。只是看了之後,絲毫不能平息卓不凡存心欺騙她的怒火,所以她半個字,都沒有回。
不久,就聽說了這樁喜訊,那時,她正在街頭,如往常一樣擺攤,病剛剛好,身體還有些虛弱,站一會兒,便受不住,要找個板凳,歇上幾歇。
旁邊賣包子的大嬸,扯着大嗓門喊道:“姑娘,你這病敢情是因爲情郎要娶別人,所以傷心難過了嗎?你看看你的臉色,看起來真不好,要是撐不住,就別撐了,趕緊收了攤,回去好好歇歇吧!”
上次香香在唐家一鬧,鄰里街坊間,都知道了,幫她的那個年輕小夥,原來是卓家少爺!
秋香無奈地笑了一下,帶着病態之後的虛弱,解釋道:“大嬸,你誤會了,他不是我什麼情郎,我和他呀,就只是認識,見過幾面,他幫了我幾回,如此而已。”
偏偏她這樣越解釋,那裡自稱自己是過來人的大嬸們,偏偏要誤解她的意思。
“別遮遮掩掩了的,大嬸不會嘲笑你的,咱們窮人,還是要有窮人的活法,和他們富貴人家不是一路人,他成他的親,你別傷心,也別怕啊,等大嬸回頭賣完了包子,沒事,替你物色幾個,又可靠,又長得結實的莊稼漢子,老實人,本分,這樣的,才放心,才能好好和你過日子。”
敢情,這跑出來說媒的,都有了?
秋香真是想笑,卻笑不出來。
不過,他們都沒
有惡意,這她已經感受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唐伯虎好幾次,偷偷地盯着秋香,等她發覺了,眼神一掃,望過去的時候,偏偏唐伯虎又心虛地低頭,開始裝模作樣地往嘴裡扒飯不理她,一言不發,如此兩三次之後,秋香就板着臉,相當不爽地下了桌子。
隨後,等唐伯虎落單的時候,秋香就冷不丁地跑到他身後,用陰深深的語氣,不爽地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事?飯桌上,那是什麼意思?”
秋香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藏不住任何心事的人,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她晚上就睡不着覺。
“沒……沒什麼。”唐伯虎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眼神也躲閃不停,不敢直視秋香。
“真的沒什麼?不像啊?”秋香不相信。
“那個,你白天,在街頭擺攤的時候,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傳言嗎?”唐伯虎小心翼翼地問道。
“奇怪的傳言?你指的是什麼?難道最近又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什麼事啊,說來聽聽,正好我無聊得緊呢?”秋香也是愛八卦的。
唐伯虎愁苦地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直說呢?他還真不知道,秋香是否知道,這件事呢?大家都傳遍了,她有可能不知道嗎?
“唐伯虎,你啥時候,變得這麼磨磯了,有話快說,在屁快放,沒事的話,我就回房了!”等了半天,這人就是憋不出一句話,秋香都等煩了,索性不聽了。
“別……我說,我這就說……那個,你知道卓不凡要成親的事嗎?”按捺不住,唐伯虎還是問了出來,一是出於對她的關心,怕她因爲那個人要跟別人成親,而傷心難過,二來嘛,他自然是想看看,她對那個人的態度,對這件事的態度。
“嗯,聽說了。”秋香點頭應一聲,有些興致缺缺,搞了半天,原來是這事,她早就知道了。
她不懂,這種事,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除了愛八卦的大嬸大娘們愛議論,私塾裡的那些老學究們,也愛私底下議論這個?
“就只是這樣?”嗯了一聲,什麼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唐伯虎不懂了。
“什麼叫只是這樣?不然呢,我還能怎樣?”秋香本來只是出於本能地,順着唐伯虎之前的話,往下就那麼隨意接了一句,可是這話,聽在有心人唐伯虎的耳裡,卻不是那麼個滋味。
心上人要和別人成親了,要娶的新娘,卻不是自己,作爲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她還能怎樣呢?人家對方是公主,有權有勢,父親又是當朝王爺,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她一個普通的平民女子,拿什麼和人家比呢?
唐伯虎理解成了秋香,這是無可奈何的嘆息,和無能爲力的苦楚。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秋香精神不劑地隨口問了句,在街頭擺了一天的攤,現在已經很累了。
唐伯虎想當然地,又理解成了逃避,不願與人再談論這件傷心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