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一衆宮人紛紛垂下頭去，個個一臉謙卑。
弄影冷哼一聲：“那就麻煩哪位把這位大宮女送去她該去的地方吧。永新殿，不需要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你們裡，若是誰有不滿，趕緊提。若是以後被我發現了，就是我們小姐不說什麼，我也不會輕饒！”
弄影的話，讓一衆宮人心中膽怯。
更重要的是，外面鬧成這樣，鳳楓華卻只是靜靜地坐在殿內，與她抱回來的那隻小狗玩着，絲毫不理會外面的事情，顯然是在縱容着弄影的所爲。
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都如此厲害，那這位鳳二小姐本人，定然更是不可小覷的。
人，都是最善於趨利避害的動物。
在這番利弊權衡下，她們自然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纔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既然各位都沒有意見，就來幾個人跟我擡水去吧。”
鶯歌淡淡開口，目光戲謔地從那些宮人的臉上劃過。
這些人，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非得發一通火，知道厲害了才能乖乖聽話。
這次聽到鶯歌說話，立刻便有人響應起來。沒一會兒，幾乎所有人都湊過去，恨不得立刻就去擡水去。
唯有彩霞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滿臉的驚恐。
鶯歌嗤笑一聲，隨手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跟我去。方纔我點了沒動彈的那幾個……”
聽到鶯歌提到自己，那幾人頓時都嚇得蒼白了臉，以爲鶯歌也是要懲罰她們的。
鶯歌卻是突然粲然一笑：“別緊張，我可不是嗜血的人。你們幾個既然與她關係好，”
她說着，手指一伸，悠悠地指向孤零零站在那裡的彩霞。
那幾人一聽，連忙搖頭，“不不不，鶯歌姑娘，我們與她的關係並不好！真的！我們的關係一點兒都不好的！我們跟她有仇的！”
這會兒，爲了跟彩霞撇清關係，這幾人也真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了。
鶯歌卻只是輕笑一聲：“是嗎？那正好，我也給你們一個報仇的機會好了。你們幾個，親自把她送去慎刑司。順便，還能幫幫慎刑司的那幾位大人，讓他們也好歇歇。”
說完，卻是一眼都不再看幾人早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鶯歌便帶着幾個小宮女去了大廚房。
弄影眼底劃過輕笑。
她們這四個貼身丫鬟裡，也就是鶯歌與小姐的性格最像了。這行事風格，報復人的手段，可真是幾乎如出一轍了。
那幾個丫鬟猶豫着，沒有一個人動彈。
弄影也只是靜靜地站着，並不催促她們。
左右，她們此時拖得越久，她們自己心裡便越是難受，日後行事，也便更謹小慎微了。
沒一會兒，鶯歌便領着一羣宮人又浩浩蕩蕩的回來了。
爲鳳楓華準備好洗澡水後，弄影才走了進去，爲鳳楓華寬了衣。
正要出去，卻聽鳳楓華開口：“弄影。”
“小姐。”弄影回過身來，疑惑地看着鳳楓華。
小姐平時洗澡是不喜歡人伺候的，所以此時叫住她，定然是爲了別的事情。
鳳楓華眼底劃過一絲輕笑：“永新殿裡牛鬼蛇神，可不比咱們在鳳府的時候少。在這宮裡行事，自當萬事小心。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內裡的真實目的，纔是我們要注意的。”
弄影有些不解地看着鳳楓華。不明白鳳楓華怎麼會突然跟她說這話。
鳳楓華輕輕勾了勾脣，視線悄然劃過寢殿周圍，眼底悄然劃過一抹冷笑：“日後，我洗澡的時候，你就留下來吧。”
“小姐……”弄影越發不解了。
鳳楓華卻是突然嗤笑一聲：“孟貞的易容術可真是厲害，連人的身影都能改變，我日後真要跟他好好請教一番了。”
弄影輕輕皺了皺眉，卻又很快舒展開來：“小姐很欣賞孟公子？”
鳳楓華已緩步走進了浴桶，狀似無意地輕笑一聲：“自然。這天下間，能製出那些好玩的毒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弄影靜默下來，不再說話。
她微微垂着頭，眸光引在黑暗中，讓人看不真切。
鳳楓華眼底悄然劃過一抹狡黠，卻是一閃即逝，很快不見了蹤跡。
洗過澡後，鳳楓華連衣服都未穿，便直接往牀邊走去。
弄影見此，連忙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小姐，小心着涼。”
鳳楓華微微側眸，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坐在牀邊，伸手輕輕拍了拍牀沿，她一臉燦爛笑容：“弄影，過來，陪我睡覺。”
“小姐……這……不好吧？”弄影一臉爲難。
跟光着身子的鳳楓華同榻而眠？
想想都覺得怪異。
聽到她的話，鳳楓華頓時委屈地扁了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弄影，你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我只是怕別人說我不正常，所以才勉爲其難地接受了薄言的。如今他不在，我一個人睡覺會害怕的。弄影，你過來陪我睡覺，好不好？”
看着坐在牀沿上一臉委屈，看着自己的目光竟還帶着幾分深情的女人，弄影突然氣得咬了咬牙。
不見她如何動作，整個人便已欺身上前，將鳳楓華圈在自己的雙臂之間：“華華，你再說一遍！”
這聲音，竟赫然是個男聲！
鳳楓華無辜地眨了眨眼，一臉關切：“弄影，你怎麼了？你的聲音怎麼變了？是不是生病了？你別急，我給你倒杯水去。”
她說着，竟當真要起身去給弄影倒水去。
弄影眉頭緊緊皺起：“華華，你去倒一個試試！”
聽着這低沉的男聲，鳳楓華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不裝了？”
眼前的弄影雖然仍舊是那張臉，但鳳楓華看着她的目光，卻好像是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弄影眉心輕蹙，知道她已識破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刻意僞裝自己的聲音：“喜歡弄影？嗯？接受我，只是怕別人說你不正常，嗯？還想趁我不在，與弄影同牀共枕，嗯？”
低沉的嗓音，接連說了三個“嗯”字，卻是一聲比一聲低沉，鳳楓華臉上的笑容也一次比一次少。
等眼前的人說完，她才無辜地眨巴着眼睛：“被你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