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鳳老太太皺起了眉，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孫女了。
一向紈絝不化的人，卻漸漸變得精於世故起來。
雖然之前一直感覺得到這個孫女的變化。但是此時的看不透，讓老太太有些心慌起來。
似乎有什麼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脫離了她的掌控。
南宮傲冷笑一聲：“既然二小姐都承認了，那白大人還等什麼？”
白衣淡淡看他一眼：“南宮城主，審案似乎是本官的事情。”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的不滿。
這瀲陽城內的治安歸城主管，可審案的事情卻是知府的事兒，還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南宮傲的臉色變了變，眼底透出幾分不悅來。
以前白吉光在任時，他雖也不怎麼插手知府府衙的事情，但只要他插手的，白吉光也不會說什麼。
如今突然被新任知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了面子，叫他如何能開心的起來？
況且，這新任知府還只是個他並不看在眼裡的毛頭小子。
就算是白家的人又如何？
說到底，在他的地盤便得聽他的！
白衣卻好像沒有看到南宮傲臉上的不悅似的。
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他便轉過頭去，看向堂下：“縣主不打算爲自己辯解麼？”
鳳楓華微一挑眉，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看白衣一眼：“辯解有用麼？”
白衣眼底閃過一抹流光，快得稍縱即逝。
“縣主爲何如此說？”白衣似疑惑不解地問道。
看着這兩人之間的對話，鳳微雲微微湊近蘇野，悄聲問道：“相公，爲什麼我聽着妹妹和白大人的對話覺得有些怪異？”
蘇野眉梢一挑，眼底快速劃過一抹笑意。
他扭過頭來，看向身邊的小女人：“相公？”
“嗯，怎麼了？”鳳微雲疑惑地看着蘇野，對他臉上的笑容覺得很是奇怪。
發生什麼讓他覺得那麼好笑的事情了麼？爲什麼她沒有發現？
“沒什麼。”蘇野淡聲，又加了一句，“這個稱呼很好，以後就這樣。”
“啊？”鳳微雲仍有些呆呆的。
微微轉回頭去，蘇野沒有再繼續爲她答疑解惑，而且緩緩地說了一句讓鳳微雲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話：“二小姐與白知府的關係似乎很好啊。”
大抵只有特別熟悉的人才能在沒有商議，甚至算得上是臨場發揮的情況下配合的如此默契吧？
“妹妹跟白知府的關係當然很好。”鳳微雲越發疑惑了，怎麼就說到這裡了呢？
蘇野此時卻閉口不言了。
鳳微雲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自己開動腦筋用力想了。
“我朝律例雖規定了爲自己辯護的權利，可在這樣的案件中，大人覺得我該怎麼爲自己辯解？長輩之言，不可不從。祖母既然想讓我們下獄就是，如何能辯解，違背祖母的意願？如若辯解，豈非不孝？”
鳳楓華很是冷靜地一字一句地說着，配合着這番話，臉上還露出幾分無可奈何的苦笑和悽婉。
“是啊！”外面的百姓頓時應和了起來，“這種事情，真是爲難了。若是孝順，自該如此的。”
“唉，家裡有這樣老人，只能受着了。好在我婆婆是個明事理的，不然……”
“是啊。但凡上告了，迄今爲止，有幾人得以倖免牢獄之災的？”
“最可憐就是當年的莫家了。”
“誰說不是呢？唉……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
外面的議論聲幾乎一邊倒的偏向鳳楓華。
鳳老太太被說成了爲老不尊的老人。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可鳳楓華這話當真沒有任何錯處，她竟是連想要找個藉口爲難她，都成了困難。
整個大堂上，唯有鳳倩一人安安靜靜的跪着。聽着鳳楓華的話，她終於無法再忍受被忽略的命運：“二姐姐，你若平日裡也這般聽祖母的話，祖母也不會把你告到知府大人面前了。”
她微微擡頭看着鳳楓華，一臉痛心，好似鳳楓華做了一件多麼讓她失望的事情似的。
鳳楓華眼底冷笑不止。
呵！終於忍耐不住了麼？
不過，就算別人注意到了又如何？就算再不情願，也得跪着！
“四妹妹，你怎麼在這裡？”鳳楓華好似纔剛剛看到鳳倩似的，驚呼一聲，“你是來幫祖母的麼？你怎麼跪着呢？”
“小姐，四小姐一直都在這裡的。老夫人身子不適，所以便由四小姐代老夫人跪着了。”
弄影站在鳳楓華身後，緩聲解釋了一句。
“哦，原來如此。”鳳楓華眼底含笑，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朝鳳倩諷刺地勾了勾脣角。
聽見這對主僕的對話，鳳倩氣得差點兒跳起來。
該死的鳳楓華！
居然這麼說，害她要一直跪着！
鳳倩恨恨地輕咬自己的脣瓣，微微垂下眸去，掩去眼底的恨意。
“是。”她咬牙切齒地回答，似乎要生啖鳳楓華的血肉似的。
“唉，妹妹真是好運，得祖母疼愛。大伯父和大伯母搬出去了，也將你留了下來。大伯父和大伯母還不敢告妹妹不孝。唉……說起來也是我活該。反正我自來便不得祖母喜愛……”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好似徹底冷了心寒了意，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大抵也是如今有了身孕，心裡的話總是藏不住的。妹妹別多心。”
她一臉沉痛表情，可那雙眼睛在與鳳倩對視時，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緊了緊袖下雙手，鳳倩才強壓下想要跳起來撕了鳳楓華的衝動。
她本以爲老太太已經準備周全，甚至連城主大人都請來爲她坐鎮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被鳳楓華壓着。
這賤人以前不會說話的時候，便已經叫人恨得咬牙切齒了。
如今會說話了，也伶牙俐齒起來了，每一句話都能將人堵死，叫人無話可說。
“那姐姐可得小心些纔好。有了身孕的人，更應該懂得什麼是孝順，以身作則，免得今日的他人便是明日的自己。”
她冷眼看着鳳楓華。
這話雖是提醒，更多的卻更像是詛咒。
沒錯！
就是詛咒！
她詛咒鳳楓華！
詛咒她不得好死！
“這就不用妹妹擔心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是分得清忠奸善惡的。”
鳳楓華輕輕勾脣，以同樣的冷笑迴應鳳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