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胡大哥,咱們不說他了。他是讀書人,膽子小也可以理解。咱們說咱們的!”一行四人中的另外一人連忙出聲爲張生解圍。
大鬍子哼了一聲:“得了。當我願意說他!我們說我們的。這位夫人,想從哪裡聽起啊?”
見大鬍子如此爽快,鳳楓華心中也覺得豪情萬丈。
她大咧咧地甩了甩胳膊:“不如大哥從頭講起,如何?我們是外來人,還未聽說過的。就是要麻煩大哥了。”
大鬍子哈哈一笑:“不妨事!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咱們江湖兒女,不講那一套!”
“好!”鳳楓華一拍桌子,“大哥爽快!”
她說着,扭頭朝端茶過來的小二道:“小二,上酒!”
說着,又對大鬍子道:“大哥,咱們邊喝邊聊,如何?”
“好!這位夫人真是痛快!”大鬍子也是十分豪爽一笑,“你這個朋友,我胡大交定了!”
“好!”鳳楓華哈哈大笑,倒了一杯酒,舉起來,“小弟借花獻佛,敬胡大哥了!”
說着,便一仰脖子,一飲而盡了。
旁邊的薄言卻一下子黑了臉。
他真心覺得這女人身邊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
怎麼走到哪裡,都能招蜂引蝶!
李朝暉笑着看着鳳楓華,眼中的打量和興味越發濃郁了。
“哈哈!”胡大大笑不止,“夫人好爽快的性子!我胡大喜歡!來!我胡大也幹了!”
胡大說着,也舉着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薄言的臉色此時卻已黑如鍋底了。
他雙眸微微眯起,危險地看向胡大。
喜歡?
鳳楓華心中的豪情萬丈都被這酒給激了起來,等小二上了酒,她便與胡大邊喝邊聊了起來。
薄言自始至終都只是在喝茶,卻是一杯酒也不肯碰。
看着酒一杯接一杯地被鳳楓華灌入嘴裡,他的臉色真是從未有過的漆黑如墨了。
李朝暉在一旁興味十足地看着這一幕,也並不碰一杯酒。
原來,在一月前,某天早晨,人們突然在郊外發現了一灘血。
經仵作驗證,那是一灘人血。
旁邊還堆着一堆沒有肉的新鮮骨架。
由於那時候小鎮的人流量並不大,且旁邊遺留了一些東西可以查證,所以當即就找到了失蹤的人。
沒幾天,官府就抓到了殺人兇手。
可是那人卻怎麼也不肯認罪,即便是受了重刑,依然一口咬定並未殺人。
鎮上的官員還算是比較正直的,雖對人施了刑,卻並不打算屈打成招。
可是之後找了幾天,也未曾找到那個殺人兇手。
事情大約過了半個月。
這一次,是第二天一大早。
鮮血和骨堆就堆在鎮子最熱鬧的大街上,起早的人們都被嚇了個半死。
此時驚動了縣上的官員。
幾經查訪,卻仍舊是一無所獲,就好像那個殺人的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的。
一時間,鎮子上人心惶惶,平日裡一到晚上,各家各戶便都鎖了門,再不肯出門的。
鎮子也沒有了往日的熱鬧。
此事到這裡,卻還沒完。
時隔三日,再起一大案。
這次是在鎮子上一個大善人家裡,死者也正是那位大善人。
官府日夜防守,在大街小巷巡視,卻還是阻止不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這次,事情隔了小半個月才發。
因爲那人先前殺人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這次這麼久了,官府一度以爲他不會再出來了。
誰曾想,昨天晚上,便又出了這麼件大事兒。
最重要的是,這次一下子死了好幾個人。
分別是鎮上的幾個大戶,還有一些小老百姓。
“你們是沒看到,今兒一早,官大人從楊府出來,那滿臉愁容,看着都叫人難受!你們說說,這是什麼世道啊!”
胡大說完,便不由得感慨了這麼一句。
鳳楓華喝下一杯酒:“胡大哥啊,這世道倒是個好世道,就是這人,實在是……唉!不說了,不說了!喝酒!”
說着,便又倒了一杯,兀自喝着。
胡大也是長長一嘆,豪爽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悵惘來,看上去有些違和。
兩人又是一陣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眼看着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也快要消失不見了,店裡的人也並不多了,掌櫃的連忙過來:“胡大,這天兒不早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吧。我也要關門了!”
這大半個月來,日日都是如此,饒是胡大還有十足的興致繼續與鳳楓華喝酒聊天,也是乖覺地站起來,晃悠了兩下:“好好,這就回去了!”
與他一行的同伴連忙也都起身,過來扶着胡大。
“去!老子沒喝醉!不用扶!”胡大扶着桌子,一搖一晃的,一邊對鳳楓華道,“華老弟,今兒聊得痛快!咱們明兒接着聊!”
“好!”鳳楓華也是歪歪扭扭地站起來,醉醺醺地說着,“明兒接着聊!”
幾人將胡大扶着出了客棧。
掌櫃的連忙過去將客棧門給關上。
薄言也已起身,一手攬着鳳楓華的腰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邊掏出銀兩遞給掌櫃的:“這是酒錢。”
說着,便也不理會李朝暉,徑直彎腰抱起鳳楓華,朝後院走去。
鳳楓華卻是不滿地叫道:“你幹什麼!我還沒喝夠呢!胡大哥,我們接着喝!接着喝!來!今兒我們不醉不歸!喝!”
她一邊說着,一邊手舞足蹈地掙扎着。
“好好好,回房間繼續喝。”薄言很是耐心地輕聲哄着。
“呵呵,喝!喝酒!”說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薄言的下頜,“我有一壺酒!”
她手做握酒罈的姿勢,在空中胡亂筆畫着。
“是是,你有一壺酒。”薄言很是無奈地附和着。
這女人喝醉酒,可真是能折騰人!
“聊以慰風塵!”鳳楓華又繼續吟道。
薄言眉梢微微一挑,眼底劃過一抹驚詫。
他雖知她並非外界傳言那般不學無術,卻不知,她竟能吟出這樣有意境的詩句來!
走在後面的李朝暉更是驚訝地頓住了腳步。
這樣的女子,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身份?
他實在是越來越好奇了。
“呵呵!紅塵三千丈……嗝……”唸到這裡,她突然打了個酒嗝。
薄言無奈地看着她。
“一生只夠愛一人……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來,雙手突然捧住薄言的臉,“你是誰啊?”
眼前的人在漸黑的黃昏中恍恍惚惚,竟有些看不真切他的模樣了。
“我是你相公!”薄言恨恨地咬着牙。
他決定了,以後決不再讓她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