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後日的壽宴是知府夫人白夫人親自操持的,好像還有個獻才藝的環節。郡主讓暮姑姑送了衣服過來的時候,提醒您,讓您也好好準備準備。”
“我?準備?”鳳楓華不由好笑,“準備什麼?那獻才藝,不過就是爲了讓薄閣老選孫媳婦的,我才懶得湊那個熱鬧呢!”
“我也是這樣跟暮姑姑說的。”鶯歌笑道,有些無奈,“可暮姑姑說了,郡主是下了嚴令的,叫您無論如何要準備好才藝。”
“我娘?”鳳楓華一臉驚奇。
百里婉柔這又是唱得哪一齣?難不成,還想着給她跟薄言牽線搭橋?
“嗯。”鶯歌點頭。
鳳楓華苦笑:“你說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我嫁出去呢?我這還沒及笄呢!”
鶯歌也跟着搖了搖頭:“興許,郡主只是關心小姐的婚事吧?畢竟我們府裡,微雲小姐已經訂了親,大少爺的親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了,接下來就是小姐您了。”
鳳楓華很是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大哥的親事……呵!還早着呢!”
上了樓,鶯歌轉去衣櫃幫鳳楓華拿衣服:“小姐說什麼呢?慶安侯府的小郡主那麼喜歡我們大少爺,連大少爺去百花樓也追着去,家裡的老太太和大夫人也是很滿意這樁婚事的。”
她說着話,已抱着衣服朝鳳楓華房間的屏風後走去。
鳳楓華站在屏風後,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又換上平日裡穿的襦裙,笑道:“這樁婚事,誰滿意都沒用,還得看侯爺的態度呢!”
“侯爺應當也是願意的吧?不然,誰家願意讓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就這麼成日家的跟在男人的身後跑?”鶯歌笑着去倒茶。
鳳楓華換好衣服,從屏風後轉出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侯爺也不過就是觀望觀望。我們鳳府雖說是商賈之家,可到底還有些資財的。倘若將來大哥繼承了家業,侯爺當然是一萬個願意的。可若是大哥沒有繼承家業,那這樁婚事,可就只能告一段落了。況且,對於這樁婚事,大哥心裡可未必是願意的。”
一身水藍色的襦裙,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用一根鑲着藍寶石的腰帶繫着,使得鳳楓華整個人看上去越發嬌柔動人了。
鶯歌拿着梳子站在梳妝檯邊,等着鳳楓華過來給她梳頭:“這家業本就是老爺辛苦賺的,將來等小少爺長大了,自然是要交給小少爺的,怎麼會由大少爺繼承呢?”
“只要有心,別人的東西自然能變成自己的。”鳳楓華冷笑,大房和老太太,不就日日在打着這個主意麼?
鶯歌不悅地蹙了蹙眉,卻也無法反駁鳳楓華的話:“也是。對了,小姐,您今日出去,城裡的情況如何了?這些日子,每天都在殺人,連晚上睡覺都叫人睡不安生。”
不想在繼續那個煩人的話題,她自然而然地轉問向其他。
鳳楓華在梳妝凳上坐下,嗤笑一聲:“你殺人的時候也不見眨下眼睛的,如今聽到別人殺人,就睡不安生了?”
鶯歌嘟着嘴:“哪裡!人家只是嫌吵!”
鳳楓華輕笑一聲,看着鏡子中那張仍帶着笑容的臉,淡淡道:“明日會有一個大人物到場,想來應該是宮裡的人。”
“要不要奴婢去打探打探?”說到正經事,鶯歌連忙正色。
鳳楓華搖搖頭:“不必,明日總是能見到的。這些日子風聲緊,不宜聯絡。仍舊讓各處先蟄伏着,等風聲過了再說。”
“是。”
一夜寂靜無話,唯有秋夜的寒風吹拂着樹枝落葉,在這寂靜的夜中,發出寂寥的聲響。
第二日一早,持續了半月的秋雨終於停了下來。
早晨微涼的空氣帶着難得的清新。
昨晚沒有殺人,空氣中不見血腥味。
清晨站在窗邊,伸展雙臂感受這難得的清爽,鳳楓華不由地揚起笑臉:“這場風雨,總算過去了。”
鶯歌端着水盆上來,隨意地接口:“是啊,小姐。不過,天越發冷了,馬上就要入冬了,您可不能再由着性子了,大清早的不穿衣服就站在牀邊,着了涼怎麼辦?”
鳳楓華輕笑一聲,轉回頭來:“鶯歌,你就是太過小心了。你家小姐我身子好着呢,怎麼會着涼呢?你……阿嚏!”
話未說完,一個噴嚏便不期而至。
鳳楓華彎下腰來,捂住自己的嘴,半晌才直起腰來:“真是烏鴉嘴!”
鶯歌陪着笑,將披風拿過來給鳳楓華披上:“小姐還是穿好衣服,再來教訓奴婢吧!”
鳳楓華瞪了她一眼,轉而去穿了衣服,纔出來:“對了,先前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打聽清楚了?”
“都清楚了。眉娘說,是個誤會。是軍中的一位高官,纔剛來瀲陽城沒多久,聽說小鋪的糕點好吃,趁着巡邏便去了。”鶯歌便伺候着鳳楓華洗漱,邊回答她的問話。
鳳楓華點頭:“那就好。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不過,還是要警醒着些的。”
“是,奴婢知道了。”鶯歌接過鳳楓華遞過來的毛巾,收拾好,又說道,“對了小姐,您的壽禮準備好了麼?”
“壽禮?”鳳楓華疑惑挑眉,“壽禮不是孃親準備麼?”
她可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況且與薄閣老又談不上交情,送什麼壽禮?
“就是才藝啊!”鶯歌解釋,“小姐可想好要準備什麼了?”
鳳楓華無語地撇了撇嘴:“行了行了,你趕緊看看廚房準備了什麼造反吧,我都要餓死了,還準備才藝!”
鶯歌嬌笑一聲:“知道了!”話落,人已端着木盆下了樓。
“小姐!”
“又怎麼了?”鳳楓華有些無奈地轉過頭來,以爲仍是鶯歌。
當看到站在身後的人時,卻是微微一愣,“寒舞,怎麼了?”
寒舞這些日子都在照顧鳶鸞的,此時見到她,鳳楓華心中不由一緊:“鳶鸞怎麼了?”
她的雙手已不自覺地握緊在一起,眸子有些緊張地看着寒舞。
寒舞連忙搖了搖頭,一臉的激動:“小姐,鳶鸞醒了!”
醒了?
鳳楓華心頭一跳,也是不由得喜上眉梢。
這些日子,鳶鸞雖偶有清醒的時候,卻也不過片刻功夫。
寒舞既然這般激動的說“鳶鸞醒了”,那就代表這次與往日不同了。
她猛地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寒舞也激動地點頭:“好。”
“對了,請大夫了麼?”鳳楓華邊走邊問。
寒舞微微一愣,輕輕抿了抿脣:“沒有。”
鳳楓華滿心的激動和欣喜瞬間如被澆了一盆冷水。
是啊,百草堂被毀,師兄至今消息不明。
她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懂醫術的人。
“去叫肖戟吧。”鳳楓華輕嘆一聲,這個時候,她能信任的人,竟只有他了。
上次鳶鸞的傷就是肖戟找人看的,因此鳳楓華有此吩咐,寒舞也並沒有反對,自然而然地出了閣樓門,朝着正在掃地的肖戟喚了一聲:“肖戟,你進來,小姐有話吩咐。”
肖戟聞言,從地上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