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問:“易總,我們做營銷的,經常會搞營銷攻堅戰,你認爲,這營銷攻堅戰,該怎麼打?”
我想了想:“美國的高露潔牙膏在進入全日本這樣一個大的目標市場時,並沒有採取貿然進入全面出擊的策略,而是先在離日本本土最近的琉球羣島上開展了一連串的廣告公關活動。 他們在琉球羣島上贈送樣品,使琉球的每一個家庭都有免費的牙膏。因爲是免費贈送的,所以琉球的居民不論喜歡與否,每天早上總是使用高露潔牙膏。
“這種免費贈送活動,引起了當地報紙電視的注目,把它當做新聞發表,甚至連日本本土的報紙月刊也大加報道。於是,高露潔公司在廣告區域策略上就達到了這樣的目的:以琉球作爲橋頭堡,使得全日本的人都知道了高露潔,以點到面,廣告交易十分明顯……
“營銷攻堅戰究竟該怎麼打?一般而言,有兩種打法:正面進攻和側面出擊。當企業對戰場不熟悉,羣衆基礎尚未建立之時,先建立穩固的根據地,從側面入手是一條穩健可行的策略。”
大家又鼓掌,秋桐也認真地聽着,不住點頭微笑着。
“秋總,請問,在報業大戰日趨激烈化發行市場不斷變化的今天,你們是如何應對的?”
秋桐想了想,說:“有一個人在荊州做官時,山上的老虎常出來吃人和家畜。老百姓要求縣官除去餓虎。這個人只下了一道驅逐老虎的命令,叫人刻在很高的岩石上,湊巧那隻老虎因故離開了荊州,他就得意地認爲他的命令生效了。
“不久,他被調至另一個地方做官。這個地方的老百姓非常剛強,很不容易治理。他認爲刻在荊州岩石上的命令既然能夠制服兇惡的老虎,就也能夠鎮住能識文斷字的老百姓,於是便託人去荊州描摹那個石刻。結果,他不但沒有治理好這個地方,反而因爲治理不當而丟了官……
“許多企業都有營銷成功的歷史,它們依靠這些方法取得豐厚的利潤。但是當一個新的市場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環境變了,消費者的消費心理變了,企業原有的成功方法在這時卻使企業一敗塗地。這給我們的啓示是:每個企業都有自己的營銷模式,但是當市場發生變化的時候,企業應調整自己的營銷策略來適應市場,畢竟市場永遠是對的。”
會場氣氛很熱烈,大家踊躍輪番提問,我和秋桐沉着冷靜的分別回答,幾乎採用的是同一種模式,每回答完一個問題,都會博得大家熱烈的掌聲。
知道12點了,老總宣佈交流活動結束,大家才意猶未盡地停住了提問。
中午吃過便餐,應秋桐的要求,主人安排我們去他們的發行公司參觀,我和秋桐在對方分管老總和發行公司老總的陪同下,參觀了他們的公司本部和幾個市區的發行站。
下午的行程結束後,主人在鴨綠江大酒店爲我們舉行了豐盛的答謝晚宴,老總親自主持,分管領導和對方几個經營部門的負責人作陪,都是爺們。盛情的主人輪番敬酒勸酒,我和秋桐盛情難卻,不得不喝,同時還要回敬對方。
酒宴結束後,我和秋桐都喝大了,都有很濃郁的酒意,但我還沒有到迷糊的程度,看看秋桐,也是。
主人告辭離去後,秋桐提議到江邊走走,醒醒酒,我欣然同意。
我們走在夜色中的鴨綠江邊。
冬天的鴨綠江畔一改夏日的喧鬧,寂靜的有些落寞,有些冷峻,有些蕭條。剛下過的雪,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江畔那些木製的欄杆,或彎或曲,或伸入江水中或變幻成花樣。
江畔有一段很長的路面是木製的地板,踏在上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空曠的江畔,人影稀少,顯得更加寂寥。江畔的樹木覆蓋了冬的獨有的蕭條,早已沒了春的蓬勃,夏的熱烈,秋的含蓄。
而在這個夜晚,這些樹木,就像陪我和秋桐散步的伴侶,每走一段就出現在我的眼前。雖然無聲,卻飽含熱情。濱江路上,往日喧鬧的汽車,也似乎少了許多,偶有駛過,也是寥若晨星。儘管如此,鴨綠江畔依然泛出迷人的光彩。
雄偉的鴨綠江大橋,遠遠地向我們召喚。鴨綠江大橋與斷橋形成一長一短的平行線,用一種恆定的姿態,向走近它的人們訴說着那段載入史冊的炮火硝煙。
而今,江橋上的霓虹閃爍,在靜靜的冰面上灑下紅的藍的,綠的光束,與對岸黑黝黝一片的鄰邦相比,愈發彰顯出這邊江畔呈現的繁華與安然。
我們逆流而上,右側是厚厚的冰面下奔流不息的鴨綠江水,左側是一片一片的高樓林立,夜很靜,很遠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兒。
我們佇立在江橋旁的最後一個臺階,冬夜的風拂過,冰封的鴨綠江平穩而溫柔,安靜而祥和。橫跨中朝兩國的大橋上,霓虹更加詭秘地眨着眼睛,閃出的爍爍之光,照射在悠悠的冰面之上,變幻出紅藍黃綠的光影,泛出綺麗的夢幻微瀾,幽幽而深邃。
我無法不讚嘆鴨綠江的美麗,在她的面前,我顯得是多麼渺小,多麼微不足道。今夜,我第一次領略到鴨綠江的冬夜,是如此的迷人。
“明天,就要回去了,就要離開鴨綠江了……真捨不得走啊……”秋桐背對我,看着江面,輕聲說了一句。
“還記得鴨綠江上的遊船嗎。”我說。
“嗯……”秋桐沒有轉身。
“去年的那個夏天,我和你在鴨綠江上的遊船上第一次認識。”我說。
“嗯……”秋桐緩緩轉過身,明亮的目光看着我。
“轉眼就一年零4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我又說。
“人生,總是那麼地充滿機緣和巧合……本以爲那次之後,再也不會遇到你,沒想到……沒想到……”秋桐說着,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沒想到,我們還會一起再來到這裡。”我說。
“是的。”秋桐說着,又緩緩轉過身去看着江面,兩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一時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半天,我說:“秋桐”
“嗯……”秋桐應了一聲,沒有轉身。
“我想和你說個事。”
“嗯……”秋桐還是沒動。
“我報名了。”我說。
“哦……”秋桐轉過身,看着我:“你從網上報的名?”
“是的。”
“怎麼?又有興趣了?”秋桐看着我:“不是不願意考的嗎?”
我沒有作聲。
“怎麼?符合報名規定了?有資格報名了?”秋桐的聲音帶着些許的醉意,還有幾分質問的語氣。
我看着秋桐,張口欲言,卻又止住。
“狐狸的尾巴終究是藏不住的。”秋桐的神色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的樣子,身體搖晃了下,接着說:“你……易克……你……回答我……哪個大學畢業的?”
“我……我是浙大畢業的。”我說完,低下了腦袋,等待我以爲的來自秋桐的疾風暴雨。
半天,沒動靜。
我擡起頭,看着秋桐,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或許因爲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看我的眼神很無畏。
“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你不是高中畢業生。”秋桐說了一句,突然哼笑一聲,接着頓了頓:“易總,你瞞天過海的本領不小啊……恐怕要不是這次考試,你的小尾巴還是不會露出來的吧。”
我咧咧嘴,想笑,可是看到秋桐嚴峻的眼神正瞪着我,我沒敢笑。
“你……肯定還有很多事情在瞞着我,這次,你是迫不得已,逼不得已,纔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學歷……但,我知道,這只是你所有謎團的一小部分,你……你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秋桐的腦袋晃了晃,伸手捋了捋頭髮,繼續盯住我:“尊敬的易總,我可以問問你,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刻意隱藏你的真實學歷嗎?你……整天撒謊成了習慣,你……你到底願不願意能不能說一次實話?我不想聽你擠牙膏一樣往外得瑟,如果,你,易克把我當朋友,那麼,我希望聽個痛快淋漓……如果,你從心裡從來就沒有把我當做朋友,那麼,你可以什麼都不說。”
秋桐似乎在故意激我。
我看着秋桐越發嚴肅深沉的表情,聽着她似乎壓抑了許久困惑了許久急切需要爆發的聲音,腦子裡激烈翻騰着,心裡狂烈鬥爭着。
我知道,*一點燃,就無法熄滅,只要一開始往外倒,就無法遮掩所有的秘密,這其中的每一環都是緊密相扣的,我只要說出第一環,聰明的秋桐馬上就能分析出下一個環節,就能聯想延伸到更多……
難道,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我要被秋桐剝地體無全膚?我要赤果果裸站在秋桐面前等待她對我的終極判決?我不知道秋桐今晚爲什麼如此主動地想要盤問我的底細,她平時一向是不愛打聽別人隱私的人,難道,是因爲今晚她喝多了?難道,她已經忍受到極限了?難道,她影影綽綽開始懷疑遠在青島的那個空氣裡的狗屎亦客了?
這樣想着,我的心裡驚懼不已,猶豫着……
看我呆立在原地不說話,秋桐明亮的眼神倏地開始黯淡,接着眼珠子轉了轉,冷冷地說了一句:“娘娘們們,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猶猶豫豫……愛說不說,不勉強你……走了。”
秋桐似乎又在激我。
說完,秋桐轉身下了臺階就走,走的很乾脆。
眼看秋桐在離我而去,似乎她這一走,將永遠也不會回來。
我被酒精麻醉的心裡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已……
我突然就衝動地叫起來:“秋桐……你……站住!”
秋桐站住,沒有轉身。
我終於狠下心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緩緩向秋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