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說一遍,不可能!不可能!”我說着,倏地轉身就往外走。
“你”身後傳來秋桐無力的聲音。
走到門口,打開門,我站住回身看了一眼秋桐,她的眼角迸出了淚花,正楚楚地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鼻子一酸,轉身關門離去。
昨天,是一道風景,看見了,模糊了;時間是一個過客,記住了,遺忘了;生活是一個漏斗,得到了,失去了;情誼是一桌宴席,熱了,冷了;迷惘是一種態度,放縱了,收斂了;生命是一種坦然,也哭了,也笑了;人生是一個車站,進來了,出去了……
我們的心田,如同一片寬廣肥沃的土地,在上面可以種出鮮花,也可以長出雜草。你收穫的是什麼果實,取決於你撒下的是什麼種子。心中有雜草,就會奪去豐收,結出惡果。只有時時辛勤耕耘我們的心田,及時鋤去雜草,才能在心田開出美麗的鮮花,長出豐碩的果實。拔掉心中的雜草,人生纔會一路芬芳。
而此時,我不知道我的心田裡的土地是肥沃還是貧瘠,長出的是鮮花還是雜草,收穫的是良果還是惡果,也不知道我今後的人生是不是會一路芬芳……
下午我回到黨校上課,爲期一個月的中青班就要結束了,下週舉行畢業典禮,老師給大家佈置每人要寫一片學*結。
我和秦璐的其實都不需要寫了,在省裡的發言稿就是最好的總結。
上課的時候,我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想着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想着孫東凱的言行,想着曹麗的舉動,想着秋桐的神情,想着我自己做出的貌似艱難卻又不艱難決定……
課間的時候,秦璐接了一個電話,然後睜大眼睛看着我:“易克,你瘋了?”
我說:“神經啊你,我好好的怎麼會瘋了,你才瘋了!”
秦璐湊到我跟前說:“我剛聽說你上午提拔爲正科了。”
“是的,怎麼了?”我說:“換湯不換藥,我還是幹我的總經理位置!”
“我還聽說要調你去任市委督查科科長你拒絕了?”秦璐睜大眼睛看着我。
“不錯!”我淡淡地說。
“你是不是有病啊?發燒了?”秦璐伸手摸摸我的額頭。
我說:“木有病,也木有發燒!”
“那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秦璐看着我:“如此好的機會,你爲什麼要錯過?你知道不知道到市委辦去工作對你意味着什麼?知不知道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我說:“知道……你大驚小怪什麼,多大個事?我還知道你隨後就要問我爲什麼會拒絕去,是不是?”
“是啊,你爲什麼不去呢?”秦璐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我。
“很簡單,因爲我鼠目寸光胸無大志!”我說:“督查科是個清水衙門,即使有發展前途我也不想去,而且那工作還得罪人,出力不討好,整天要看別人眼色行事,我在發行公司當老大多好啊,上千號人,都得聽我的,而且,油水大大的,人財物我全管,有吃有喝有專車有簽字權,貪污受賄什麼的也方便。”
秦璐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話弄懵了,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着秦璐傻兒巴嘰的樣子,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秦璐愣了半天,迸出一句話:“不可理喻,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我轉過頭不理會秦璐。
一會兒,秦璐又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哎秋桐這次提拔成副縣級了呢……聽說是任你們集團的副總裁,進黨委班子了。”
我說:“哦,你的消息真靈通,我還不知道呢……好啊,秋總提拔了是好事,回頭我找她祝賀去,讓她請客!”
“請客還有點早啊,還沒過公示期呢。”秦璐說:“只有過了公示期,纔算真正穩妥了。”
我看着秦璐:“秦班長,我問你個問題!”
“問吧!”秦璐說。
“你對秋總的提拔羨慕不?”我說。
“羨慕啊,當然羨慕!”秦璐說。
“嫉妒恨不?”我說。
秦璐笑了:“羨慕歸羨慕,幹嘛要嫉妒恨呢?她和我不是一個單位一個系統的,兩不搭界,我幹嘛要嫉妒恨呢?我纔不呢,不過,我想,你們單位的人,資格差不多的人,特別是條件相似的女人,肯定有妒忌恨的。”
我說:“到底你是女人,你很瞭解女人啊!”
秦璐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照你這麼說,假如秋總要是和你一個單位,你就會妒忌恨的,是不是?”
秦璐眨了眨眼,說:“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你呢……應該,不會吧……你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我說:“秦璐,你說,女人之間因爲攀比而帶來的妒忌恨,是不是很可怕?”
秦璐想了想,說:“豈止可怕,簡直是恐怖……女人一旦要是瘋狂了,手段會比男人的爭鬥更歹毒。”
我說:“最毒莫過婦人心,這句話看來是有道理的嘍?”
秦璐說:“或許是有道理的……但可不包括我啊……男人之間的爭鬥往往是以爲利益,但女人之間的爭鬥卻不都是這些,僅僅因爲虛榮和麪子,僅僅因爲攀比和爭風吃醋,女人就會做出不擇手段的事情來……當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這樣的女人畢竟是少數,但在機關單位裡,卻委實不鮮見,幾乎每個單位都有的。”
我點點頭:“如此說來,你們政法委也有了?”
秦璐說:“當然有,不但政法委有,政法系統的公檢法各單位,都有。”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秦璐坐回去,用衝我說了一段話:一般來說,嫉妒是沮喪攻擊的混合。男人的嫉妒含有很明顯的憤怒成分,女人的嫉妒則主要爲恨。在女人的嫉妒中,打壓和佔有纔是主要的成分。嫉妒會激發她的力量,讓她竭盡可能去報復打壓對手。在大部分情況下,嫉妒的女人都意在擊敗對手,重新贏得她想要的東西……
秦璐似乎對這個還頗有心得。
她的一番話讓我不由深思,我不由就想起了小賤人曹麗。
快下課前,我給方愛國發了個手機短信,讓他給我辦件事。
下課後,方愛國的出租車正在門口等我,他正坐在車裡抽菸。
我直接上車,方愛國隨即發動車子,邊遞給我一包中華煙:“易哥,東西在裡面……外側中間那個就是……”
我點點頭,將煙裝起來,然後看着他:“快到接小雪的時間了吧?”
方愛國點點頭:“這就去!你到哪裡,我先送你……”
我沒有告訴他我要去哪裡,說:“不用了,你直接去接小雪吧,我在前面下車。”
方愛國說:“好。”
我又問他:“杜建國那邊情況如何?”
方愛國說:“接送小親茹一切正常。”
“周大軍和楊新華呢?”我又問。
“安安穩穩在開出租,就是不會招攬,一天賺不到100元。”方愛國笑着說。
我也笑了:“賺不賺錢無所謂,別給我惹事就行!”
“易哥,你放心,我們保證不會惹事的!”方愛國說。
我又問:“這幾天和大本營那邊聯繫了沒?”
方愛國點點頭:“彙報了接頭和安頓的基本情況,總司令對你對我們的安排非常滿意。”
專人保護接送小雪,李順當然是滿意的了。
“那邊下什麼任務了沒有?”我說。
“暫時沒有,只是說讓我們在你的領導下保持潛伏狀態,目前不安排任何任務,讓我們注意蒐集情報,爲下一步大隊人馬到來做好準備。”方愛國說。
“大隊人馬……什麼時候來?”我說。
“不知道!”方愛國說。
想到李總司令在金三角那支兵不兵匪不匪的革命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殺奔星海,易副司令不由頭疼地厲害。
到了前面路口,我下車,方愛國直接去接小雪。
然後,我另打了出租車直接去了洲際大酒店,我已經打電話訂好了一個小包間。
路上,我給海珠打了電話,說今晚有飯局。
“在哪裡吃飯?”海珠問我。
“洲際大酒店!”我說。
“你請客還是被請?”海珠又說。
“我請客的!”我說。
“哦……那就是客戶了。”海珠說。
“額……”我含混其詞地支吾了一聲。
“少喝酒!”海珠說。
“知道了!”我說。
“每次說知道了,每次都酒氣熏天回來!”海珠說。
“呵呵……”我乾笑了下。
“好了,我在接待客戶,不和你聊了!”海珠掛了電話。
到了洲際大酒店,我進門廳後直接上樓梯去餐廳,邊走邊用目光掃了大廳一眼,接着就看到了冬兒,她正坐在靠近玻璃牆的沙發上低頭看報紙,似乎沒有看到我。
伍德經常帶着他的人出入各種高級酒店,冬兒出現在這裡似乎也不足爲奇。
當然,我不知道冬兒此時是有意還是無意出現在這裡。
冬兒怎麼就自己在這裡呢,怎麼沒看到伍德的其他手下呢?
她獨自在這裡幹嘛呢?等人?還是有其他事?
我不及多想,擔心冬兒看到我,匆匆上去了。
去了餐廳的小包間,點好酒菜,就等曹麗來了。
不能唱獨角戲啊,曹麗來了,我的戲纔好開張,我的計劃纔好實施。
很快到了約定的時間,卻不見曹麗到來。
臥槽,她竟然遲到,竟然如此不重視我的請客。
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心裡突然有些不踏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