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凱說:“據內部消息,白老闆這次可真是撞到槍口上去了,他指使人把在他夜總會鬧事的一個客人給閹割了……這個客人可不是普通人,是北京一個高級領導的孩子,他這可是犯了天條,冒犯了北京的高官,捅了大漏子……
“這次抓捕他,是北京直接來人操辦的,地方上只有配合的資格,沒有發言權,以前白老闆惹了事雷書記都能給他擺平,這回可是難了,雷書記還算是有眼頭,主動迴避了,而且還主動給上面的人表了鮮明的態度,說堅決支持上面的行動,絕不徇私情,做出一副大義滅親的姿態……他現在別說保白老三,能讓自身乾淨了就算萬幸。”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雷書記的專訪,說要堅決打黑除惡,原來是……”
孫東凱說:“這事自己心裡有數就行,可千萬不要在外面亂說亂議論啊……”
我說:“嗯……一定的,必須的!”
孫東凱接着說:“市裡對這個案子是非常重視的,部里加大了宣傳輿論造勢,關部長專門召集市裡主要新聞媒體的負責人開了專題會,要求密切配合警方搞好新聞報道工作,要隨時報道案件的進展情況,要多方面全方位搞好追蹤報道。”
說這話的時候,孫東凱一臉苦相。
我說:“哦……是這樣……對了,孫書記,這次白老闆的事情不會牽扯到你什麼吧?”
我這麼一說,孫東凱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接着說:“亂說,怎麼會牽扯到我呢,我和他只是普通的交往,又沒有什麼深交,他的事情怎麼會和我有關?你真是胡思亂想。”
我說:“哦……那就好,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是我想多了,我其實主要是擔心你,沒牽扯那就太好了。”
此時,我心裡基本斷定,孫東凱和白老三之間一定有什麼無法說清的關聯,白老三出了事,孫東凱一定是心慌的,他必定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牽扯到他,孫東凱這兩天沒休息好,一定和白老三出事有關……但至於是什麼事情,就無從知曉了……
李順往池塘裡投了一顆小石子,沒想到把整個池塘的魚都驚擾了。
我正要起身離去,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伍德走了進來。
看到伍德,我微微一怔,孫東凱也一怔,似乎是伍德沒有打招呼直接來的。
看到我,伍德也微微一愣,接着就笑起來:“易總好啊,孫書記好,我冒昧進來,是不是打擾你們談事情了……”
伍德的氣色看起來似乎不錯,似乎白老三的事情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孫東凱呵呵笑起來:“伍老闆請進,我和小易剛談完工作,正在閒聊呢,哪裡有打擾之說,你來可是稀客,請坐”
我也衝伍德一笑:“好久沒見伍老闆了,看起來伍老闆很精神啊……”
伍德哈哈笑着,走到沙發上坐下,孫東凱和我也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
伍德說:“我剛好經過這裡,想起好久沒見孫書記了,就順便過來看看……”
“歡迎啊!”孫東凱笑着。
伍德看着孫東凱:“孫書記,看你這氣色似乎不大好,最近是不是工作很操勞啊……這麼大一個集團,凡事都要操心,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哦……”
孫東凱笑笑:“謝謝伍老闆關心,這兩天熬夜加班了,睡眠少了點,不過也還好吧。”
伍德說:“你現在手下有易總這樣的得力干將,有事讓他們多幹幹,也替你分擔一部分事務,孫書記啊,要學會放權啊,不能抓地太死了。”
伍德似笑非笑地說着,看了我一眼。
我微笑着不說話。
孫東凱點點頭:“伍老闆說的對,我是要適當放權了。”
伍德接着換了話題,表情有些沉痛地說:“哎白老闆這幾天出了事,我的心裡感到十分痛惜啊……”
孫東凱看看伍德,接着點頭:“是啊,我看了報紙才知道他出事了,我也很痛惜的!”
我這時也說了一句:“我也很痛惜!”
伍德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難得啊,難得易總也痛惜。”
我也微笑着:“我和白老闆也是吃過幾次飯的,大家都是熟人,熟人出了事,總是要感到痛惜的。”
伍德看着我:“易總相比這幾天也很忙吧?”
伍德顯然是話裡有話。
我說:“還好吧,不是很忙,不過也沒閒着。”
伍德點點頭:“沒閒着……忙了是不是很充實啊?”
我說:“是的,忙併快樂着!”
“呵呵,好一個忙併快樂着!易總的話好精闢啊!”伍德大笑起來。
孫東凱不明就裡,也跟着笑,他是猜不到我和伍德話裡的另一層意思的,他不知道我和伍德還有白老三之間的另外深度糾葛。
笑完,伍德看着我,臉上帶着關心的表情:“易總,忙的時候可別光顧了快樂,要小心樂極生悲啊……”
我點點頭:“謝謝伍老闆關係,我會小心注意的……伍老闆也要多保重。”
伍德說:“難得易總還牽掛着我的身體,謝謝嘍。”
孫東凱這時說:“你是我的朋友,小易是我的部下,自然他要關心你的,不必客氣啊,伍老闆!”
孫東凱個熊是猜不透我和伍德話裡的玄機的。
伍德說:“孫書記,我越來越喜歡你這位部下易總了……很有意思的一個年輕人。”
孫東凱說:“呵呵,是的,小易是一個很能幹很有意思的年輕人……伍老闆是不是也看中了?”
伍德笑着說:“易總在你這裡幹是鐵飯碗,是體制內的人,易總正處在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我看中了也沒用啊,一來你孫書記你是不會捨得放人的,二來我那裡是私人企業,沒身份沒名分,易總怎麼會捨得離開你這裡呢?所以,我就只有幹羨慕的份了。”
孫東凱笑起來,看看我,眼神裡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
我接着說:“能得到伍老闆的賞識,我還是很榮幸的……當然,在集團裡幹,孫書記對我如此厚愛和關照,我是捨不得離開孫書記的。”
孫東凱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伍德看着我,呵呵笑着:“易總越來越會說話了。”
孫東凱這時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看着伍德:“伍老闆,你說,白老闆的事,最終會是個什麼結果?那個案子真的是他乾的嗎?”
伍德搖搖頭:“最終白老闆的案子會是個什麼結果,我一個商人是無法做出判斷的,這也不是我說了能算的……至於那案子到底是不是他乾的,我想最後一定會水落石出的,現在我也不好下結論……這就要看白老闆的造化了。”
孫東凱不由嘆了口氣:“唉……”
伍德說:“孫書記嘆氣幹嘛?”
孫東凱一怔,接着說:“我們和白老闆都是朋友,我這是爲白老闆感到可惜啊……朋友出了事,我能不嘆氣嗎?”
伍德微微一笑,然後看着我:“易總,這事你怎麼看?你是否認爲此事必大有蹊蹺呢?”
我呵呵笑起來:“我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社會閱歷淺薄的很,對這事,我是做不出任何判斷的,我看不出哪裡有蹊蹺。”
伍德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易總謙虛了,你雖然年輕,但是頭腦未必就簡單,社會閱歷也未必就淺薄。”
我說:“那要看和和誰比了,和幼兒園的小孩子比,我自然是很成熟的,但是和你還有孫書記比,我當然是自嘆不如的。”
伍德接着說:“哎世上的事,總結起來無非一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伍德的話讓我的心一跳,我做平靜狀看着伍德,沒有說話。
孫東凱的眼皮跳了兩下,突然冒出一句:“我看這事,說不定是個冤案……說不定這事不是白老闆乾的,他被人陷害了。”
伍德說:“孫書記爲何出此言?”
孫東凱說:“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一個心願吧,我實在是不想讓白老闆出事的。”
孫東凱這話似乎說出了他內心的心聲,他似乎在祈禱這事真不是白老三乾的,只要不是白老三乾的,他就可以解脫了。
伍德看着我說:“易總是否也帶着如此良好的心願呢?”
我看着伍德說:“如果伍老闆也是有如此的心願,那我肯定也是有的了。”
伍德呵呵笑起來:“那你說我是什麼樣的心願?”
我說:“我不知道,伍老闆心裡最明白!”
伍德又笑,然後說:“你在給我繞彎子……我當然是和大家一樣的心願了。”
伍德此時說的大家,我不知道他指的都是誰,但是在孫東凱此時聽來,似乎指的是他。
接着,伍德站起來:“好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伍德接着就告辭離去,臨走前,又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
伍德走後,孫東凱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嘴裡輕輕自言自語了一句:“唉……老天保佑別出事。”
我的心一動,孫東凱是在祈禱白老三沒事呢還是祈禱自己別出事。
接着,孫東凱似乎意識到我在這裡,坐正身體,看着我:“好了,小易,沒事了,你回去吧。”
我起身告辭離去,出門前,我又看了孫東凱一眼,他的眼神有些發怔。
我此時斷定,孫東凱和白老三之間,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白老三一出事,他有些慌了。
孫東凱此時心事重重,我又何嘗不是呢。
白老三和冬兒去了哪裡,似乎目前是個迷。
此時不僅警方在找白老三,李順也在找,白老三如果落到警方手裡,或許算是幸運的,或許還有機會能翻案,如果被李順抓住,必死無疑。白老三一死,似乎這案子就死無對證了,似乎我和李順都能解脫了。
我甚至帶着僥倖的心理暗暗祈禱李順能找到白老三。李順越早把白老三找到,冬兒的安全係數也就越大。
一晃三天過去,這三天,警方和李順都一直在緊鑼密鼓找尋白老三的下落,卻都毫無結果。我和四哥一直在到處暗暗尋找冬兒的蹤跡,也沒有消息,甚至連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白老三阿來和保鏢以及冬兒似乎都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