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救寶兒,簡忻一行人帶着寶兒慌忙在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隨即沁夢便被古天揚打發出去買藥,福伯則是被古天揚叫着一旁打下手,而簡忻則是一旁緊張的看着古天揚對寶兒施救。
那婦人對她信任,將那孩子留給她照顧,她不能辜負,她一定要救好這孩子,這才能對得起這個她們去救卻沒能救回來的婦人。
古天揚現在滿頭的汗水,吩咐福伯將內力輸入孩子的身體中保持孩子的氣息,自己則是不斷的將金針插進孩子的身體。
寶兒的臉很可愛,緊閉的眼睛,睫毛很長,可惜此刻看不到他睫毛下有着多麼漂亮的眼睛,蒼白的小臉看着讓人心疼,除去微弱到快要感覺不到的呼吸證明這孩子還有活着,還有一絲生的希望,其它卻是讓所有人的心都不斷的往下沉。
不長的時間,全力運功的福伯臉上已經滿是汗水,臉上的顏色更是微微透着青芒,這明顯是運功太久快要脫力的表現,而古天揚更是臉色蒼白的不行。
簡忻拿出乾淨的手絹想要替古天揚將額間的汗水擦去,卻在擡手一刻又不敢去碰古天揚,只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影響到牀上那個苦悶的孩子。
時間滴答滴答,一秒一秒的過去,簡忻的心也越來越沉,我救不了這孩子的母親,難道連着孩子也留不住嗎?
酸意爬進簡忻的鼻腔,簡忻的眼睛,簡忻全身的細胞,自己心跳的聲音彷彿就在她的耳邊,是那般的急促,即使她想放緩,都放不下來。
忽然,古天揚的手微微一顫,臉色同時變的十分難看,良久纔對着一旁還在運功的福伯說道:“福伯,不用再運功了。”
“濟生,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好嗎?”古天揚站起身轉向簡忻,他的臉色慘白的猶如吸血鬼,眼中光芒閃爍,卻躲着簡忻的眼睛。
“這孩子怎麼樣了?”簡忻睜大眼睛看着古天揚,強忍着眼中的酸澀,滿懷希翼的開口。
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寶兒,你千萬不能有事,你媽媽的在天之靈一定會保護你的。
撇過頭,古天揚對着簡忻的話不知道如何恢復,寶兒已經去了,去找他母親了,這一句話怎麼都出不了口,簡忻的神情讓他感覺到滿滿的不對勁。
看着古天揚的反應,簡忻的身子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卻是古天揚反應的及時拉住簡忻。
她一直知道生命是脆弱的,看着父母死在眼前,看着繡娘死在眼前,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透了的,能看輕生死了的,可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完全接受不了,牀上躺着的只是個孩子,一個才兩歲的孩子,古人用的是虛歲,如此算來也就是一歲多些而已,可就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而她,卻救不了這孩子,只能看着這孩子生命流失,失去呼吸,她沒有看到那婦人死的如何慘烈,可這孩子的生命卻是在她眼前一點點的消失……
那哭疼的聲音,那染紅了她衣服的血液,還有,還有王雲兒她們帶回來的婦人的遺言,你們是好人,寶兒交給你們,我也就放心了……
好人?我算什麼好人,我根本就救不了這個孩子,如果當時我走的快一點,再快一點,也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這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啊。
父母死,她傷心,她恨,她想要完成父母臨死之時的希望,可結果卻是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繡娘死,她傷心,她想要爲繡娘報仇,可結果卻是被趕出臨安……
而那婦人的死,她卻是悲,從腳底涼到心頭,爲什麼,爲什麼一切都要讓她看着發生,卻無力阻止,她究竟做了什麼錯事,老天要如此懲罰於她。
“濟生,我們一起出去好嗎?”
古天揚看着簡忻的臉不斷變換着表情,痛恨,痛苦,傷心,每一個表情都狠狠的撞擊着他的心。嘴巴張了張,卻最終只有這麼一句話。
“你告訴我這孩子怎麼樣了?”簡忻平靜下心情,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古天揚,雖然猜測到可能的結果,可簡忻還是忍不住去問,只希望結果只是她猜錯了,她理解錯了。
此時的簡忻看着古天揚,就像溺水的人看着一顆救命的稻草一般……
“你怎麼不說話,你說沒事啊,你快告訴我,告訴我寶兒沒事,寶兒他沒事……”簡忻看着古天揚精神猶若瘋狂,在簡忻的眼裡,現在躺在牀上的不單單是寶兒,還有疼愛她的父母,關心她的繡娘……
“簡忻,你醒醒,寶兒死了,他已經去了。”看着這模樣的簡忻,古天揚閉眼說道。
古天揚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一下子將簡忻的腦子炸的完全空白。
寶兒死了……他已經去了……
簡忻看着古天揚傻傻的眨了眨眼,卻是滿腦子的空白,彷彿聽不明白古天揚的話一般。
“濟生,濟生你怎麼了?”古天揚怎麼也沒想到一個陌生孩子的死會對簡忻有這麼大的影響。
“你不是醫術很好,爲什麼不救活他,爲什麼,爲什麼不救活他,爲什麼要讓我又這樣看着別人在我眼前慢慢的死去,我卻無能爲力,爲什麼,爲什麼……”說到最後簡忻卻是拍打着古天揚,彷彿要將所有不甘,所有不願,都發泄出來。
古天揚抱住簡忻,任簡忻拍打自己,他本就受了極重的傷,消耗了很多生命力,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對他來說簡忻本來不算重的力道卻是讓如今的他臉色一變,嘴角一絲猩紅出現,他卻還是緊緊的抱着簡忻:“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的醫術不好,所以沒能救活他!”
漸漸的簡忻手上的力道變輕,看着虛空,彷彿問自己,又彷彿在問古天揚:“爲什麼老天讓我看着父母死還不夠,又讓我看着繡娘死,而今更是可笑的讓我看着這麼小的孩子在我面前慢慢死去,每一次,我都只能這麼看着,無能爲力,你說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