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從來都不認爲自己可以在大宋久留的,她是西夏的女兒,就算是身在大宋,也不能夠忘記故土,她曾心心念唸的想要找出的大宋的作戰圖,一晃三年過去,卻依然一無所獲。
而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淪落到與人爭風吃醋的下場,儘管現在自己王妃的地位已然是形同虛設。
她本來便可以全身而退的,即便是想要爲公子翌做些什麼,也已經失去了機會。可是,宋朝皇帝突然宣佈禦寒卿爲親王,這是所有西夏子民都始料未及的。
或許連那些遠在祁連山的人們也天真的以爲,他們和親的公主會成爲天朝下一任皇后,然後,便從此受到福廕,可以千秋萬世。可是,他們怎麼想得到金雅的苦。
即便是時刻陪伴在她身邊的陽洛,也不明白,爲什麼天朝的上京,這麼繁華富庶的城池,讓人覺得充滿希望的福地。人與人之間卻要如此的相處,他們的思維都是彎了好幾道彎的,可不像西涼的人,一便是一,二便是二。
而他更想不到的,就是金雅,居然也是這樣,在不同的陰謀裡淪陷,卻還是不知疲倦。
有時候看到獨自一人發呆的金雅,陽洛都有一種想要帶她逃離這裡的衝動,哪怕是天涯海角,可是他心裡清楚,她不會這樣就輕易的同自己離開,她的心思縝密的像是上京的人們繡的絲帕,密密麻麻的針腳構成美麗而妖嬈的圖案。
或許她很快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因爲陽洛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在一塊羊皮紙上不停的畫着些什麼,過一段時間就會多一點,規整的線條,像極了行軍圖。
汴京城的浴蘭節就要到了,作爲大皇子的禦寒卿必要同皇室一起,站在鼓樓的城牆上,撫卹萬民。
陽洛想着,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找出大宋的行軍圖來,這樣,金雅也可以早日離開。
可是他不知道,這戒備森嚴的王府,哪是說找,就能找得到的。
瓔珞躺在牀上,聞到外面傳來焚燒白芷和蒼朮的味道,剛開始很嗆,灼人的眼睛,可後來,就慢慢的睡熟了。
夢裡的自己好像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夢裡的自己武功高強,還會殺人於無形,可是現在,自己就被圈禁在這麼一個王府裡,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定不是。
瓔珞覺得,自己以前一定是類似江湖女俠的那類人,那自己身邊的人,一定都是在欺騙自己,還有馬上就要到來的浴蘭節,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禦寒卿,卻要帶着金雅去登城樓。
爲此,瓔珞似乎與他商討過很多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她一心想去看熱鬧,卻被他冷冷的反駁回來。
那又怎樣,憑着自己的功夫,一定可以躲到城牆上去,看着全汴京城的人都出來,參拜聖上。
瓔珞想,她與禦寒卿之前一定是不認識的,而所謂的自己與他的那種關係的說法純粹是無稽之談,否則自己就不會與他只有衝突了……
瓔珞與禦寒卿的吵架時在第二天早上發生的,瓔珞也
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同他吵架。府裡的下人們更是爲自己的這個舉動瞠目結舌,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瓔珞給金雅送去一盒小食,誰曾想金雅吃了之後竟然食物中毒,瓔珞恨恨的,恨不能把自己的手切下來,要是自己不這麼多手,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了,無非是小悅做了幾樣浴蘭節裡的小食拿來給瓔珞,瓔珞覺得味道很好,就想到了那個傳說中被禦寒卿冷落的王妃,金雅,便好心送了去給她,哪裡想,哪裡想……
瓔珞氣得渾身顫抖,她從來都不覺得,這裡是那麼黑暗的地方,可是這一次,自己卻莫名其妙的就被別人擺了一道,心中委屈那麼多,偏偏他又不相信自己。
越是這樣,瓔珞便越嚮往自己夢裡的世界,渴望成爲夢裡的自己,做磊落的江湖女子,行俠仗義,不必羈絆於這些兒女私情,還要隨時承擔被陷害的風險。
說來奇怪,不過就是食物中毒的小事,卻不想驚動了皇后,瓔珞被傳召進宮。
瓔珞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存在是被那麼多人知道的,她一直以爲,自己也不過就是王府裡一個卑賤的小妾罷了,只是憑着禦寒卿對自己多看了幾眼,有個貼心的丫鬟罷了。
皇宮裡的擺設果然是很講究,瓔珞見慣了御王府的富麗,卻依然被宮裡的堂皇嚇了一跳。
一個年級很大的老嬤嬤帶着瓔珞穿過一座又一座的宮殿,走到中宮的前面,這裡,果然要比別處好上很多倍。
可是瓔珞卻感到刺骨的冰冷,她擡頭看看天,陰鬱着,要下雨的樣子,是變天了。
皇后是很美麗的女子,瓔珞盯着她看,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卻又那麼冷漠。
她端坐在正中的位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那裡的瓔珞。
同時進宮來的還有禦寒卿,瓔珞覺得,一定是他在皇后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他還口口聲聲說最寵愛自己,卻這般維護金雅。
隔了很久,皇后纔開口道:“金雅的事情,你難道不打算想本宮解釋一下嗎?”
瓔珞頓了一下,說:“有什麼好解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正在這時,下人來報,說是蘭妃求見。
皇后整了整衣裝,說道:“快傳。”
一個美貌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步履生姿,瓔珞不覺感嘆,這皇宮果然是藏了不少美人呢。
一個小丫鬟跟在她的後面,手裡拎着一籃子水果。
皇后吩咐道:“給蘭妃賜座。”
禦寒卿站在一旁,有些尷尬,皇后說道:“這孩子,自小就是我帶大的,如今他府裡的人闖了禍,我就越俎代庖,替他教訓一下。”
蘭妃笑笑,說:“瞧,原來是這小妮子惹姐姐生氣了,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我看她倒算是機靈。”……
皇后嘆了口氣,“不說也罷,說了盡惹我生氣了。不知道妹妹今
日來,有什麼要事?”
蘭妃清了清喉嚨:“瞧姐姐說的,沒有要事我就不能來了不成,我老家的人給我捎來了家鄉的水果,這東西在宮裡可是稀罕玩意兒,我特意拿來給姐姐嚐嚐。還有啊,這孩子老這麼跪着也怪可憐的,要不是什麼大錯,就免了吧。”
“讓妹妹費心了,也罷,看在今日有好水果的份上,我就暫且不追究你了,還不謝謝蘭妃。”皇后對一直跪在那裡的瓔珞說道,瓔珞謝恩之後站起來,一個趔趄,險些就摔倒,禦寒卿在旁扶了她一把,卻被她躲過了。
皇后看了一眼低頭站在那兒的瓔珞,說道:“行了,你也別難過了,這水果可是好東西,我賞你一個,就當是原諒你了。”
瓔珞看着皇后,不受罰還有賞賜,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看這個蘭妃,也不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主。
“謝謝皇后,謝謝蘭妃娘娘。”瓔珞將丫鬟端過來的切好的水果遞進嘴裡,滿嘴的香甜,白色的果肉帶着黑色的籽,確實是稀罕物呢,至少自己在禦寒卿的府上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可是剛吃了沒多久,瓔珞便感覺到劇烈的腹痛向自己襲來,很快的,自己就撐不住,歪倒在地上,再看時,已然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天旋地轉了。
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瓔珞緩緩地睜開眼睛,依舊是那副熟悉的牀榻,她便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了,也擺脫不了這地方了。
瓔珞歪頭看見守在牀邊的小悅,“我,這是怎麼了。”
“小姐,你是中毒了。”
中毒?瓔珞突然間便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自己中毒了,開什麼玩笑,不是金雅聲稱吃了自己送去的小食中毒了嗎?上一刻,自己還跪在中宮那冰涼的地板上受訓呢。
“小姐,您想什麼呢?”
“中毒?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送您回來的人說,吃了下藥的水果,才中的毒,如今,想要謀害皇后的蘭妃娘娘已經被皇上打入冷宮了。”
“什麼?”瓔珞吃驚的差點昏過去,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那皇后呢,她有沒有中毒?”
“沒有,您剛一吃完就出事了,她當然不會再吃了。”
聽到這話,瓔珞好像開始明白了些什麼,怪不得她突然轉變態度,不再懲罰自己,原來是把自己當成她試藥的工具了。
瓔珞越想越氣,可是卻無能爲力。
第二天,裁決蘭妃等人的詔書就發了下來,大體是說什麼有違婦德,禍亂宮廷,所以被終身監禁,而她的那些謀權的陰謀也被一併帶了出來,據說同時禍害到的還有她的女兒,鸞靜。
這個名字瓔珞覺得好熟悉,她恍然想起那日的蕭子揚,他好像就是禦寒卿嘴裡的那個駙馬,鸞靜的駙馬,想到他,瓔珞的心裡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有着駙馬的身份,穿着白色衣服,瓔珞就要以爲,他便是自己記憶力那個吹簫的男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