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津州渡千里相送天涯路

衛悠一覺醒來,已然天光大亮。他愣愣坐起身,茫然四顧,驚覺自己正睡在臥房之內的‘牀’榻上。宿醉使得他雙眼赤紅,頭疼‘欲’裂,視線‘迷’‘迷’‘蒙’‘蒙’像遮了一層薄紗。依稀記得昨晚在府衙大堂之內與沈思同席共飲,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真是無比的暢快盡興……

後來呢?後來定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被下人擡回了臥房。如此毫無節制的飲酒談笑,已是許久未曾發生過了。世上除了沈家小五兒,他又能在誰的面前放縱抒懷、恣意行事呢?

被困寧城這三個月,他除了飽受飢餓的煎熬,恐懼的折磨,更多的,是心底鬱憤難平。老天何其可惡,空給了他一身文韜武略、治國安邦的本事,卻教他被困樊籠無處施展。同樣擁有着大周朝最高貴的血統,別人位登九五執掌天下,他卻只能低三下四仰人鼻息。

只不過是途經寧城人困馬乏,休整兩日罷了,誰知偏偏就遇上了叛軍圍城,簡直天降橫禍,瞬息之間瀕臨死境。

人人都可以死,唯獨他衛悠不能死,他肩頭揹負着如山重任——父親的大仇,母親的冤屈,兩個弟弟的身家‘性’命,廢太子一黨韜匱藏珠耗費的多年心血……

同樂六年,父親因肆惡虐衆、窮奢極‘欲’、鳩聚黨羽等十大罪狀被廢黜太子之位,其妻、子皆被褫奪封號,幽禁京城府邸。父親含冤莫白,受盡折磨,最後不得已自戕而死。爲了保護三個兒子不被斬草除根,母親甘願委身於齊王這隻‘色’中惡鬼,與其暗通款曲。

衛悠永遠都忘不掉,七歲那年在後‘花’園僻靜的水榭裡,透過窗櫺縫隙和層層疊疊的幔帳,他看見母親與齊王赤身‘露’體滾在地上,母親一邊拭淚,一邊對齊王笑臉相迎,軟語央求說不要爲難三個孩子。齊王嘴裡恩恩啊啊地應承着,一雙大手不斷在母親周身‘揉’捏玩‘弄’,他‘挺’起胯|下陽|物面目猙獰地狠狠刺入母親體內……

那一刻衛悠想要趕緊掉頭跑開,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恥辱像一把巨大的鐵釺,從天而降,將他牢牢釘在了原地。作爲兒子,他該要‘抽’出寶劍衝將進去將齊王一劈兩半纔是,可他很清楚,憑自己的本領還遠遠做不到,恐怕沒等衝到‘門’口就被把守在那裡的士兵拿下了。

最後他悄悄翻身躍下欄杆,一路狂奔,直至筋疲力竭才頹然跪倒湖邊,藉着假山的遮擋,將臉孔埋在兩手間壓抑地哭泣了起來。一陣風過,頭頂樹枝被吹得飄飄搖搖,一隻小蟲兒從葉片上跌下,落到了他的衣襟上。他呆呆看去,只見小蟲先是捲縮身體,脊背拱起,然後頭向前探去,身體努力抻長,照此一縮,一伸,才能緩慢爬行一步。

那隻小蟲的名字叫做尺鑊,繫辭有云:尺鑊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求存也。

現在他就是一隻縮起頭來的蟲子,一條躲在‘洞’裡的潛龍。屬於他的時機還沒到來,但他知道只要耐心等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到的。所以他一直等着,從總角小兒,長成爲翩翩少年,再到溫潤青年,他的外表一如既往謙卑謹慎,寵辱不驚,內心卻埋藏着一團不甘的帝王之火,那火勢熊熊不熄,終將壯大爲炙燃天下的烈焰!

齊王即位之後荒‘淫’無度,晝夜飲樂,身體每況愈下,皇位只坐了七個年頭就一命歸西了。在他臨死前兩個月,他所立下的太子也因狩獵時坐騎受驚跌落馬下,觸石而亡。

皇位最終落到了當時並不受寵的二皇子衛先手裡,而衛悠最小的弟弟衛謙恰好是衛先的伴讀。小皇帝登臨大寶,改年號宣正。衛悠隱隱感到距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宣正元年六月,小皇帝與衛悠、晉王等人微服出遊,前去攬月山拜訪啓‘蒙’恩師曾倉先生。曾老先生是不世出的大家鴻儒,知天文曉地裡,尤擅兵法戰陣,曾官拜太子太師,後因生‘性’淡薄不喜勾心鬥角而辭官還鄉,隱居攬月山中,開辦了一所攬月書院。因先皇御賜過“在明明德”四個大字的手書金匾,故而書院中人又都自稱其爲“明德院。”

彼時小皇帝尚且勢單力薄,朝廷內外鮮少親信,他有意動用衛謙,又不知該如何安置衛謙的哥哥纔好,索‘性’就一道聖旨將衛悠拘在了攬月書院,美其名曰“代帝王孝‘侍’恩師”。

猶記得那年攬月山下竹影森森,翠意盎然,黃泥小路蜿蜒前行直通書院而去。因爲小皇帝一時興起提議賽馬,衆人只好爭先恐後打馬飛奔。行至半路,細雨驟起,遙見書院閣樓軒窗處探出了一顆黝黑的小腦袋,那小子應是怕雨絲潲進屋內打溼書籍,正‘欲’放下簾籠,不想卻被院外疾馳而來的隊伍勾起了興致,他猴孫樣兒從窗口竄出,踩着樓頂瓦片幾個騰挪跳上院牆,然後就騎在牆頭上晃‘蕩’着兩‘腿’看起了熱鬧。

當衛悠趕到的時候,那隻靈活的黑猴子朝他咧開雪白牙齒拍手嚷道:“喂,頭裡靛藍衣衫的那個,馬騎得不錯!”

時至今日,衛悠只要想到沈思,腦海中浮現出的總是那個神氣活現又靈動矯健的黑皮小鬼。

二人的同窗生涯就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之下開始了。明德書院那幾年間,是衛悠一生中最輕鬆最愜意的時光。他與沈思二人一見如故,引爲知己,很快便在百年蒼松下祭告天地義結金蘭,做了異姓兄弟。

攬月山的半山腰有一間洗心寺,寺後有潭名洗心泉,越過洗心泉,再穿過名爲‘玉’湃川的瀑布,就可以攀着岩石登上紅崖頂了。崖頂之上常年霧氣縈繞恍若仙境,舉目四望羣山俯首。遙聽得林間牧童騎着牛背吹起竹笛,用清脆童聲唱唸起當地的小調兒:“攬月山,‘玉’湃川,五百丈,到天邊,紅崖頂,有神仙,隨風去,入雲端……”

在那裡,他曾對沈思講起過埋藏心底的深仇大恨,也曾將大逆不道的驚人之語講給沈思聽,更曾在父母忌日抱住沈思痛哭流涕。在那裡他立下誓言,十年之期,定要把屬於父親的大好江山親手奪回來!

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有盡頭,宣正四年,皇帝一道聖旨將衛悠召回了京師。恰逢沈思回鄉探望老母未歸,旨意又來得太快,等不及與沈思話別,他只能留下一封書信,便匆匆上路了。

衛悠滿心惆悵地在津州渡口登了船順流南下,行出老遠忽聽聞岸邊有人喚着自己名號,回首望去,沈思正騎馬沿着岸邊一路追趕,他應是見了留書日夜兼程趕來的,以至衣衫不整髻發凌‘亂’,馬‘腿’與馬腹上濺滿了污濁的泥漿。可惜到達之時,船已開了,兩人終究沒能互道上一聲“珍重”。

茫茫無際的蘆葦隨着風勢起伏搖擺,乾枯泛黃的葦葉被霧氣打溼,在夕陽餘暉中泛起斑斑點點的暗金‘色’。沈思單人一騎佇立江邊,始終面帶微笑,卻笑得無比艱澀。捧在懷裡的吃食滾落了一地,他沒有去撿。那是央求了母親專‘門’替衛悠蒸制的家鄉小點,人走了,東西也就再沒意義了。

船隻漸行漸遠,衛悠看見少年的身影變成了小小一粒墨點,卻依舊努力擺動着手臂,揮別遠方的旅人。

一陣口乾舌燥打斷了衛悠的思緒,他朝‘門’外召喚道:“來人吶。”

‘侍’從應聲入內,躬身而立:“王爺有何吩咐?”

衛悠伸出一隻手:“茶來。”待從對方手裡接過茶杯飲了幾口,他又問道,“沈將軍歇在何處了?可曾起身?”

‘侍’從一愣:“這……回王爺話,沈將軍今日一早便孤身返回宜州府了。”見衛悠滿臉訝異,手下又斟酌着主動稟報道,“王爺,另有一事說也古怪,晌午時分,晉王忽然帶着大隊人馬離開了,說是什麼酒後突發的疾病,如今寧城這隻留下少許人手善後。看情形他們不大像是去往遼東的,卻也不像是返回晉原……”

不去遼東,也不回晉原,難道說……衛悠猛然憶起晉王迎接沈思進城時那一番別有深意的話語,登時酒醒:“晉王走了多久?”

手下略一計算:“該有一個時辰了。”

衛悠來不及多想,當即帶了自己的隨從抄近路向宜州府追去。幾匹馬在山間小路上狂奔,馬蹄聲震得耳鼓嗡嗡。行至山澗處,面前架着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板橋,馬蹄剛踏上去,橋板便難以負重,“喀嚓”一聲斷成幾節,沒入深淵之內。幸而這些馬都訓練有素,當即嘶鳴着揚起前‘腿’,接連退出數丈,並無一人傷亡。

衛悠勒緊馬繮原地徘徊良久,心內又急又惱,可面前已無去路,只能對着遙不可及的宜州府方向大聲呼喊:“念卿!念卿!”

晉王的馬車極盡奢華,有桌有榻,還有取暖的炭爐。沈思一碗熱粥下肚,倦意漸漸涌起,人往軟枕上一倚,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荒郊野嶺道路不平,車子難免搖晃,沈思睡得並不安穩。車輪壓到石子,驟然一顫,顛到了背上傷口,疼得他雙眉擰緊手指收攏,饒是這樣仍舊沒醒過來。

晉王手裡捧着本解悶兒的書冊,眼神卻不自覺總往榻上瞥。越是驕傲強悍的人,偶爾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才越發惹人心疼。晉王覺得沈思好像輕易就能勾到他心裡某根細弦,只是隨手那麼一撥,竟至餘音陣陣,經久難平。

走着走着,睡夢之中的沈思突然睜開雙眼,迅速起身撩開窗口處的棉布厚簾朝外望去。恍惚間他聽見有人在叫,“念卿念卿”,那是伯齡的聲音!

馬車四周遍佈着巡護的‘侍’從,馬車之後是浩浩‘蕩’‘蕩’的晉王三衛,並沒有那抹熟悉的影子。他不甘心地探出大半截身體,朝遠處、更遠處望去,那裡也只有遠山近嶺,滾滾塵沙。

晉王在一旁看得稀奇:“念卿,可有什麼不妥?”

沈思這才察覺自己的行爲有多古怪,急忙拿話遮掩道:“躺了一日,骨頭痠軟,起身舒展舒展。”

天‘色’漸暗,隊伍行至一片開闊地,便停下來紮營休息埋鍋造飯了。不待馬車停穩,沈思已然披衣而起,自顧自跳下了車子。晉王攔阻不及,又見沈思身形靈活得完全不像有傷在身,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緊跟着步下了馬車。

沈思繞過幾輛車架,找到了他那匹一路隨行而來的坐騎。那是匹通體光亮的黑‘色’牝馬,只四蹄與額頭上印着一點雪白。馬兒見到主人,蹄子輕快踏起了碎步,鼻子不住興奮地噴氣。沈思伸出一隻手來,輕輕磨蹭着它的臉頰,姿勢溫柔而緩慢,充滿珍愛之情。

晉王沒話找話:“馬很漂亮,叫什麼名字?”

沈思像介紹多年老友一樣,拍拍馬脖子朝晉王笑道:“她叫戰風。”

晉王細細觀察着那馬:“‘毛’皮乾淨,站姿也很優雅,只是身量略小了些,看似還未成年,照比真正的寶馬良駒尚且差些火候。”

沈思“哈”地一笑:“她雖算不上寶馬良駒,卻只怕你晉原地界上再找不出比她更出‘色’的馬了。”

“哦?”晉王鳳目一挑,“念卿,口氣未免太大了些吧,要知道牛皮吹過頭,也是會破的。”

沈思被‘激’得鬥志燃起,躍躍‘欲’試:“不如來賽上一場如何?若是我贏了,王爺你要爲她披紅掛綵親自迎進晉原地界,若是你贏了……也不用再想賭注了,你是鐵定贏不了我的。”

晉王被他的孩子氣逗得開懷大笑:“哈哈哈,好了好了,念卿,你身上有傷,這馬我們日後再比也不遲……”

“這點小傷算什麼,”沈思滿不在乎地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用挑釁的眼神看着晉王,“還是說……王爺千歲怕輸得太慘,失了臉面?”

不等晉王答話,他已如一柄黑‘色’利箭般飛‘射’而出,還耀武揚威地攪起了一地煙塵。晉王無法,只得打馬追去,一衆‘侍’衛更加淬不及防,紛紛慌‘亂’着上馬隨行。

晉王夾緊馬腹上一路飛奔,只見前方那少年腰胯虛虛架起,上身伏於馬背起起落落,似是早已與馬合爲了一體。每每眼看着距離越拉越近,馬頭將將要咬到馬尾了,那人卻回過頭丟下個狡黠的笑意,而後再次加快馬速將他甩出老遠。

耳邊颯颯風鳴,茂密的樹影兒從兩邊一閃而過。在晉王身體裡面,似有什麼東西漸漸沸騰起來了,他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風華正茂,雄姿英發,眼前出現了遼闊的戰場,火光沖天,劍影幢幢……曾幾何時,他也像少年沈思一樣,把沙場征戰當成是痛快淋漓的遊戲。

嘆只嘆少年子弟江湖老,輾轉經年兩鬢斑。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變得懼怕死亡了,也不願再去面對任何殘酷的爭鬥與殺戮。或許真的是老了吧,縱然年紀還當不起一個“老”字,心境卻早已蒼涼破敗,不復當年。他止不住遐想,如果就這樣一直追一直追下去,是不是有一天,可以追回十幾年的青蔥歲月?

暮‘色’漸濃,霧氣氤氳,綿延起伏的羣峰都隱沒在了昏暗裡。一彎淺淺的慘白的月牙悄無聲息掛上山巔,曠野籠罩了一層虛幻的銀霜。望不見邊際的山巒之外,偶爾傳來幾聲野狼的嚎叫。

四周很靜,晉王緊緊抓住手裡粗糙的繮繩,聆聽着自己和馬匹急促的喘息聲。漸漸的,那些‘私’心雜念都消失了,什麼朝堂紛爭,爾虞我詐,血流漂杵,統統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在他眼前,只有一名縱馬馳騁、背影瀟灑的少年,在他心裡,也只有一個清晰執着的念頭——要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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