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邁進門檻,就有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而來,商少行被脫衣,光着膀子只穿着長褲平躺在羅漢牀上,臉色青白的沒有人色,已經昏了過去。*.上身染了血跡,左側胸口距離心臟很近的位置被刺了寸許寬的一個窟窿。鮮血正緩緩的淌下來,在地上已經形成一小灘暗
姬尋洛皺着眉回頭,怒瞪了一眼商福全,“還不帶小姐出去!”
“是!”商福全這會兒已經完全懵了,少爺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受如此重的傷。
“紅繡主子,咱們走吧。”商福全去拉紅繡,卻叫紅繡甩手避開了。
“洛尋,他會不會有事?是不是要輸血啊,還是要做手術?你怎麼治他?傷口要縫合嗎?”紅繡到了跟前拉住姬尋洛的袖子,眼睛盯着商少行,已經是語無倫次了。
姬尋洛皺了皺眉,道:“沒傷到臟器,只不過是皮肉傷,着雖然兇險但是並無大礙。我的玉華丹止血效果奇佳,你用不着掛心,趕緊出去吧,在這兒你也幫不上忙。”
紅繡很想繼續在屋子裡。可姬尋洛的話在提醒她她在這裡礙手礙腳,幫不上忙反倒添亂,只能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紅繡呆呆坐在院子裡,沉默的落淚。腦海中雖然混沌,但仍舊不停的在問,商少行到底遇到什麼事?是山賊搶劫?不會,他在聖京城附近,天子腳下,山賊應當不多,而且商少行的功夫不會連幾個山賊都打不過。能將身負高強武藝的商少行傷成這樣,對方必然是個高手。可是,高手爲什麼害商少行?仇人暗殺?還是另有隱情?
紅繡不停的思索,也只能藉着不停的思索,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胡思亂想。梅妝、丹煙和杜鵑三人聽了消息也一同趕來,陪着紅繡呆在院子裡。直到了正午時分,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憑三婢女怎麼勸紅繡就是不動地方,只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着。三人撐了傘爲紅繡遮雨,可斜風細雨的攔也攔不住,將她半身衣裳淋了個透。
“小姐,您就聽奴婢一句,姬公子的醫術一流,三少爺定會沒事的反倒是您,如今身子骨弱,好容易才調養好了,可淋不得雨,若是三少爺好了,您又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紅繡搖頭,纔要說話房門吱嘎一聲拉開。^/非常文學/^姬尋洛用帕子擦。”
紅繡一下彈了起來,提着裙襬快步進了屋商少行的胸口肩頭綁着雪白的布帶,臉色蒼白,可比剛纔似乎好了許多,仍舊在昏睡。
姬尋洛道:“他沒大礙,可見他是算計好了的,被刺傷的地方再進一分就傷到肺部,到時候就難辦了。
現在只不過是皮肉傷,我已經縫合了傷口,歇息幾日就沒事了。只是要注意補養。”
紅繡點頭,感激的攥了一下姬尋洛的手快步奔到了榻前,小心翼翼的拿了薄被幫他蓋上。蘇青這會兒端了木盆進來收拾屋裡的一片狼藉,梅妝和杜鵑立刻去幫忙。
“紅繡,你先去歇着吧,商兄暫時住在我這兒。”
“可是我想留下照顧他。”
“不行,你的身子還需要照顧別忘了,你的那個藥該服了。到時候我要照顧你們兩個,哪能忙得過來。你聽我的,快些回去。我管保還你一個健康的人如何?”
紅繡抿着脣不做聲,丹煙只得拉着她往外走。
“小姐,您放心吧,姬公子是神醫,他說沒事,三少爺一定沒事的。”
“可是……”
“您跟奴婢回去,反正咱們宅子就在對面,離着近的很,姬神醫這裡還要作別的事不是?就讓杜鵑跟梅妝和福全留下來伺候着三少爺。有什麼情況,讓他們來知會一聲就是。您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嗯。”也只能如此了。紅繡無奈的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她這才知道什麼叫心如刀割,那一劍刺在商少行胸口,比刺在她自己身上還要疼上千分萬分。
不過這兒紅繡雖然擔心,卻已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商少行被刺殺,這件事她身邊跟蹤保護的人說不定已經傳到了皇帝耳朵裡,也恰好可以讓她“發病”一下了。一則,讓皇帝知道商少行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若還想要她的命繼續火銃的研究,就不要觸犯她的底線。二則,也好在府裡多休息幾日,騰空照顧商少行,也好給她多一些現下時間,來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
紅繡迅速恢復理智,也計劃好了站步要怎麼做。回了對門,就進了屋,捂着胸口說悶的不行讓丹煙去將太醫們開的方子熬的藥端過來。
這邊她則是趁着屋子沒人,暗自服下一粒姬尋洛給她的丸藥。吃了藥,便坐在圈椅上仔細挨個的將商少行的仇人在腦海中列出一張清單。憑她絞盡腦汁,倒是覺得誰都有可能。看來這事兒也只得待商少行醒了之後去問他才最直接。
丹煙不多時將太醫的藥端來,紅繡這會兒覺着姬尋洛的那個藥藥勁兒已經上來了。渾身乏力,難受的要命。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去接藥碗,誰知才送到口邊,手一抖,藥碗噹啷落地,發出一聲破裂的脆響。紅繡身子一軟,歇歇倒下,帶落了桌案上擺着的小花瓶,又發出很脆的一聲響。
“小姐!”丹煙手忙腳亂的去扶紅繡。與此同時,房門被猛然推開,關靖飛身入內。
“大人!?”
“關侍衛,快去傳太醫!”
“姬神醫不是……”
“姬神醫在治三少爺呢啊!”
紅繡適時的裝病,果真叫李天啓慌了手腳。如今紅繡在南方五省的威望甚高,賑災的糧草繼續一日連一日的往南邊送,雖說救不了所有的人,卻仍舊解決了朝廷的一個大問題,“捐官”的銀子也已經落實了,西北鷹軍的糧草問題首先得到了解決,南方賑災防疫的具體事宜,也要效仿繡妍樓的做法,還有那個她說過的“梯田”。
一攬子的事等着她去做,她卻因爲愛人被刺殺,一股急火攻心,病倒了。李天啓好一陣的心煩。命太醫院所有太醫一同前往協助姬神醫救治,得到的消息卻是——這樣下去,姬神醫也沒有辦法,回天乏術。
御書房裡,李垂首站在書案前。
他已經被皇帝召進宮三個時辰了。午飯才吃了一半進的宮,如今皇上的晚膳都吃過了。他仍舊是站在書案前。皇帝與不與他說話,也不讓他坐,甚至不看他一眼。就好似他只是這屋裡的一個擺設。
李天啓放下硃砂筆,將摺子上的墨跡吹乾,合上,隨手扔在一旁。李德全立即適時的將茶盞奉上。
李天啓帶了翡翠戒指的左手接過茶盞,用蓋子拂了拂茶葉末子,竟突然揚手,將茶盞摔在了李的肩頭。熱茶湯灑了李滿身,茶盞落地,摔了個粉碎。
“皇上息怒!”
一應宮人皆下跪。李也不例外,直接跪在了粉碎的茶盞上:“父皇息怒。”
李天啓恨鐵不成鋼的瞪着李,對着李德全道:“你們都下去!”
“是!”
李德全帶着宮女太監退下,燈火通明的御書房裡就只剩下皇帝與三皇子兩人。
“你做的好事!”
“父皇,兒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天啓站起身,瞪着李,道:“別以爲你做的事朕不知道!那個商少行,是不是你派人去做的!”
“…···”李抿着脣不吭聲。雖沒有說是,可是他的態度,等於已經承認了皇帝的問話。
李天啓怒急了攻心,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幾聲。退後一步坐下來道:“你明知如今南楚需要諸葛紅繡,你還做如此刺激她的事,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父皇!”李磕了個頭,道:“請父皇息怒,兒臣,兒臣只是氣不過,那商少行除了長了一張臭皮囊,哪裡比兒臣好?兒臣不服氣輸給他這樣一個賤民。”
“你,你!”李天啓抖着手指着李,道:“你旁日裡聰明絕頂,如何這個問題就想不通。紅繡既對商少行有心,南楚又需要紅繡,那便順着她的意思,不要逆着來。你目光如此短淺,只知道你不服氣,就沒想到後果?”
“兒臣慚愧。”李雖然心裡並不服氣,但惹怒了皇上並不是好玩的,他只得服軟,見好就收。
李天啓陰沉着臉,又咳嗽了好幾聲才平息了怒氣,心中對李已經是失望到了極點。
想不到父皇對紅繡竟然如此重視。想起那則傳言,再想起紅繡手上那枚藍寶石戒指,李第一次覺得高高在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很讓他憤恨。
但他須得理智,不能觸怒他。
“父皇。”李叩頭,“兒臣魯莽,請父皇降罪,不過這一次刺殺,兒臣派去的六個人都是高手,且是挑在商少行落單時候纔出手的,但您絕對想不到結果,兒臣派去的六個人,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