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道別來之後,雲淡見他們有一堆話要說,喝了一杯茶後就告辭離去,天色這樣黑了,溫柔留他吃飯都沒留住,只好送他出門,轉身回來,劉嫂已帶着小環下廚忙碌去了,溫柔連忙跟進去,尋出昨兒從街上買回來的白年糕,切了豬肉絲、白菜絲和筍絲,炒了個年糕,又蒸了兩大碗嫩嫩的雞蛋羹,打算晚飯簡單點將就一下?
很久沒有一大羣人圍坐在一起吃飯了,看見那些久違的笑容,溫柔忽然感覺自己目前過得其實挺幸福的,起碼有了親人和朋友,不再像從前那樣孤單。?
飯桌上劉嫂沒有少數落溫柔,怨她當初裝病時將消息瞞得嚴嚴實實,若不是她“詐死”的那天清晨,小環悄悄說出她裝病的秘密,劉嫂到如今還被矇在鼓裡呢!?
“這個……”溫柔低下頭去,拿筷子撥弄着碗裡的白菜絲,尷尬道:“情非得已……劉嫂你別怨我……”?
“知道!”劉嫂近來恢復了一點往日的爽利脾性,嘆口氣笑道:“我曉得你是心氣高傲的人,不過沒想到看上去那樣穩重的陸少爺竟然跟着你胡鬧,這一招還真是險,好在一切都平安過去了!”?
“旁人沒瞧出破綻吧?”?
溫柔這句話剛問出口,那邊.小環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溫柔問她笑什麼,她卻不肯說,問得急了,她才掠了掠頭髮道:“那日你走後,陸少爺和洗竹將那口豬塞進了棺材裡,釘上館蓋擡了出去,發殯時還當着許多人的面撫棺長嘆了,雖然沒有落淚,那模樣卻教人瞧得心裡一陣陣發酸,只是後來我想到那棺材裡躺的是口豬,再想到他實是對豬長嘆,就……”?
“若不是我在旁見狀不對,狠掐了.她一把,她就差點破涕爲笑了!”劉嫂沒好聲氣的瞟了小環一眼,想到她當時一臉似哭似笑的尷尬模樣,也撐不住笑了?
溫剛是個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是可以理解的,他笑着cha話道:“我比你們好些,只要把眼圈兒揉紅,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就成了,倒是娘有些爲難了,她……”?
“不許說!”溫媽媽竟然老臉微紅。?
“說啊——”溫柔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連聲催着溫剛。?
溫剛看看溫柔,再看看自己的娘,忽然端起碗站起.身來,躲遠兩步才笑道:“娘說她怕人瞧出破綻來,心裡又慌又亂的,想哭,偏偏就是哭不出來。”?
溫媽媽急了,丟下碗筷想去堵溫剛的嘴,卻被溫柔.一把拉住,她只催着溫剛道:“繼續說!”?
溫剛溜到門旁,好方便隨時逃跑,接着笑道:“後來.我悄悄告訴娘,那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怕是不下百兩銀子,她吃了一驚,就忘了慌怕,再想起棺材裡那口豬也值不少錢,回頭都要被燒了,一心疼,眼淚就嘩嘩的下來了……”?
這段故事連小.環和劉嫂也沒聽說過,當下都撐不住笑開了,溫媽媽自個也覺臊得慌,只好悻悻的罵了溫剛兩句來解嘲,口裡還不甘的辯解道:“我是想起柔兒他爹走的時候,我連副薄木棺材都沒讓他睡上,心裡愧得慌。”?
見她提起去世的丈夫,溫剛倒也不鬧了,走回來輕聲撫慰她道:“娘,別想太多了,你已盡了力,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怨你的。”?
溫柔從未見過那個過世的“爹”,自然不會有什麼悲傷的感覺,只是聽溫媽媽說得悽楚,心裡也有點發酸,連忙打岔道:“雞蛋羹要涼了,先吃吧。”?
小環舀了一勺雞蛋羹,低頭吃着,忽然道:“姐姐,你還記得那位姓沈的姑娘?”?
沈夢宜?溫柔停筷道:“記得,怎麼了?”?
“她啊!”劉嫂接話道:“辦完喪事,咱們不好就走的,多住了幾日,見那位姑娘隔三岔五就帶着丫鬟來找陸少爺,藉口說他新喪了姬妾,怕下人不當心照料他的飲食,有時帶點補湯,有時送點鞋襪,坐在書房裡與陸少爺閒話,不過舉止倒還矜持,每每坐不上半個時辰就走了。”?
葉昱聞言悄悄擡眼去瞧溫柔,見她低頭吃着雞蛋羹,沒有搭話,心裡微澀。?
“矜持什麼呀!”溫媽媽似乎對沈夢宜很不滿的樣子,接話道:“她若是矜持,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見過一個大家閨秀成天往門外跑的?送補湯也就罷了,鞋襪這些貼身穿的東西,是能隨意送的麼?”?
話題好像歪了,溫柔挺頭痛的,擱下勺子正色道:“娘,旁人的事咱們就別多管了,過好自己的日子纔要緊。”?
說着,她將盤下兩家鋪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回頭她預備將查鋪管帳的事兒交給小環,溫媽媽料理家務,至於劉嫂和葉昱,自然隨着她學點做菜的手藝,這樣各人都有事情做,也不至於太閒或是太累。?
“姐,我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吃閒飯,你把管帳的事兒交給我吧。”溫剛在旁聽着,忍不住cha嘴道:“小環畢竟是姑娘家,在外頭奔波着不方便。”?
劉嫂聞言擡眼瞧了瞧他,沒有說話,溫媽媽卻急道:“你還要念書呢!哪有這些閒工夫?”?
“是啊。”小環笑道:“我在外頭跑慣了,不覺着有什麼不便,你還是安心念書吧。”?
“書念來念去就那麼幾本,我早背順了,再說我也不想當什麼秀才狀元,趁早學點養家餬口的本事纔要緊。”溫剛說着,見溫媽媽變了臉色,又笑着安慰她道:“娘,你放心,你若當真要我入場去考,那也沒什麼,回頭到了鄉試的日子,我去考便是,若能考中,就接着唸書,若是不能中,就安心跟着姐姐學做生意,兩全其美。”?
“一回不中,下回沒準就中了呢!你怎不想着考不中,再回來多念念書呢?”溫媽媽總覺得要當上官兒,才叫出人投地,能光耀門楣,生意做得再好,那也是不入流的商販!?
“娘——”溫剛苦着臉道:“這可不是多唸書就定能考中的,許秀才唸的書兒夠多了吧?都倒背如流了,他還不是一年接一年的落榜,到老都是個秀才!”?
說起許秀才,溫柔倒是心念一動,與葉昱對望了一眼,清清嗓子打岔道:“我前些時日在這城裡瞧見許秀才了。”?
“啥?”溫媽媽原本還待再嘮叨溫剛兩句,聽見這話,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他在這裡做什麼?還開私塾?”?
“不知道。”葉昱搖搖頭道:“他穿得倒是挺光鮮的,似乎過得還算得意。”?
溫媽媽轉頭向溫剛咂嘴道:“聽見沒有?沒準他已考了個官兒當呢,可見人不是一輩子都落魄的。”?
溫柔微微蹙眉道:“我說見過他,只是給你們提個醒兒,若是不巧在街上遇見了,只當不認識,別搭理他,否則指不定又要生出事來。”?
溫媽媽在這件事上是有心病的,聽見溫柔這樣說,也不言語了,其他人對那許秀才原本就沒好印象,見了他都是要繞道走的,哪裡會去搭理他,自然點頭答應。只有溫剛,許秀才畢竟教他念過書,古人講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於是他笑道:“我若是遇見他,只向他問個好兒,立刻溜走。”?
“這也罷了。”溫柔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衆人都是累了一天,飯後歇息了一陣,閒話幾句,就各自回房去睡了,次日起來,溫柔將帳冊移交給小環的時候,順帶把溫剛也喚上了,讓他們兩人各管一家鋪子,一方面讓溫剛學點東西,另一方面,來去路上他們也好搭個伴。?
劉嫂在陸家的時候,就同溫柔學過兩手廚藝,但會的不多,早幾日前,溫柔已將日後開酒樓時預備做的菜單開了出來,這些天裡一得了閒,就按着那菜單上的菜,一樣一樣的教給劉嫂。至於葉昱,她教的就不是菜餚了,而是教他一些簡單特別的小吃做法,橫豎葉昱對廚藝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他要開食鋪,也只是爲了積攢本錢,將來好做別的買賣,不用學得太精深。?
若是沒有意外,日子大概也就這樣平淡而忙碌的一天天過下去了,但是老天爺往往見不得人舒心暢快,時不時就要在這平淡如水的日子裡撒上一把鹽,或是些許胡椒麪兒,攪成一鍋渾湯水,於是這一天,溫媽媽出門買菜的時候,就在巷口“巧遇”了一回許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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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指,我要寫請假條了,申請減更半個月,每天一章,早上九點半時更新。?
我不太願意減更,畢竟過年那樣忙都堅持每天準時兩更了,但接下來這半個月事情真的特別多,回頭還要連着出門四五天,爲了保證不斷更,我只好先減更,有空時多寫一章存着稿,到事忙時留着更新。?
知道大家會失望,我在這裡先說聲對不起,等忙過這陣我立刻恢復每天兩更,希望大家能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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