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的看着賀一凡推着黎瑾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在喝下了那些黑血之後,除了渾身抽搐的難受到想要咬舌自盡之外,我的知覺卻在恢復着正常。
各種聲音在我的耳朵裡嗡嗡作響,我甚至都能夠聽到游泳池裡,風吹動水波發出的輕微聲響。
我瞥眼就可以看到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胳膊,正在嚴重的縮水成爲絳紅色。
本來毫無知覺的身體,在渾身開始抽搐的那一刻突然恢復了知覺,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動着,感覺說不出來的難受就快要不行了。
想想他們逼着我吃下肚的東西,更是覺得異常的噁心。想要吐出來,別說手擡不起來摳不了嗓子,連張開嘴巴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
我知道黎瑾想要帶走的是什麼,那個被他們片下來的王文靜的肚子和她肚子裡那隻被保存完整的怪胎。
那隻怪胎和大頭小鬼脫不了干係,我不知道大頭小鬼到底想要做什麼,如果只是想害王文靜的話,他的目的早就達到了。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他甚至不惜出現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而大頭小鬼現在在哪裡也是個迷。
我自身難保,黎瑾卻找了個新的靠山。那個人比起半吊子的劉仙厲害多了,在對付我的手段上也更狠更陰毒。
不知道那個人幫黎瑾怎麼對付的方圓圓,難道方圓圓已經魂飛湮滅了?
人在極度疼痛的時候會暈死過去,可怎麼說呢,我現在就好比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樣,即便抽搐的都想要去自殺了,意識卻清醒的很。我正在實實在在的感受着這種痛苦,躲都躲不過去。
我的腿拼命的抽筋着,控制不住的抖動着,已經和胳膊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皮膚也已經乾癟到了一定的程度,沒有一點兒的水分。
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跳到游泳池裡,不知道能不能夠把皮膚再泡起來。
感覺現在的我就像被擺在盤子裡的烤雞,腿和胳膊都被詭異的不知道塞到了哪裡,抽筋的滋味特別的不好受。
腿和胳膊完全超出了關節的束縛,可以隨意的扭動着,而我卻感覺不到骨裂的疼痛,只有抽筋,抽筋。
按照王文靜的走向,我會突然變得很能吃,不出三天肚子就會鼓起來。
可是回想起來王文靜並沒有像我一樣,過程那麼的迅速。
難道我和她得到的“懲罰”不一樣?
就在我抽、動的厲害又禁不住的擔憂我的未來時,身體突然不再抽動了。
而由於抽、動擺出來的怪異姿勢,在停止了之後我差點骨折,畢竟我不是那麼的柔軟。
我忍着劇烈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感,慢慢的把腿擺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單單這個動作就花費了我全部的力氣,有種靈魂和肉體正在抽離的感覺。
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人的姿勢,我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介於皮膚的皺裂和緊縮,我現在連閉上眼睛都不太可能了,眼皮都縮在了一起,令我的眼睛大大的、凸凸的瞪着,一陣風吹過來都感覺得到痠痛。
在恢復了知覺之後,我急需要水分。
仰頭看着隔着一個客廳的游泳池——我已經放棄了站起來到廚房或者更近的浴室取水,站起來這個動作需要太大的“犧牲”,爬着到泳池邊上直接滾下去成了現在最佳的選擇。
我深吸了一口氣,鼻子都變皺的厲害,喘息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如同電風扇一樣的風力從臉上刮過。
我努力的翻了個身,眼睛直直的盯着游泳池。現在只有那一汪水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了。按照黎瑾他們的說法,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人”就會來接管我。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待我,起碼現在這種時候我還是可以選擇自救的。
說實在的,現在四肢還能夠聽從我的安排已經是一件非常驚喜的事情了。
我唯一有點兒知覺的也就只剩下指尖而已,胳膊只是在機械性的爬動着,腿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
從這個房間的門爬出去,感覺怎麼也得用了幾個小時的樣子。等到了客廳之後,外面的天都要暗沉下去了。
賀一凡綁我來的時候是晚上,而他們是早上走掉的,我單是爬到客廳就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掌握到了時間並沒有什麼用,我的疼痛感正在慢慢的消失,伴隨着這個過程,聽力和視力也在消失。
當我爬到客廳那扇落地的玻璃門前時,我該有多麼的慶幸那扇門是打開着的。
而我也從旁邊的玻璃門上看到了我現在的樣子。
我現在整個就是《魔戒》裡咕嚕嚕的翻版,甚至咕嚕嚕都比我可愛一些。
當我無意中從落陽的餘暉照耀在落地玻璃門上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時,被嚇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完全一點兒人形都沒有,絳紅髮紫的皮膚,整張臉的五官由於皮膚的發皺正在往兩旁走着,這就讓我的鼻孔、嘴巴和眼睛變得怪異的大,眼珠子突出着,牙齒突出着,甚至連鼻毛都長長的突出在那裡。
頭髮早就由於頭皮的拉扯,髮際線已經滑落到了腦袋的中部,快有掉到後腦勺的趨勢了。
身上的皮膚溝溝壑壑的皺在中間,快要變成溝壑的地圖了。再加上在地上爬動的摩擦,很多地方的皮膚都變成了詭異到無法形容的樣子。
可即便是那樣,我在爬行的過程中也沒有流一滴血。
因爲我渾身的水和血都不見了。
我的血就那麼蒸發不見了,沒有流淌出來,沒有被什麼東西吸收掉,可我的內臟還在運動着。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微微揚了揚身子,從玻璃門的反光中我甚至看到了腹部的內臟分佈,有的在蠕動着,有的在跳動着。
我終於有了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了。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我幾乎快要放棄了生存的慾望。我低垂着腦袋,力氣完全被抽離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