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見到我多大的窘態,祁文都能夠保持着他的優雅。
剛認識那會兒,我以爲這叫修養。
現在我知道,這叫“他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擡手招呼我吃早餐,米飯還是微微熱的,湯濃得好喝,他的手藝一點都不亞於李央。
我本來以爲他會讓小跟班來做飯的,但是這個小別墅裡除了莫離之外,似乎就沒有別的活人了。
莫離在一旁的小角落裡,喝着牛奶吃着魚拌飯,小尾巴晃得很有節奏,很悠然自得的樣子。
我猛然有些恍惚,明明在我那裡的時候,莫離無論如何都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吃得也是正常人的食物,連貓咪專用的碗都會扔在地上。
哎,這年頭連貓咪的心思都那麼難猜了。
我們兩個無話的吃完了早餐,我吃了個乾淨,連一點水果都沒有剩。大概昨晚睡着的時候,那幾只小鬼弒的確吸收了我的能量,今天我的胃口還算不錯。
祁文很滿意的看了看我托盤裡的碗筷,把他的托盤摞在了我的托盤之上,抱着進屋放在了水池裡。
我發覺他的飯還有很多,不知道剛剛我專心吃飯的時候,他幹嘛去了。
沒一會兒我聽到了廚房傳來的“嗡嗡嗡”的動靜,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端着一杯血紅的東西。
非常的濃稠。
我嚥了咽口水,表示不想碰觸那杯“毒藥”。
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些蔬菜汁,比如胡蘿蔔、聖女果。單單胡蘿蔔就不是我喜歡的東西。
祁文把那一杯蔬菜汁放在了我的面前,伸手非常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微微歪頭對我說道:“你昨晚沒有吃東西,這是懲罰。”
“我的身體……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我嘴硬,明知道他是爲了我好。
祁文淡然的看着我,他似乎在讀我的表情。
可能察覺到我說的並不是真心話了,他揚了揚嘴角,用下巴指了指那杯蔬菜汁,繼續說道:“如果過會兒沉澱了,我會再加些水,直到你把所有的都喝下去爲止。這不單單是蔬菜汁,裡面加了一些幫助你復原的丹藥。你現在的體力可承受不住別的事情。”
“我需要承受什麼別的事情?”我盯着那杯紅彤彤的,一點都讓人沒有食慾的蔬菜汁說道:“昨晚的還不夠?”
祁文沒有說話。
我擡眼看着他,發覺他在用一種隱晦的表情看着我。
我回味了一下剛剛說的話,臉一紅。剛剛我們兩個說的話,好像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我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爲了緩解氣氛,無奈的端起了那杯蔬菜汁猛得喝了幾口。
那杯蔬菜汁如同看到的一樣,不太好喝,裡面還有一些蔬菜的纖維,我喝了兩口就被嗆到了。
在我猛烈咳嗽的時候,祁文遞給我一張抽紙,並且溫柔的說道:“乖,都喝掉,浪費一口都不行。”
好麼,他總是用無比溫柔的面孔,說出一些讓人不能夠忤逆的話來。
簡直就是“笑面虎”的形象代言人。
我抿了抿嘴脣,乖乖的把剩下的蔬菜汁全部都喝掉了,他滿意的看了看杯底,這才說道:“過會兒我會把你送回去,你現在還不能在我這裡呆很久。”
“說得就跟我以後可以在這裡呆很久似的。”我小聲的嘀咕着。
說實話今早起牀之後,兩個人一起坐在院子裡吃早餐,晚上一起花前月下的泡溫泉,感覺真的好像我們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一樣。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的快,顯然這次的好運氣再一次用完了。
想想也不能算好運氣,畢竟之前我剛剛倒了大黴。
總不能每次都拿倒黴,甚至差點死掉來換取這一刻的美好。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祁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相當的真誠。我看着他的臉,幾乎就要當真了。
可是我知道,當然不是真的。
唔,這位大叔幫我當小姑娘呢,整天那麼欺騙着,哄着。
我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問道:“我聽李央說過,關於復活的事情。倘若尹尋他們真的是在找合適的機會和人復活某個人的話,那麼你呢?你這麼關心我,是不是也想借用我的身子,復活某個人呢?”
在聽到我的結論之後,祁文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了下去。
不得不說,像他這麼一個溫柔如水的人,在臉色變得陰沉了之後,也挺可怕的。
祁文盯着我看着,眼睛都不眨。他把我看得心裡毛毛的,嘴巴又不敢多說一句話。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很緩慢,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他吐出了一口氣,好像泄氣的皮球一樣,默默的問我:“如果你想的是對的,你會怎麼辦?”
我沒想過他會這麼問我,或者說,這是他承認的方式?
我的心反而慌了,我這不是給自己下了個套子麼!
我傻傻的看着他,而他絲毫不避諱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想了想,無奈的笑了一聲問道:“真是這樣的話,我怕是躲不開你的吧。不論我逃到天涯海角,你總會找到我的。倘若你真的需要一具合適的身軀來複活她,既然你等了那麼多年,那麼我一定是你尋找到的最合適的。”
祁文沒有說話,他繼續看着我,等待着我說下去。
我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如果你真要那麼做的話,那麼我勸你還是儘早吧。趁着我現在還喜歡你,雖然身子還是我的,意識不是我的了,但是起碼也算我換了種方式陪在你身邊了吧。”
“你喜歡我嗎?”祁文倒是逮住了我話裡的某句輕描淡寫的關鍵詞。
我根本沒意識到,我下意識的把話給說了出來,被他這麼問在臉上,我還是很不習慣的。自己生活了那麼久,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喜歡。
在我的記憶力,我甚至沒有對媽媽說過這個詞兒。
我害羞的低下了頭,不準備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喜歡我嗎?”他再次問道,語句輕柔。
“嗯。”我最終還是承認了,像是一聲貓叫,在嗓子裡咕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