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見狀,連忙壯着膽子喊道:“你們在做什麼,快點住手!”
帶隊的內務部上校斜着眼望向了大使,陰陽怪氣地說:“大使先生,我們可什麼都沒做,怎麼住手?”
大使來到了上校的面前,板着臉對他說:“上校先生,你們未經允許,就擅自闖入我們的使館,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不知道。”上校說道:“請大使先生給我們說說吧。”
“上校先生。”大使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們未經允許就闖入使館的行爲,是對國際法和英國主權的公然侵犯,我命令你們,立即退出使館,否則我會把此事通報給國內。若是因此導致我們兩國的關係破裂,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大使先生,您搞錯了,我們之所以會進入使館,是因爲我們接到了可靠的情報,有一批可疑分子潛入了你們的使館,將對使館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構成威脅。”上校笑呵呵地對大使說:“我們就是來這裡抓捕那些可疑分子的,爲了你們的安全起見,我建議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要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打招呼。”
說完,上校不等大使做出任何反應,就向自己的人一揮手,大聲地命令道:“留下幾個人看管這些英國佬,其餘的人跟着我到裡面去進行搜查。”
看到蘇軍上校帶着人去各處展開搜索,英國武官走到了大使的面前,憂心忡忡地問:“大使先生,難道就聽任這些俄國佬對我們的使館進行搜查嗎?”
“少校,你覺得自己有能力阻止他們?”大使問完這個問題,不等武官回答,便不耐煩地說:“他們今天闖進使館,顯然是有預謀的,你和你的部下能做的就是配合,千萬不要激怒了他們,否則今天沒準會發生流血事件。”
雖然此刻大廳裡的內務部官兵只有五六個人,但人數比他們多的英軍士兵卻依舊噤若寒蟬,不敢隨便吱聲,免得惹對方不高興,再發生什麼衝突。畢竟和索科夫部下的較量,讓他們感到膽寒。
與此同時,留在外面的雅科夫,望着眼前的大樓,憂心忡忡地問索科夫:“米沙,不會出事吧?”
“能出什麼事兒?”索科夫反問道。
雅科夫揚了揚手裡的那封密信:“米沙,你別忘記信裡寫的是什麼?”
“除了讓我們配合內務部隊的行動外,還專門告誡我們,我們進去搜索的部隊可能會遭受到挑釁,讓我們做好戰鬥準備,在關鍵的時刻衝進去把他們救出來。”索科夫一口氣背完了密信裡的絕密內容之後,說道:“你覺得英國人有膽量挑釁嗎?”
“你剛剛讓戰士們用拳頭狠狠地教訓了他們一頓。”雅科夫說道:“在動手前,也許英國佬還會衝我們呲牙;但被我們的戰士揍過之後,他們已經沒有勇氣挑釁了。”
“雅沙,雖然我們採取了剋制的手段,教訓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英國佬,讓他們不敢在我們的面前囂張。”索科夫皺着眉頭說:“但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覺得可能會發生流血事件。”
聽到索科夫說有可能發生流血事件,雅科夫不免有些神色緊張:“米沙,像內務部這樣闖進大使館,算不算侵略他國領土啊?”
索科夫記得,在聯合國的倡議下,世界各國於1961年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召開了聯合國關於外交交往與豁免的會議,簽訂了《維也納外交關係公約》,並附有《關於取得國籍之任擇議定書》和《關於強制解決爭端之任擇議定書》。這一條約,成爲了現代所有外交權利的明文基礎,也成了所有解決外交爭端的根本原則,關於大使館的保護問題,也在其中。
雖說公約說駐在國的軍警、司法人員、稅收人員以及其他執行公務的人員,未經外交使節或外交人員的同意,不得進入使館和外交人員的私人寓所執行任何任務。對外交代表機關的館舍、外交人員的私人寓所,不論是屬於其本國政府或私人的財產,或是由其租賃的,都不得侵犯。此外,條約還規定,外交人員的私人寓所、文書及信件、財產同樣享有不可侵犯權。
但如今公約連八字都沒一撇,也就是說,眼前的英國使館是否受國際法保護,完全取決於蘇方的態度。想明白這一點,他對雅科夫說:“雅沙,如果我們承認英使館是英國的領土,那它纔是英國領土,不承認的話,那它就不是。至於今天發生的流血事件,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米沙,難道你真的覺得今天會發生流血事件嗎?”雅科夫吃驚地問道。
“這種可能非常大。”索科夫見雅科夫似乎還沒有領悟到上方的意圖,便提醒他說:“雅沙,我想你可能知道,在衛國戰爭爆發前幾個小時,總參謀部向前線下達的命令中,就曾經提到了德國人可能會主動採取‘挑釁行爲’這個單詞。今天給我們兩人的密信中,也提到了‘挑釁’這個單詞,就意味着發生流血事件事在所難免的。” ωωω▲ ttκΛ n▲ ℃ O
“萬一,我說萬一。”雅科夫試探地問道:“如果英國人選擇隱忍,那你所說的流血事件,就能避免嗎?”
索科夫認真地想了想,隨後搖着頭說:“昨天丘吉爾的講話,將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如果只是簡單地圍困英使館,根本起不到什麼威懾作用,所以需要出狠招。”
“出狠招?”雅科夫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昨天在朱可夫元帥那裡,你也聽到了元帥的意思,一是要在歐洲地區進行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在軍事上威懾盟軍;同時,通過外交手段,譴責丘吉爾的言論。”索科夫向雅科夫解釋說:“朱可夫元帥的提議很不錯,但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見效時間已經太慢,因此上級打算採取一種比較迅速的辦法,來迫使英國方面向我們低頭。”
“如果真的發生了流血事件,你覺得我們還能在天黑之前撤走嗎?”
“那恐怕走不了了。”索科夫的目光從那些執勤的戰士身上掃過之後,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要長時間留在使館裡,這些戰士如果沒有一個住的地方,晚上不是容易出現凍傷的情況麼?
想到這裡,他叫過別濟科夫吩咐道:“中校同志,我覺得我們在這裡可能要待上一段時間,因此要考慮到戰士們的住宿問題。”
“索科夫將軍,”別濟科夫回答說:“我剛剛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有解決的辦法嗎?”
“我派人回去拉一批帳篷和日用品過來。”別濟科夫朝使館空曠的院子一指,說道:“我們可以把帳篷搭在空地上,再準備取暖設備,讓戰士們分批進去取暖和吃東西。這樣別說在這裡待兩三天,就算待一兩個月都沒問題。”
“別濟科夫中校,你考慮得很周到,快點派人回去拉帳篷和日用品吧。”索科夫看了一眼在各處執勤的戰士,不免皺起了眉頭:“他們都在雪地裡站了幾個小時,是應該找個地方取取暖了。”
別濟科夫覺得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派別人去他不放心,便親自帶着十幾名戰士離開了。
沒等別濟科夫回來,使館樓的方向就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槍響。
一聽到槍聲,索科夫和雅科夫兩人就從值班室裡衝了出來,提着手槍朝使館樓的方向衝去,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看就要到使館樓了,三樓的一扇窗戶玻璃,忽然被砸得粉碎,隨即一把靠背椅從窗口飛出,落在了窗外的雪地裡。
索科夫看到落地的靠背椅,立即猜到是屋裡的人爲了逃生,才擡起靠背椅砸碎了窗戶玻璃。他剛這麼想,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襯衣的男子從窗口跳下來,直接落在了雪堆裡。
看到有人從樓裡跳出來,附近執勤的戰士立即上前實施抓捕。誰知那人從雪堆裡站起身,用手槍朝着衝過去的戰士開槍。不知是他的槍法太臭,還是這把槍不好用,連着開了四五槍,都沒有擊中任何一名戰士。
等索科夫和雅科夫衝到近前時,發現那人已經被戰士們反剪雙手摁在了地上。
“有人負傷嗎?”索科夫大聲地問道。
“沒有。”一名分隊長響亮地回答說:“沒有人負傷。”
索科夫擡頭朝上面望去,正好與一個探頭出來查看的人四目相對。看清楚那人是帶隊的內務部上校之後,索科夫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人已經抓住了。上校微微頷首,隨即把頭縮了回去。
“米沙,被我們抓住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索科夫搖搖頭,回答得很乾脆:“我們的任務,只是協助內務部的人員守住使館樓,不讓任何一個人逃出去,其餘的事情,就不是我們應該過問的。”
很快,內務部上校就從樓裡氣喘吁吁地跑出來,來到兩人面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兩位將軍同志,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守在外面,這個人可能就讓他跑掉了。”
“上校同志,”雖說索科夫曾經提醒過雅科夫,不要太好奇,別問不該問的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上校:“這人是做什麼的?”
“一個奸細。”內務部上校搪塞地說:“他竊取了我軍的重要情報之後,逃到了英國使館,我們今天就是奉命到這裡抓捕他的。誰知在抓捕過程中,他居然向我們的戰士開槍射擊,幸好他的槍法太爛,纔沒有造成我們的人員傷亡。”
作爲一個來自後世的人,索科夫自然懂得,很多大使館裡的個別工作人員,名義上是工作人員,其實就是間諜,他們的任務就是收集有用的情報。這都是默認的潛規則,如果不查,大家平安無事,啥問題都沒有;若是駐在國要查,那就是一抓一個準。正是因爲如此,在抓捕了跳窗者之後,他根本沒有盤問對方的身份,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上校同志,使館裡搜索完畢了嗎?”
“使館的面積很大,”內務部上校故作爲難地說:“要完成搜捕任務,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索科夫看着對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差點笑出聲,面前就是一幢三層樓的建築物,帶着一百多號人進入搜查,充其量只需要花費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把所有的房間翻個底朝天。內務部上校這樣說,無非是想延長他們停留在使館樓裡的時間,從而達到給使館方面施壓的目的。
但他心裡也明白,自己今天的任務,就是全力配合這支內務部隊,因此他選擇了看破不說破,反而裝出極爲配合的態度說道:“上校同志,既然使館的面積這麼大,那你們搜索時可要當心點,免得有敵對分子躲在角落裡,朝你們的戰士打黑槍。”
內務部上校聽出了索科夫的話外之音,連忙點着頭說:“謝謝將軍同志的提醒,我們在接下來的搜捕中,會提高警惕的,防止躲在使館樓裡的敵對分子,朝我們的戰士打黑槍。”
而樓裡的大使,正焦急地問剛從電訊室回來的一等秘書:“怎麼樣,倫敦方面有回電嗎?”
“沒有,大使先生。”一等秘書苦着臉說道:“到目前爲止,我們沒有收到倫敦方面任何的回覆。”他停頓片刻之後,又繼續問道,“如今俄國人還在樓裡進行搜索,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配合他們的搜捕行動。”大使吩咐一等秘書,“你去告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屋裡,俄國人想做什麼,都隨他們去吧,千萬別和他們對着幹,否則發生了什麼意外,我概不負責。”
“是,大使先生。”一等秘書答應道:“我立即把您的命令傳達下去。”
“等一下。”就在一等秘書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被大使叫住了:“你把武官叫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大使先生,他可能來不了了。”
“爲什麼?”大使聽後一驚,隨即反問道:“他出什麼事情了?”
“他和他的那幫手下,都被俄國人關在屋裡,根本不準出屋,自然就沒法來見您了。”
“該死,這幫該死的俄國佬。”大使聽後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大使先生,”一等秘書試探地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嗯,可以。”大使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一旦有倫敦方面的回電,就立即過來通知我。”
“好的,大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