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說的,上尉同志。”對於雅科夫的這種說法,庫爾克有點尷尬地回答道:“上級將這項艱鉅的任務交給我們廠,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怎麼能輕易地辜負這種信任呢?”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後,他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索科夫,陪着笑說,“少校同志,您請繼續。”
索科夫心裡想着渦輪穩定火箭彈,是五十年代才發明,能否提前面世,完全取決於眼前的這位工程師。正因爲如此,他努力將自己記憶中的東西,都詳細地闡述給庫爾克聽:“……渦輪穩定火箭彈,它依靠彈體繞彈軸高速旋轉所產生的陀螺效應來保證飛行的穩定,這與普通炮彈在飛行中類似,區別在於渦輪穩定火箭彈使彈體旋轉的力矩,由火箭發動機燃氣從與彈軸有一定切向斜角的噴口噴出所形成。……”
庫爾克這次沒有打斷索科夫的話,而是將他所說的話,都認真地記在了本子上。等索科夫說完後,他還虛心地請教了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對於庫爾克的提問,索科夫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識,都一股腦地灌輸給了庫爾克。
雅科夫招呼索科夫回招待所時,索科夫還隨口問了一句:“雅科夫,我們不等另外的那幾名軍官了?”
誰知雅科夫聽後,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們還有別的事情,我們就不等他們了。”
索科夫站在走廊上,望着那幾個還敞開房門、透出燈光的房間,對雅科夫說道:“我們既然是一同來的,那就應該一同離開啊。”
“我們走吧!”雅科夫將手搭在了索科夫的肩膀上,攬着他朝樓梯間的方向走去,同時嘴裡說道:“雖說他們是和我們一起來的下諾夫哥羅德,但要執行的任務和我們不同,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雅科夫的話,讓索科夫感到有些意外,他驚詫地問:“雅科夫,你的意思是改進火箭彈推進系統一事,只有我們兩人來負責;而那些軍官則有其它的任務?”
“沒錯,是這樣的。”雅科夫點了點頭,說道:“別看他們和我都是一個部門的,但他們這次到這裡來,有別的任務。具體什麼任務,卻是絕對保密的,連我都不知道。”
兩人回到招待所,在走廊上分手時,索科夫問雅科夫:“除了改進火箭彈推進系統外,我們還有別的任務嗎?”
“有的,”雅科夫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們明天下午去機械廠。”
“去機械廠?”索科夫朝前後左右看了看,見走廊上只有自己和雅科夫,便壓低嗓門問道:“雅科夫,能告訴我去機械廠的目地嗎?”
“這個也沒什麼可保密的。”雅科夫聳了聳肩膀說道:“曾有不少高級指揮員向烏斯季諾夫同志反映,說我軍在戰場上輕武器不如德軍,希望能有更優越的步槍來準備我們的部隊。”說到這裡,他擡手看了看錶,對索科夫說,“米沙,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索科夫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屋子雖說不大,但卻擺了不少的傢俱。窗戶的一側擺着一張寫字桌和兩把椅子,另一側則是一張單人牀。屋子的中間,擺着一張圓形的餐桌,上面鋪着淺藍色的桌布。
一想到明天要去機械廠,和廠長討論研製新式步槍,索科夫的心裡不禁又有了新的想法:“也許我可以讓AK-47提前登場。”
他來到窗邊的寫字桌前坐下,打開了擺在桌上的檯燈,又從揹着的公文包裡掏出紙筆,在上面畫AK-47的分解圖,並在各種零部件下面,詳細地標註了尺寸。
第二天吃過午飯之後,雅科夫和索科夫二人就乘坐發動機製造廠提供的吉普車,前往十幾公里外的機械廠。
機械廠雖然也是國防單位,但他們的防禦措施卻並不嚴格。看到發動機製造廠的吉普車駛過來,在門口執勤的哨兵甚至沒有攔車進行檢查,便拉起了護欄放行了。
吉普車駕駛員是一名老司機,他顯然對這裡的環境很熟悉,進入廠門後,他就駕駛着車輛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厂部大樓前。他將車停下後,扭頭對坐在後排的索科夫和與雅科夫說道:“兩位指揮員同志,這裡就是機械廠的厂部大樓。廠長尼古拉耶維奇的辦公室在三樓,你們上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兩人剛走進大樓,便有一名工作人員迎上來問道:“兩位指揮員同志,請問你們到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從莫斯科來的,”雅科夫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的廠長在什麼地方?”
工作人員被雅科夫的這種說話口吻嚇了一跳,以爲是內務部的人來抓捕廠長。但看清楚兩人穿的都是普通陸軍的制服時,心裡才暗鬆了一口氣。他擡手向上一指,說道:“廠長在三樓的會議室,正在召開每週一次的工作會議。”
雅科夫和索科夫兩人又來到了三樓,這次不用向任何人打聽吧,便沿着長長的走廊往前走。根據蘇聯建制的特點,走廊盡頭就是會議室,這是絕對錯不了的。
在兩扇緊閉的木門外,有個工人打扮的年輕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瞌睡。雅科夫他們二人的腳步聲,把他驚醒了。他擡頭朝打斷自己的睡眠的不速之客看了一眼,隨後起身迎上來,禮貌而又警惕地問:“兩位指揮員同志,你們是做什麼的,到這裡做什麼?”
雅科夫掏出自己的證件,朝他晃了一下,隨後揣進了衣袋,對他說道:“我是武器裝備部的雅科夫上尉,我們剛從莫斯科來,有要緊的事情,要見尼古拉耶維奇廠長。”
得知兩人是來自莫斯科的重要人物,年輕人不敢怠慢,連忙用討好的語氣說:“兩位指揮員同志,我是廠長秘書,廠長正在開會,大概再過十分鐘就出來了,請你們稍等一會兒。”他把兩人請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隨後又主動地倒了兩杯熱茶端了過來。
兩人的茶還沒有喝完,會議室的門便打開了,一羣穿着工作服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大聲地議論着什麼。男秘書連忙逆着人羣擠進了會議室,向廠長報告雅科夫他們的到來。
等會議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一名頭髮花白的高個子男子,跟着男秘書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來到雅科夫的面前,伸出手客氣的問:“是從莫斯科來的雅科夫上尉嗎?”
“是的,我是雅科夫。”雅科夫點了點頭,反問道:“您是廠長尼古拉耶維奇嗎?”
“我是尼古拉耶維奇,我一直在等待你們的到來。”尼古拉耶維奇和雅科夫握手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吧,請到我的辦公室來。”
一行人來到廠長辦公室,分賓主坐下後,尼古拉耶維奇才注意到了坐在雅科夫身旁的索科夫,便好奇地問:“雅科夫上尉,不知這位少校該如何稱呼?”
“我是索科夫少校,是野戰部隊的指揮員,不是什麼軍事工程師。”沒等雅科夫回答,索科夫便搶先回答說:“你們要談什麼,請隨意,不要在意我。”
尼古拉耶維奇對雅科夫說:“上尉同志,自從我們一月份接到上級下達的研製任務後,一直在努力地設計新式步槍,但是很遺憾,到現在爲止,還是沒有取得什麼理想的成績。”
雅科夫等尼古拉耶維奇說完後,也代表武器裝備部的烏斯季諾夫,向對方說了一些套話,無非就是讓對方繼續努力,在什麼什麼時間之前,研製出能裝備部隊的新式步槍。
索科夫在旁邊聽了一陣,見兩人都說的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便忍不住插嘴說:“廠長同志,我能談談自己的看法嗎?”
尼古拉耶維奇見索科夫想說話,便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客套地說:“指揮員同志,您有什麼想法,就儘管說出來吧。”
“廠長同志,”索科夫爲了能讓對方接受自己即將推出的AK47突擊步槍,因此先要向對方灌輸新的射擊理念:“我覺得新式槍支要想取代我軍現有的裝備,必須具備結構簡單,結實耐用,故障極少,造價低廉,威力巨大的特點……”
尼古拉耶維奇在得知索科夫不是軍事工程師時,一直把他當成透明人,此刻聽到他說的這種設計理念時,不由眼前一亮,連忙追問道:“少校同志,能說得再具體點嗎?”
索科夫從兜裡掏出自己昨晚畫的圖紙,遞給了尼古拉耶維奇,並客氣地說:“廠長同志,這是我射擊的一種新式步槍,請您過過目。”說完,雙手捧着遞給了尼古拉耶維奇。
尼古拉耶維奇接過圖紙,只看了幾眼,臉上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擡頭望着索科夫問道:“少校同志,不知道這份槍械的圖紙是誰畫的?”
索科夫豎起大拇指朝自己的鼻子指了指,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本人設計的。”
索科夫的話一出口,別說尼古拉耶維奇驚呆了,就連雅科夫臉上的表情也異常精彩。雅科夫的心裡在暗暗地想:我的上帝啊,索科夫不久前剛設計了一種新式的火箭炮,讓工程師們看了以後拍案叫好。這剛過了多久,居然又設計了一種新式的步槍,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尼古拉耶維奇翻看着那幾張簡圖,吃驚地說:“少校同志,真是沒想到,您居然懂得機械製圖。要知道,這麼精細的圖紙,沒有個七八年的經驗,是絕對畫不出來的。”
索科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根據我的這款設計,這種新式的步槍應該屬於自動步槍,與如今各國裝備的步槍相比,槍身短小、射程較短,射擊距離營保持在300米,這樣適合較近距離的突擊作戰。
……採用導氣式自動原理,導氣管位於槍管上方,通過活塞推動槍機動作,迴轉式閉鎖槍機。”
尼古拉耶維奇聽索科夫說完後,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一把抓起電話,對着話筒說道:“秘書,立即通知總工程師到我這裡來一趟。”
總工的辦公室,離廠長辦公室相距不遠。過了不到一分鐘,便有一名帶着圓框眼鏡、滿臉皺紋的男子走進了辦公室。一進門,他就對尼古拉耶維奇說道:“廠長同志,我正在研究新式步槍,剛剛有點思路,結果就被你打斷了。你有什麼急事嗎?快點說,說完以後,我還要回去繼續工作。”
索科夫聽到總工對廠長如此不客氣,不禁啞然失笑。而尼古拉耶維奇等對方說完後,立即將手裡的幾張圖紙遞過去,嘴裡說道:“總工同志,您瞧瞧這份新式步槍的圖紙,然後在談談你的看法。”
總工接過了圖紙,沒有立即看,而是問尼古拉耶維奇:“廠長同志,不知道這步槍的圖紙,是誰繪製的?”
“就是這位索科夫少校。”尼古拉耶維奇朝坐在位置上的索科夫一指,向總工介紹說:“他是來自野戰軍的少校,不光設計了這款步槍,甚至還親自繪製了圖紙。”
總工聽完尼古拉耶維奇的話,朝坐在一旁的索科夫看了一眼,表情冷漠地說:“廠長同志,我覺得讓一位不是軍事工程師的指揮員,來設計將來可能列裝部隊的新式步槍,是非常草率的。”說完,他便要將手裡的圖紙遞還給尼古拉耶維奇。
見總工將手裡的圖紙遞回來,尼古拉耶維奇真是有些左右爲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在這時,感覺自己被輕視的索科夫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總工說道:“總工同志,您連圖紙都沒看過,怎麼知道我設計的步槍,是不適合列裝部隊的?”
總工抖了抖手裡的圖紙,一臉不屑地說:“指揮員同志,打仗,也許我比不過您;但是,要說到製造武器,您卻是徹頭徹尾的外行。以我將近三十年的經驗來判斷,您設計的這種武器,根本沒有什麼可取之處。我看,您還是回前線,去指揮部隊打德國人,還更合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