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 平安歸來
科涅夫回到司令部，徑直走到桌邊，拿起空茶杯來到放茶炊的地方，打開下方的水龍頭接了一杯熱茶，隨口問道：“參謀長同志，我和軍事委員離開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根據報告, 各部隊正在自己的駐地抓緊時間休息。至於說到特別的事情嘛，”扎哈羅夫有些遲疑地說：“第27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將軍曾經打過打電話，說他發現了一個極好的戰機，如果能迅速展開進攻，一定可以取得不錯的戰績。”
“索科夫打來的電話？”科涅夫手裡的茶杯剛碰到嘴脣，聽扎哈羅夫這麼說，他立即放下茶杯，好奇地問：“什麼戰機？”
“我沒問。”扎哈羅夫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告訴他，說方面軍主力需要時間休整和補充，短時間內暫時不會主動向敵人發起進攻。”
科涅夫聽到這裡，把手裡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厲聲說道：“參謀長，你怎麼能這樣回答呢？要知道，索科夫打仗是非常有一套的，既然他說發現了一個極好的戰機，那麼只要展開進攻，就肯定能取得不錯的戰果。”
他揹着手在指揮部裡走了幾個來回後，停下腳步問扎哈羅夫：“索科夫少將是什麼時候打電話過來的？”
扎哈羅夫擡手看了看時間，隨後擡頭回答說：“兩個小時前。”
科涅夫點了點頭，走到桌邊拿起了話筒，貼在了耳邊：“我是科涅夫, 給我接第27集團軍司令部。”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科涅夫對着話筒說道：“我是科涅夫，您是哪位？”
接電話的人是盧涅夫，他聽出打電話的人居然是科涅夫時，頓時被嚇了一條，慌忙回答說：“報告科涅夫將軍，我是第27集團軍軍事委員中將盧涅夫，我聽從您的命令，請指示！”
“是盧涅夫將軍啊。”科涅夫知道盧涅夫是來自內務部的人，對他說話自然比較客氣：“索科夫同志在嗎？我有事情要問他。”
誰知科涅夫的問題提出後，盧涅夫那邊卻沉默了。
“盧涅夫將軍，你還在嗎？”科涅夫聽到聽筒裡忽然沒了聲音，還以爲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怎麼沒有聲音了？”
“對不起，”片刻之後，聽筒裡傳出了盧涅夫沙啞的聲音：“司令員同志此刻不在司令部裡。”
“不在司令部呢？”科涅夫奇怪地問：“他去什麼地方了？”
“他到前沿偵察去了。”
“到前沿偵察？！”科涅夫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你們是打算向敵人發起進攻了？”
“是的, 科涅夫將軍。”奪取十月鎮的戰鬥, 就算事先沒有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備，但等戰鬥一打響，科涅夫還是會知道的。因此盧涅夫聽到科涅夫的這個問題，立即如實地回答說：“按照司令員同志的安排，步兵第84師正在陸續進入攻擊位置，他們將在下午四時向十月鎮的敵人發起攻擊。”
“嗯，下午四時向德軍佔據的十月鎮發起攻擊。”科涅夫低頭看着面前的地圖，若有所思地說：“從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敵人在十月鎮的兵力不多，大概只有一個步兵營、一個坦克連和兩個炮兵連，你們用一個師來進攻，拿下鎮子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科涅夫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扎哈羅夫，刨根問底地問：“盧涅夫將軍，你能告訴我，爲什麼索科夫會突然做出進攻十月鎮的決定嗎？”
“科涅夫將軍，是這樣的。”盧涅夫連忙把謝廖爾科夫少尉用一車伏特加，換回了一車德軍俘虜的事情，向科涅夫彙報了一遍，最後說道：“司令員同志就是根據這一點，覺得德軍在十月鎮裡的防禦不會太嚴密，如果我們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完全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十月鎮。”
“有道理，有道理。”科涅夫聽完盧涅夫的講述，連連點頭說道：“盧涅夫將軍，根據你剛剛所說的情況，駐紮在十月鎮內的敵人，早已變得疲憊不堪。雖然他們的防區距離你們只有幾公里，但警惕性已經降到了最低，你們的進攻肯定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和盧涅夫閒聊幾句後，科涅夫又想起了索科夫，便再次問道：“盧涅夫將軍，你能告訴我，索科夫同志到底去什麼地方了嗎？”
“科涅夫將軍！”既然科涅夫再次問起索科夫，就表明他沒有搞清楚索科夫去向之前，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盧涅夫只能吞吞吐吐地說：“幾個小時前，莫斯科衛戍司令部派飛機給我們送來了近衛第98師的軍旗。而司令員同志看到飛行員駕駛的是雙座飛機，一時心癢，便讓飛行員帶他到天上去兜兩圈。”
“胡鬧，這簡直是胡鬧。”科涅夫得知索科夫居然坐飛機上天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他如今已經是集團軍司令員了，居然還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安全，他難道不知道，你們的防區距離敵人陣地太近，只需要幾分鐘就能飛入敵人控制的區域，要是被德國人地面防空火力打下來，可怎麼辦？”
“科涅夫將軍，”盧涅夫聲音嘶啞地說道：“司令員同志的飛機，已經被德國人擊落了，如今下落不明。”
盧涅夫的話，讓握着話筒的科涅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站在對面的扎哈羅夫，將科涅夫居然跌坐在地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繞過桌子，來到科涅夫的面前，彎腰去扶他：“司令員同志，您怎麼了？”
科涅夫煩躁地用手推開了扎哈羅夫，低吼一聲：“走開，我不用你扶。”他自己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一手扶住桌子的邊緣，免得自己再摔倒；一邊衝着話筒問道，“盧涅夫將軍，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科涅夫將軍。”盧涅夫回答說：“根據地面部隊的觀察，司令員所乘坐的飛機，是在十月鎮上空實施偵察時，遭到一架德軍戰鬥機的攻擊。雖然飛行員使出了全身解術，試圖擺脫敵機的攻擊，但還是不幸被擊落了。”
“索科夫乘坐的飛機被擊落後，你們採取了什麼措施？”
被科涅夫推開，原本是一頭霧水的扎哈羅夫，聽到索科夫乘坐的飛機被擊落，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仰面就到。好在被正好走過來的蘇塞科夫及時地抱住，纔沒有摔倒在地上。
盧涅夫在電話裡回答說：“我們得知司令員的飛機被擊落後，立即命人尋找飛機墜落的方向。得知可能是在近衛第98師的防區時，我立即命令正在司令部領取軍旗的丘瓦紹夫得人立即返回，組織力量進行搜救。同時，我還派出了司令員同志最信任的薩莫伊洛夫中尉，帶警衛排參與了搜救行動。”
“盧涅夫將軍，我命令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索科夫同志。”科涅夫咬着後槽牙說：“就算他不幸犧牲了，也要找到他的遺體。明白嗎？”
“是，科涅夫將軍，我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司令員的。”
蘇塞科夫扶着扎哈羅夫在位置上坐下後，望着科涅夫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我好像聽到索科夫同志出什麼事情了？”
“軍事委員同志，你說得沒錯，的確是索科夫出事了。”科涅夫表情凝重地說：“他搭乘一架雙翼飛機，到敵人的防區去實施偵察，結果與敵人的戰鬥機遭遇。飛行員駕駛飛機經過一番躲閃後，還是不幸被敵人擊落。目前，第27集團軍已經派出人手，正在飛機墜落的地方，進行搜索。”
蘇塞科夫做夢都沒想到，索科夫居然出事了。他聽完科涅夫的話之後，臉色煞白，整個人如同一座雕塑般，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坐在座位上的扎哈羅夫，聲音低沉地提醒科涅夫：“司令員同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是不是需要向朱可夫元帥報告，畢竟索科夫是他所器重的指揮員。”
聽扎哈羅夫這麼一說，蘇塞科夫也清醒了過來，他對科涅夫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參謀長說得有道理，不管索科夫將軍如今是死是活，但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立即向上級報告，恐怕不妥吧。”
見扎哈羅夫和蘇塞科夫兩人，都勸說自己把此事向朱可夫彙報，原本打算暫時隱瞞此事的科涅夫，不禁躊躇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科涅夫緩緩地點點頭，說道：“好吧，我親自給朱可夫元帥打電話，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他。”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高頻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語氣嚴厲地說：“我是科涅夫，立即給我接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部，找大本營代表朱可夫元帥。”
不到兩分鐘，朱可夫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出：“親愛的伊萬·斯捷潘諾維奇，你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啊？”
“元帥同志，您可能要失望了，我帶給您的是一個壞消息。”科涅夫語氣沉重地說：“我剛剛得到確切的情報，第27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少將乘坐的飛機，在不久前被德軍的戰鬥機擊落，如今下落不明。”
朱可夫一愣，隨後脫口而出：“科涅夫同志，你開什麼玩笑，索科夫指揮的陸軍，哪裡來的飛機？”
“據集團軍軍事委員盧涅夫將軍所言，是莫斯科衛戍司令部派來送近衛師軍旗的飛機。索科夫同志可能是好奇，就讓飛行員帶他到天上去觀察敵情，結果對十月鎮進行偵察時，遭遇了一架德軍的戰鬥機。雖然他們的飛機做出了很多規避動作，但還是不幸被擊落了。如今索科夫下落不明，第27集團軍司令部已經派出了搜救隊，正在尋找他的下落。”
朱可夫身子一晃，跌坐在座位上，手裡的話筒也落在了桌上。站在不遠處的華西列夫斯基見狀，連忙走過來關切地問：“朱可夫元帥，出什麼事情了？”
朱可夫擡頭看了他一眼，用手一指落在桌面上的話筒，有氣無力地說：“科涅夫將軍告訴我，米沙在不久前，乘坐一架飛機到敵人的防區上空偵察，結果被一架德軍的戰鬥機擊落了，如今是生死未卜。”
華西列夫斯基知道朱可夫和索科夫父親是莫逆之交，因此對索科夫這個後輩也是非常器重的，如今聽說他出事，一時間變得如此失態，也是情有可原。
他拿起桌上的話筒，貼在耳邊說道：“科涅夫將軍，您好！我是華西列夫斯基，您能把剛剛的話再重述一遍嗎？”
華西列夫斯基耐心地聽完科涅夫的講述後，又特意詢問了一些細節，最後說道：“科涅夫將軍，如果索科夫同志有什麼新的消息，請及時打電話通知我們。”
放下電話後，華西列夫斯基把一隻手放在了朱可夫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後，說道：“朱可夫元帥，雖說索科夫同志乘坐的飛機，不幸被德國人擊落了。可我覺得，他沒有那麼容易犧牲，也許飛機在迫降時，他被甩出了飛機，掛在樹上也說不定。放心吧，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得到索科夫同志安全歸來的好消息。”
華西列夫斯基這麼一說，讓朱可夫的心頭燃起了希望。旁邊沒有機會發言的瓦圖京，也開口說道：“朱可夫元帥，根據我對索科夫同志的瞭解，他可是一個命大的傢伙，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他負傷那麼重都能活下來，我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朱可夫盯着面前的地圖，喃喃地說道：“第27集團軍的防區與德軍防區相距不遠，一旦米沙真的犧牲了，肯定會影響到部隊的軍心士氣。如果德國人察覺到了他們的異常，搶先發起進攻的話，第27集團軍可能會吃虧，所以米沙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說完這番話，朱可夫站起身，對華西列夫斯基說：“華西列夫斯基同志，你繼續留在了這裡，我親自到第27集團軍司令部去看看。”
在乘車前往第27集團軍司令部的途中，隨行的通訊參謀給朱可夫送來一份電報，上面只有一段簡短的內容：“索科夫已經平安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