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西南方面軍的形勢變得越發的嚴峻。就連一向固執己見的瓦圖京,也發現自己之所以能佔領扎波羅熱,完全是德國的一個陰謀。因爲只有把他們的司令部,擺在自己部隊可以攻擊到的位置,才能吸引自己把更多的兵力投入敵人早已佈置好的圈套。
意識到自己上了圈套的瓦圖京,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揹着手在指揮部裡來回地走動着。參謀長博金少將謹慎地說道:“司令員同志,很明顯,德國人是在第聶伯河方向設下了一個巨大的圈套,然後用他們的司令部做誘餌,引誘我軍掉進他們的圈套。”
“我們如今該怎麼辦?”瓦圖京停下腳步,有些六神無主的問自己的參謀長:“如今第六集團軍和波波夫快速集羣,都已經陷入了德軍的包圍,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補給線也被德軍切斷了,假如形勢再這樣發展下去,他們就有被敵人全殲的可能。”
“司令員同志,如今局勢還有挽回的可能。”博金提醒瓦圖京:“命令波波夫快速集羣向紅軍村方向撤退,爭取突破德軍的包圍,趕到盧甘斯克,與索科夫上校的作戰集羣會師。我相信,只要兩支部隊一會師,那麼敵人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但波波夫的部隊,距離盧甘斯克如今還有兩百多公里。”瓦圖京苦笑着反問道:“參謀長,你覺得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能在不停戰鬥的情況下,連續行軍兩百公里,趕到盧甘斯克嗎?”
見瓦圖京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個提議,博金少將也不氣餒,繼續說道:“如果不能向盧甘斯克靠攏,那他們就只能調頭北上,從伊久姆地區突破敵人的包圍,趕來與方面軍主力會師。”
“但是這個方向的道理,並不適合裝甲車輛通行。”但瓦圖京看到博金提出的第二條路線後,又再次地搖搖頭,說道:“如果命令波波夫快速集羣從這個方向突圍,我擔心到最後,我軍就不得不把大量的坦克,都丟棄在撤退的路上。我是絕對不能容忍把技術裝備扔給敵人的情況出現。”
見自己的兩個方案,都遭到了瓦圖京的否定,博金少將徹底失望了。他知道,自己所提的兩個方案,都可以幫着波波夫快速集羣從困境中擺脫出去,其餘的任何辦法,都只有死路一條。他輕輕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司令員同志,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命令波波夫就地轉入防禦,依託工事進行防禦。”瓦圖京盯着地圖說:“只要他能堅守一個星期,我就能調集足夠的兵力,把他從包圍圈裡救出來。”
“司令員同志,您有沒有考慮過,波波夫將軍他們的物資,是否還能支持一個星期?”博金少將見瓦圖京下達了錯誤的命令,再次提醒他說:“他的手裡剩下的坦克數量已經不多了,而且彈藥和燃料也幾乎消耗殆盡。面對敵人的強攻,他們根本無法完成堅守一週的任務。我看,還是讓他們儘快選擇突圍吧。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扔掉那些耗盡了燃料和彈藥的坦克,輕裝從敵人的包圍圈裡突圍出來。”
“參謀長同志,我剛剛已經說過,把技術裝備丟給敵人,是一種犯罪行爲。”瓦圖京語氣嚴厲地說:“我們的戰士就算犧牲了性命,也會想辦法保住這些技術裝備的。”
…………
瓦圖京和參謀長博金少將在司令部裡爭論,而戰場上的波波夫面對德軍的猛攻,已經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了。他苦着臉問自己的參謀長:“參謀長,你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繼續堅守還是突圍?”
“司令員同志,”參謀長見波波夫想突圍,連忙提醒他說:“在沒有得到上級的撤退命令前,我們根本不能實施突圍。否則將來上級追究起來,你我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但從目前的情況看,假如我們繼續堅守在這裡,離全軍覆滅也就不遠了。”波波夫用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痛苦地說:“我該怎麼辦呢?”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把參謀長難住了。突圍,顯然是不現實的,在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前,擅自脫離現有的陣地所導致的後果,是誰也無法承受的。堅守,好像也不行,隨着補給線被德軍切斷,部隊很快就會面臨彈盡糧絕的境地。
想想這真是滑稽,二月初剛剛殲滅了保盧斯的第六集團軍,但還不到一個月,自己的部隊也面臨着和保盧斯當時一樣的處境。打,又打不過;撤,又撤不得,真是讓人難以抉擇。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政委,忽然說了一句:“對了,司令員同志。上次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告訴您,說您一旦處境危險時,可以立即和駐紮在盧甘斯克的近衛第41師取得聯繫,他們會爲我們提供援助的。”
“可是他們只有一個師,面對德軍的大部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司令員同志,我聽說這個師在保衛斯大林格勒的戰鬥中,傷亡是最小的,但消滅的敵人卻是最多的。”政委繼續說道:“我想上級之所以把他們部署在盧甘斯克,恐怕就是看到他們在斯大林格勒的表現。沒準我們要擺脫困境,就只能求助於他。”
“參謀長,”政委的話讓波波夫看到了一線生機,他連忙問參謀長:“你那裡有索科夫上校的聯絡方式嗎?”
“雖說我們這裡沒有通向他們的電話,”參謀長回答說:“但卻可以通過發報,和他們建立聯繫。”
“那立即和他們進行聯繫,看對方是如何回覆的。”波波夫對參謀長說道:“他們的回覆將可以使我決定究竟是堅守還是突圍。”
參謀長領命去給近衛第41師師部發去了電報,在等待回電的過程中,波波夫就如同一個等待老師宣佈成績的小學生一般坐臥不安。他心裡不斷地想:“索科夫上校接到我的電報後,會怎麼回覆我呢?”
等了十幾分鍾後,坐在不遠處的報務員開始收報,讓波波夫的心情更加緊張。好不容易等通訊參謀譯電結束,他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索科夫上校怎麼說?”
參謀長接過電報看了幾眼後,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司令員同志,好消息。如今我軍在盧甘斯克集結了一個由索科夫上校指揮的作戰集羣,共有四個步兵師、三個坦克旅、一個炮兵和兩個火箭炮營。索科夫上校請我們立即果斷地向盧甘斯克方向突圍,他會派部隊來接應我們的。”
波波夫拿着索科夫發來的電報,沉思了許久,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咬着後槽牙說:“命令部隊,做好突圍的準備。等天一黑,我們就向盧甘斯克方向突圍。”
“但是司令員同志,我們並沒有接到上級撤退的命令。”參謀長提醒波波夫:“若是擅自撤退,恐怕上級會嚴厲處置我們的。”
“假如我們繼續堅守在這裡,恐怕上級連處置我們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就會全軍覆滅。”波波夫態度堅決地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部隊葬送在這裡。參謀長,命令部隊做突圍準備吧,若是將來上級追究責任,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