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兩位老人依然沒有反應。夏青雪戰戰兢兢地走到父母牀前，“爸，媽。”
這時，兩位老人突然雙雙睜開了眼睛。
夏青雪發現他們的眼睛灰暗而混濁，沒有光澤，像死人的眼睛；他們的臉色蒼青，嘴脣沒有血色。夏青雪不禁打了個寒戰，怔然地盯着他們，然後伸出手指放他們的鼻孔處，感覺到他們還有氣息，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過了大概三十秒，老人的眼睛開始慢慢恢復了光澤，他們緩緩坐起。他們也看到夏青雪，目光呆滯，面無表情。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
母親點點頭，坐在牀邊看着夏青雪。
三年未見，沒想到父母變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夏青雪心想，鼻子一酸，撲到母親的懷裡啜泣，母親顫抖着手撫摩她的頭髮，一雙枯井似的眼睛泛出淚光。
父親低聲說：“青雪，你，你怎麼回來了？”
“爸，媽，我結婚了，我帶他回來看看你們呀。”
夏青雪原以爲父母會爲她感到高興，沒想到他們卻反應淡然。她感到很失望。
“天都黑了，你們怎麼還躺在牀上？起牀吧？”
兩位老人起了牀，更了衣。過了一會兒，兩位老人走了出來。
佟默然趕緊站起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爸，媽好！”
夏青雪向父母介紹道：“爸，媽，這是佟默然。”
兩位老人向佟默然輕輕點個頭，卻沒有說什麼。初次見面，岳父、岳母對這個新女婿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冷漠，這讓佟默然深感意外，他悻悻地坐下來一臉不快。
夏青雪也略感尷尬，她突然覺得父母也許是老了，也許是長期與世隔絕，成了邊緣人，對外界的反應變遲鈍了，她便有些釋懷。她拉起一旁悶悶不樂的佟默然的手說：“爸媽老了，你別往心裡去。他們原來待人很熱情的。”
“沒事兒。”佟默然嘴上雖然這麼說，卻心懷芥蒂。
夏青雪的父親叫夏漢林，今年57歲，日本發動侵華戰爭那年出生的。他氣質儒雅，文質彬彬，看得出來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但是因爲長時間與外界脫離聯繫，他的學識似乎也消失殆盡了。他總是深一聲淺一聲地嘆着氣，彷彿活着對他來說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夏青雪的母親叫丁香麗，今年54歲，由於長期不見陽光，臉色異常蒼白，她嫺靜又安詳，卻沒有笑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偶爾旋轉的眼球顯示她是還個活人。
夏青雪和佟默然交換一下眼色後，她苦思着自己的父母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再看看郭叔，也是一臉的呆滯，偶爾會突然傻笑幾聲。
除了他們三人，還有一個做飯的老媽子，是郭叔的老伴。這麼大的房子就住着四個老人，他們基本與外界脫離了聯繫，他們好像畫地爲牢，把自己圈在這座老宅裡。此時，大家都各懷心事，氣氛變得異常壓抑和凝重。
就在這時，夏漢林突然劇烈地乾咳起來，他咳喘的聲音讓佟默然和夏青雪聽了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