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甦醒

344 甦醒

344 甦醒

即使是防護嚴密的法師塔,大概也不會將溫暖的日光拒之窗外,尤其是潘.迪塞爾這種比較喜歡享受的腐敗青年。

當晨光照進房子的時候,法師塔中很少有人會醒來:或者是早就醒了,或者是沒必要現在起‘牀’的。

奈菲絲穿着件小圍裙,打着漫天的呵欠拖着拖把一層一層地擦完法師塔的地板,然後把拖把丟進雜物室後向廚房走去,這是她在塞爾曾經做過的工作,巫師曾試圖找別人來做這項工作,但是找來的學徒總是三兩天之後找到他哭爹喊娘地請求不再做這種活兒了,他知道這是奈菲絲搞的鬼,但也無可奈何。

如果因爲這麼一點兒小事就對她發脾氣,那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

而巫師早早起來,開始做自己的研究。

距離從巨人奔跑山脈歸來已經有三天的時間了,他不能確認莎爾是否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時光之眼暴‘露’了出去,不知道‘女’神的化身還有多久能夠再次降臨,但無可置疑的是他惹了大麻煩,如果不好好準備,隨時可能丟掉小命。

儘管在時光靜止的力量中感受了很長的時間,但是潘尼仍然沒能找到到達源海外圍的力量:時光之眼中的信息他還沒能完全接受,不過他相信這個時間不會太長,他現在就在試驗這種力量,將產生時光靜止效果的‘法則’從時光之眼中提取出來,然後編製成爲法術,那麼他就有了到達源海外圍的資本。

體驗過了那種親自超越界限的‘感覺’,到達界限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現在巫師就試圖將這個時間儘可能地縮短。

構成九環奧術的材料和方法論,與下幾層的法術雖不能說截然不同,但仍然有着較大的區別,所以他必須細心籌備。

就在他在圖書室巨大的資料堆中鑽研的時候,一個人卻在暖和的陽光中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從昏‘迷’中清醒和從睡眠中清醒當然有着很大的不同,菲娜就感覺到頭昏腦脹,她擡起腦袋,四處打量着周圍陌生的環境,纖細潔白的手指按着血‘色’淡薄的嘴‘脣’,目光有些茫然。

她挪着不太靈活的兩條‘腿’,身上陌生的衣服讓她有一點點不安,走下小‘牀’,又撞倒了兩個凳子,看到凳子下面‘露’出的神秘的文字,她再次眯了眯眼睛。

旁邊傳來一陣陣讓她胃液沸騰的香氣,她‘抽’‘抽’鼻子,打開一旁的房‘門’,看到了一間寬大的屋子。

落地陽臺前擺放着大鍋和烤架,靠近牆根的地下則堆放着一些巨大的冰塊,其中儲藏着一些魚‘肉’和蔬菜,而牆邊的桌子上,兩個圍着圍裙的人背對着她,似乎在案板上切割着什麼。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這一大一小的背影似乎都是年輕的‘女’孩子,那個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看到臉‘色’蒼白的菲娜,小嘴一張:

“丹林頓小姐,是你嗎?”

“奈菲絲?”菲娜‘揉’了‘揉’額頭,似乎知道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不過對於小‘女’孩的問話,她有些不解:“爲什麼這麼問我?”

“大人告訴我,如果你醒了,就這樣問你。”奈菲絲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工具,在圍裙上擦了擦,蹦蹦跳跳地走到了菲娜旁邊:“塔裡面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大人把你放進了廚師的住處。”

“這麼說這兒果然是他的住處?”菲娜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警惕。

“當然啦。”奈菲絲點了點頭,似乎非常高興。

“請問……”剛剛在奈菲絲旁邊人轉過身來,菲娜將視線轉過去,發現果然是個如自己所想那樣的妙齡少‘女’,心裡面立刻升起了一股惱怒。

細細追究這股惱怒的來由,大概是因爲這個‘女’孩她不認識。

“我叫希柯爾,您好,丹林頓小姐。”這個菲娜看來非常眼生的少‘女’走了過來,向她欠了欠身,菲娜一時有些不該如何是好,剛剛清醒的腦袋,甚至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了地口無遮攔:

“你也是那個傢伙的妻子?”

剛剛說出口來,她就有些後悔了,這樣見面就出口傷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過一旦牽扯到那個巫師,她的理智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飛到以太位面去。

如此直截了當地詢問讓希柯爾臉蛋紅了一下,心中有些惱怒,不過她看到菲娜後悔的表情的時候,也明白了這只是對方的無心之失,不過觀察到的表情變化和這句攜帶着莫名意味的問話,也同時讓她知道了這個丹林頓小姐似乎有些異樣的心思,這再次讓她感到有點不太舒服。

“我們正在準備早飯,大人在樓上第一間圖書室。”察覺到氣氛尷尬,奈菲絲扯了扯菲娜的衣角,小聲提醒:“如果你要去,可以現在去找他,法師塔的防護還沒完全開啓。”

“嗯……哦!”菲娜連忙點了點頭,逃也似地轉身跑出了廚房,到了走廊,才拍了拍‘胸’口,從尷尬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可惡,居然還有一個。”她額角青筋暴‘露’,喘了兩口氣,惡狠狠地念叨着:“這個大‘色’狼。”

她一邊憤怒地喘着氣,一面在這走廊裡前行,過一陣子,她聽到旁邊的房間裡隱約傳出有點痛楚的呻‘吟’,難以抑制的好奇之下,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一個熟悉的少‘女’躺在‘牀’上,雙目緊閉着,兩隻手按在隆起的小腹上,似乎在睡夢中感覺到了疼痛。

這幅景象讓菲娜張開了小嘴,石化般地盯着那隆起的腹部,如同白癡一般呆滯了許久,才嚥下一口唾液,在蘭妮沒醒來之前退出了房間。

她腦子裡不斷回‘蕩’着雷鳴閃電般的巨響,如同行屍走‘肉’般,一直到圖書室‘門’前撞到一個小孩子,才稍稍回過了神。

“唔,你這個無聊的‘女’人!居然敢衝撞我?”海拉斯特.黑袍從地上爬起來,怒視着把自己撞倒的罪魁禍首。

而下一刻從圖書室傳出來的聲音則再次讓菲娜腦袋中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黑袍前輩,唔,丹林頓小姐剛剛醒來,請你體諒他一下。”

海拉斯特.黑袍恨恨地看了菲娜一眼,咕噥咕噥地走了,卻沒注意菲娜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直到他消失在了樓梯口。

“你終於醒了。”潘尼打開房‘門’,倚靠在‘門’邊,看着仍然有些呆滯的菲娜。

然而當菲娜轉過頭來的時候,原本的脫線和‘迷’糊就被一股冷靜與沉穩驅散,似乎完全換了一個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你叫他黑袍前輩?”

安森菲雅詢問。

“他就是海拉瑟。”巫師點了點頭,輕輕擡起眉‘毛’:“您沒事了。”

“還好,我們得找個地方‘私’下談談。”安森菲雅眉‘毛’動了動,卻用極其隱秘的方式傳遞給了巫師一個信息,傳遞信息之間,還不忘四處張望,似乎防備着什麼監視。

這讓潘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或許這位遠古守墓者有些太過敏感了些,這是他的法師塔,還有什麼別的可懼怕的?

不過感知到安森菲雅的鄭重其事,他還是點了點頭。

……

日出山脈中段的地‘穴’中長明的蠟燭久不熄滅,一晃一晃的燭火將昏暗的墓室照得仿似生出無數鬼影,一個白淨的中年人穿着式樣簡單的長袍安靜地坐在小室之內,睜開的雙眼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桌面上的小匣子。

黑黝黝的小匣子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在帕拉斯.奧托瑞安眼中,這就是他世界的全部,至少在那位大人完成自己的研究時,他必須牢牢地盯緊它。

但他並不希望這個盒子會出現什麼變化,就如那位大人所說的那樣:

“你要做的就是時刻守着他,然後在它封印破開的時候把它打開,哦,很好辨認,就是它開始發光的時候,這會讓我的命匣釋放我的靈魂。”

他並不希望那位大人在他危險的研究中真的出現什麼意外,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有一種直覺告訴他,距離這位大人實驗結束的時候,似乎不遠了。

他微微轉頭,望向被繪滿了符文的巨石封閉起來的‘研究室’。

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力量就在那扇‘門’外遊‘蕩’,即使是對奧術不太瞭解的帕拉斯,只要稍稍靠前一點兒,就會感到渾身‘陰’颼颼的,從骨頭縫裡向外釋放出一股不舒服,而隨着這團‘陰’霾與日俱增,帕拉斯越加感到恐懼。

他回過頭去,眼皮忽然跳了跳。

似乎有一縷光芒剛剛從小匣子上消散。

這個發現讓他立即警覺了起來,連忙抓起小匣子,緊張地上下觀察。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神經過敏產生了錯覺,因此也就不能肯定匣子的發光是因爲自己所等待又懼怕着的異變,然而一閃而逝的異狀之後,帕拉斯就失去了辨認這是真實還是幻覺的機會,他手裡拿着匣子,只是心中的疑雲越加濃重。

這時石‘門’的響動中止了他的猶豫,他回頭看去,穿着破爛紅袍的巫妖出現在‘門’口,帕拉斯的瞳孔收縮一下,試圖辨認出這個巫妖和他印象中的大人有何不同。

不過以他淺薄的感知,最後也只能承認自己的徒勞:薩扎斯坦似乎一點兒也沒變。

“辛苦你了,帕拉斯。”巫妖乾枯的足踩踏着地面,發出並不大但很明朗的腳步聲,走到守望的忠僕面前,看了一眼帕拉斯手中的匣子,乾枯的骨爪一伸,那個匣子就落回到了他的手上,這一瞬間裡,他眼眶裡的碧‘色’磷火轉變成了兩團黑幽幽的暗影。

帕拉斯.奧托瑞安一瞬間打個寒噤。

他想到了那天眼前這位大人對他說的話語:

“這個東西蘊藏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不敢肯定我是否有十足把握將它研究透徹,如果我的方法論被它的力量扭曲……薩扎斯坦依舊會存在,但我就不在了.”

“唔,帕拉斯,我忠誠的僕人,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不對勁兒。”察覺到了帕拉斯的異狀,‘薩扎斯坦’轉過變回碧綠‘色’的兩團磷火,對準了那張冷汗淋漓的臉。

帕拉斯勉強地笑了一下,渾身的骨骼好像都僵硬住了。

薩扎斯坦的磷火閃爍了一下,用骨爪安慰似的拍了拍帕拉斯的肩膀。

在巫妖的背後,那扇打開的石‘門’之內仍然是那樣的‘陰’暗,彷彿一片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