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鞭笞
再不遠的地方,則是那幾個翻着白眼的貴族。
這些在巫師眼睛裡腦滿腸肥一肚子壞水大腦經過特殊的處理,已經變得如同一灘漿糊般渾渾噩噩,一個個口角流涎,滿眼泛白,即便是再蹩腳的醫生,也能看得出來,他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白癡。
對此巫師深表遺憾,這幾個貴族最重要的幾位來自瓦莫斯、迪拉瑞這兩個西門執政議會中的龐然大物,剩下幾個也是在西門影響力不小的商人集團首腦,其中一大半都和吸血鬼有染,剩下的就是潘尼認爲有可能與自己作對的人物。
將他們弄成白癡之前,潘尼、盧米森,羅姆尼克已經一起研究法術,把他們腦子裡的記憶統統抽取了出來,有關這些勢力的重要信息,包括只有家族首腦才知道的核心機密,潘尼都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把這些白癡放回去,他也有很多手段可以控制這些勢力。
可以說,這一陰狠毒辣的招數讓他在幾天之間就掌控了小半個西門。
不過利用這些信息編制計劃,達成真正的控制需要時間,實行計劃之前,還有吸血鬼與衆多教會以及其他或明或暗的力量在前面擋着他的路。
但這些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他煞費苦心佈置了這麼一大串陰險的計策,甚至分飾多角,整個西門亂跑,就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的。
一個夜之王並不可怕,費倫並不是什麼人物能夠以一敵千的地方,一個傳奇法術可以殺死一千人,不代表一個傳奇法師真的有能和一千人對打的能力,再強大的人,面對有組織的攻擊和大量的人手,也會相當的無力,只要手裡有權有人,這些都不是問題。
當然·想到那些爲了保密被害死的人,還有眼前這些爲了他的計劃不得不變成白癡的貴族,潘尼還是有一點兒罪惡感的——他使用的招數和那些吸血鬼沒兩樣。
但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巫師不喜歡滿費倫流浪。
現在,又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邪惡······”被揍得頭破血流人事不省的聖武士提蘭圖斯大人的呻吟與鮮血一起從破了的嘴角斷斷續續地冒出來。
他看起來非常糟糕,似乎隨時可能死掉·不過巫師很清楚,擁有着神佑的聖武士生命力極爲強悍,如果讓他清醒過來,甚至還可以利用神力瞬間清洗掉身上的所有傷痕。
所以羅姆尼克的侍從們給這位大人灌了大量麻藥,這張漁網看似簡單,但是網線卻是用多種皮革與粗麻線鞣製,質地極爲柔韌,更不用說還饒了一些金屬絲——經常和善神的使者打交道,紅袍法師很明白如何讓一個聖武士失去反抗能力·這張漁網就是其技術的結晶,被它罩上了腦袋,即使是傳奇聖武士想要掙脫也是大費周章。
如何處理這個傢伙也確是一個很令巫師頭疼的問題,代表着蘭森德爾的意志,這樣一個傢伙如果直接殺了·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招惹來一身麻煩。
左右思忖一下,巫師還是驅散了殺戮的慾念。
儘管潘尼決定找機會給這個聖武士一個教訓,但是思來想去,殺了這個傢伙既不解恨,還會惹來更多麻煩。
最重要的是會招來提爾教會的深層反感,在之前,紅袍法師瘋狂的舉動還可以被理解成爲連番遭遇非難之後的爆發·並未與提爾神廟發生直接衝突·而且揪出吸血鬼公爵以及其一系列爪牙,也一定程度上對他們的事業提供了幫助——儘管這樣的幫助讓卡扎爾主教極爲痛苦。
而且這個聖武士本身也是個被信仰洗壞了腦筋的愣貨·做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外,卻也折騰不出什麼大波浪。
根據幾次的接觸,巫師得出了這一結論,也就徹底熄滅了殺死他的心思,不過如何才能讓他受到的教訓‘永生難忘,,這卻是一個問題。
雖然事情過後,這位聖武士未必會知道‘不能隨便砸爛別人家大門,這樣的道理,但也一定要銘記住這樣的屈辱,在他的生命裡刻上一個深刻的印記。
潘尼開始轉動起了腦筋。
而不遠處的羅姆尼克還有盧米森顯然也在思考着相似的問題:
“大人,我們應該如何處理這個傢伙?”
巫師微微晃了晃頭,看到盧米森這個密探頭子畢恭畢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忽然想起:“對了,盧米森先生,不知道按照租界的規矩,深夜盜竊被捕獲,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懲罰?”盧米森沉吟道:“應該是吊起來用鞭子抽,然後在身上打上烙印。”
巫師皺了皺眉,這樣的懲罰比起塞爾國內可視輕得多了,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塞爾人在國外設立租界,不可能如國內那樣設立殘酷的刑罰,這個刑罰兼顧了羞辱性和痛苦,倒也挺符合潘尼的胃口。
所皿事情就這樣確定了。
第二天,蓬頭垢面全身光溜溜的蘭森德爾聖武士提蘭圖斯被掛在一個大型的禁錮架上搬到了塞爾租界的門樓上,大量塞爾衛兵豎起一個簡單的架子,把提蘭圖斯大人掛在上面,由於扣留了一些貴族,儘管這些權貴的親屬已經大半失去了和塞爾人直接對話的希望,不過仍然有些人留在塞爾租界門口。
他們看到了這一幕,一雙雙因爲熬夜而昏暗的眼睛紛紛精神起來。
寬大的皮條狠狠抽擊在這個聖武士的身體上,發出一聲響亮而清脆的聲音,皮開肉綻,與之相應的,從提蘭圖斯的喉嚨裡發出的痛苦嚎叫卻低沉含混——他的嘴巴已經被堵上了。
而在牆上栓下的大布告上,記錄着這個人的罪名ˉ——潛入塞爾租界,圖謀不軌的盜竊犯。
然而究竟還是有些人認識這個倒黴鬼的。
“天啊,這羣塞爾人瘋了。”幾個貴族掩面而逃,前往提爾神廟報信去了,而當卡扎爾主教帶着一羣人馬氣喘吁吁地趕過來時,提蘭圖斯已經被抽得渾身冒血,一根粗大的馬蹄形烙鐵從後面狠狠地按上了提蘭圖斯的屁股,如同篩麪粉一般盪出一股飄出不遠距離的焦臭·鮮血混合着大量白沫從提蘭圖斯嘴邊流淌下來,這位聖武士白眼一翻,歪着脖子昏倒過去。
“這······”剛剛趕到的卡扎爾主教與塞拉看到這一幕,震驚得渾身僵硬,他們簡直不敢想象,這些塞爾人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羞辱一位神明的使徒。
即使提蘭圖斯沒死·但受到這樣巨大的恥辱,後果往往比死更慘。
卡扎爾主教深知,在費倫這個行善比作惡困難得多的世界,漫步於善良陣營的道路往往比作惡者的路途更多荊棘,尤其是在教義崇高的善神下侍奉,受到的規矩和約束越多,行爲越容易與教義出現偏差。
尤其是像蘭森德爾這個部分教義比較極端的神祗,如果履行神祗信條的信徒同樣極端,那麼就很可能誤入歧途—教義越尖銳的教會越容易如此·善良和邪惡往往只是一線之差。
這樣一個年輕,衝動,熱血的聖武士,很難想象在受到這樣的屈辱之後會發生什麼。
但總歸值得慶幸,塞爾人並沒有殺人·至於爲此觸怒晨曦之主……紅袍法師會和晨光教會之間的關係原本就算不上融洽。
而在這樣複雜的背景下,塞爾人的舉動也就分外地表露出了他們的狂躁與兇狠,卡扎爾主教眉心深鎖,顯然是開始思考西門城內的事。
他真的開始後悔了,不應該去尋求晨光教會的援助,幾個聖武士的存在,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他揣着的想法更多是希望能夠吸引晨曦之子教會更大的支持·然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蘭森德爾的使徒不僅僅沒幫上什麼忙,反而添了不少亂子。
正在西門城和塞爾租界關係緊張的時候·提蘭圖斯的舉動讓原本劍拔弩張但是還算平穩的事態橫生波折,這當然讓大主教感到苦惱。
他還在思考猶疑,城樓上的塞爾人已經完成了刑罰,他們把提蘭圖斯解了下來,從三四碼高的門樓上將之丟了下去,正下方的圍觀者紛紛散開,讓這個身體光溜溜地與地面直接接觸,碰撞出一聲清晰的骨折脆響,卡扎爾主教揮了揮手,兩個侍者連忙小跑了過去,把一塊布鋪在提蘭圖斯的身體上,並將他的身軀擡起,回到卡扎爾主教身邊。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幾個貴族的使者圍了過來:“我們家的大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不要急,不要急。”這種總是能夠讓大主教頭疼腦熱的問題在這個時候無疑會更讓他焦頭爛額:“提爾神廟正在努力和埃德蒙特與塞爾人溝通。”
“溝通!溝通!我們還不如直接去和埃德蒙特溝通去。”
“直接和埃德蒙特溝通……”卡扎爾主教扶上額頭,很明顯,那個對西門變化表現得很冷漠的女人已經變成了事情的關鍵。
或許真的應該讓這些貴族直接去和那個女人溝通。
他忽然想到。
然而當這種溝通真的開始的時候,有人卻對此開始疑神疑鬼。
“古德爾,那些貴族已經在和那個女人聯繫了。”一間陰暗的酒館地下深處,臉上帶着刀疤的黑幫頭目正在和他的盟友對話:“看來大主教大人的行動力確實很有限。”
“只是那個聖武士太過多事。”古德爾喝了一杯酒,紅着眼睛搖了搖頭:“你早就說過了,他們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這倒是······不過我擔心的卻是別的事。”塞利恩搖了搖頭,湊近了面現不解之色的古德爾:“那個女人會不會趁機勒索貴族鍆。”
“勒索?”古德爾皺起了眉,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這個女人雖然精明,但卻不像是什麼陰謀主義者。”
“不要急着下定論。”塞利恩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如果半座城市的貴族都指望着你救命,你會不會趁機索取些什麼呢?”
這句話令古德爾的眼睛攸地一咪,一道寒芒在其中游走,手中的杯子也在一聲脆響中開裂。
“但是我有什麼辦法?”過了一陣,古德爾換了個杯子:“主動權不在我們手裡。”
“我們不能派精銳打手圍攻租界,這會讓那羣巫師撕票,而且他們可以輕鬆地在法師塔裡用法術遁走。”古德爾解釋道:“想要救出那些貴族,只能依靠談判······接受塞爾人的條件…···所以,我們只能容忍那個女人趁着這些機會出風頭……”
“…···你說得對。”塞利恩發出一聲苦笑:“主動權不在我們的手裡。”
他重複了一句,不過眼眉一挑,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味道:“古德爾,你說……”
“你想說什麼?”古德爾挑了挑眉毛。
“沒什麼。”塞利恩皺着眉搖了搖頭,終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靠譜,漏洞過多,還是把話語收了回去。
“但主動權不在我們的手裡,未必代表我們就不可能得到些什麼。”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塞利恩的臉上再次出現那種神秘的笑容。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