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塵埃之路 291 戰錘
“事情怎麼樣了?”
當潘尼到達埃德蒙特府邸內院時,薇卡已經換上了一身正裝,十分典雅樸素,他抽出一張椅子坐下,一面倒一杯紅茶茶,一面詢問事情的進展。
“卡扎爾主教剛剛致信,希望我們能夠去教堂商議一下。”薇卡坐在了潘尼旁邊,因爲涉及到塞爾租界的秘密陰謀,她的聲音並不大,而且就在巫師的耳邊。
不過從潘尼身上飄出來的那股異樣香氣讓她皺起了眉頭——雖然很快就舒展開來,但也有些不愉,不過這點不愉快的情緒當然不會干擾到迫在眉睫的正事:“看來他們準備考慮你的條件。”
塞爾租界開出的條件無疑和埃德蒙特之間的糾紛有關,卡扎爾主教得到了消息,自然要重啓和薇卡的溝通。
然而巫師卻不想就這樣讓主教大人如願。
“不能去。”巫師搖了搖頭,按住了薇卡的手腕:“我們現在不是他們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貨色,剛剛斷交,現在就湊上去,實在是很掉身價,至少現在不是商談這件事的好時機,他們也不是我們應該接觸的對象。”
“潘尼,你準備扣押那些貴族多長時間?”薇卡皺起了眉頭:“如果時間再長一些,恐怕安定下來的貴族圈就會選擇採取暴力行動,你這場陰謀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在走鋼絲,而且······”
薇卡吐了口氣:“塞爾租界的動作越來越大,我感覺,已經有聰明人開始聞到陰謀的味道了,潘尼,別把所有西門人都當成傻子。”
“但我們還沒暴露。”潘尼攤了攤手:“至少在現在我們還是安全的,薇卡,既然我設計了全套計劃,那就一定要將效果發揮到最大,何況有人察覺到不對了又怎麼樣?”
他臉上出現一絲微笑:“現在主動權在我們這裡·他們即使明知道不對勁,還是會跟着我的節奏走,無論怎麼說,那些貴族還掌握在我的手裡。”
“但是有些過分了,潘尼。”薇卡再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用一個很親密的姿勢摟住巫師的脖子,臉蛋從巫師頸側貼上了他的側臉:“那些貴族被你這樣無緣無故地關了起來,看到西門這樣的混亂,我的心裡總是不太舒服,這,唉……”
“薇卡,你真好心。”潘尼攤了攤手:“那幾個被我扣住的貴族,不是吸血鬼的爪牙,就是可能成爲你政敵與你作對的傢伙·趁着這個時機剷除掉再好不過了,反正……我們只需要權柄而已。”
說道最後半句,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陰森,至少讓薇卡感到不是很舒服。
“……你終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沉默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
“沒辦法·我要的許多東西,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最快地拿到手裡,薇卡。”他身軀放鬆式的後仰,融入一片陰影之內,老闆娘合上了眼睛,輕柔地撫摩着他的頭髮。
“我去租界看看,記得時刻叫奈菲絲聯繫我。”過了一陣子,巫師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離開了這座豪宅。
得益於薇卡的提醒,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
租界的安全確實需要顧慮。
“薇卡女士居然拒絕前來商議?”盲目之真實大教堂內·得到了從埃德蒙特府邸傳來的消息,所有人的心情一瞬間都變得不是很愉快了。
儘管他們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愉快。
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變亂,這個會議廳裡面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些焦頭爛額的味道,哦,當然,有一個人或許例外。
血帆的大頭目,臉上帶着道刀疤的塞利恩先生優哉遊哉地飲用着自帶的羊奶葡萄汁,彷彿西門城的變亂和他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事實也確是如此,無論是西門城那羣鬧成了一鍋粥的貴族,還是瘋狂找貴族麻煩的暗夜面具,距離港灣區的黑幫都有一段距離。
但事情果真如此?或許潘尼會有些不同意見,不過眼下在這座教堂裡面,卻沒有人覺得這位文質彬彬的黑社會頭目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女人,到現在還擺架子。”古德爾冷哼了一聲,顯得極是不以爲●。
“某種程度上,她的做法也代表了那位巫師的意見。”塞利恩優雅地伸出一根手指:“我的朋友,不要忘了這一點。”
“果然都是些邪惡陰險的傢伙。”一位聖武士就在這個時候發話了,他的聲音極爲憤怒:“卡扎爾主教大人,我早就說過,不應該試圖和那羣塞爾人妥協,正義的同行們都明白,但凡紅袍法師都是心靈**到流膿生瘡的壞種子,剷除尚且唯恐不及,而我們竟然正在考慮和他們苟合?這簡直是對正義的褻瀆!”
卡扎爾主教擡起一隻手,有些失風度地掩住額頭,開始懷疑自己去科米爾邀請正義盟友的協助究竟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很明顯,正在與陰魂激戰的晨光之子教會抽不出多少人手,而派來的這幾個人的首領,死腦筋貫徹的教義給他的計劃帶來了麻煩。
卡扎爾主教在十年前就明白了,在龍蛇混雜,重商主義有很大市場,上到貴族下到平民都趨利而動的西門城,鬥爭要講究策略,實踐正義的道路無疑是曲折而艱難的。
在那時他還是一個強硬暴躁的戰爭祭祀,但是到了現在,他的火氣已經基本磨平,而神恩卻與日有增無減——這也代表了正義之主對他鬥爭道路的認可,不過明顯這位蘭森德爾的使徒不太認可。
在這個時候,卡扎爾主教往往沒什麼辦法,只能倚仗自己的資歷,向提蘭圖斯陳述自己的理由,不過有些聽不過去的貴族在這個時候發言了:
“提蘭圖斯大人,如果我們不和那些紅袍法師苟和,這座城裡的一些貴族就要被那羣傢伙弄死,哦,或許更糟·要知道,提蘭圖斯大人,這些人都是所屬家族的掌權者,掌握着一些極爲重要的東西,如果死掉了,立刻會引發更巨大的動亂·這難道是你希望看見的事?唔,真是偉大的正義。”
古德爾滿腔戲謔地冷嘲熱諷。
“這些無能且怯懦的貴族未嘗不可以爲了正義而犧牲些什麼。”提蘭圖斯表情嚴肅地說:“這是爲了西門的新生,何況他們大多數和吸血鬼有所勾結,這就是死有餘辜的罪惡。”
聽到聖武士用理直氣壯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語,古德爾的表情立刻蠲顯地變得陰鶩了起來。
這樣的傢伙,就應該沉到西門港的海水裡面,纔不會礙手礙腳。
“夠了,提蘭圖斯大人。”卡扎爾主教咳嗽了一聲:“總之,我們必須要和薇卡女士取得聯繫。”
他站了起來:“這回我親自登門拜訪。”
“唔我的朋友,事態的發展似乎越來越有趣了。”會議過後,塞利恩站在教堂旁的鐘樓上,遙遙地盯着盲目之真實教堂車水馬龍的大門廊:“真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些什麼好玩的事情。”
“一點兒也不好玩兒,我親愛的朋友。”古德爾表情陰鶩:“時間浪費得越來越多再過上一個月半個月,這次大好的機會就會付諸東流,我可不想再被那羣吸血鬼玩弄於鼓掌之間。”
“哦?你很仇視那羣蝙蝠?”
“當然。”古德爾咬牙切齒:“他們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我叔叔死了之後,我纔是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們居然耍弄手段,把我的第三個叔叔放到了那個位置,真是該死。”
“而我還要像奴才一樣討好他,這才讓那羣蝙蝠高擡貴手,放過了我這隻小蝦米我父親是他們殺的他們竟然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憤怒地捂住了腦袋:“該死!我要把他們的地洞統統掏空,把它們揪出來統統燒死一點兒渣滓都不剩下。”
塞利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旋即恢復如常:“但是事情已經陷入了僵局。
“是的。”古德爾長吐了一口氣,擡頭看着遠處西門大會堂:“沒有一個擁有足夠影響力的領導者,這個時機最終會流失。”
“所以我們需要有人取得權威。”塞利恩笑了笑,將後背靠在欄杆上,指着塞爾租界的方向:“那是一個關鍵。”
“你是說……”
“我們要想辦法幫助主教大人把那批貴族弄出來。”塞利恩皺了皺眉:“不過我親愛的朋友,我總是感覺那些塞爾人背後有人搞鬼。”
“這些塞爾人在搞鬼?”古德爾眉心深鎖起來。
“是的,他們殺死吸血鬼的時機或許可以說是巧合,但是之後的舉動,對比紅袍法師一貫的行事作風。”塞利恩一臉思索,似是要做出一個定義:“似乎過於瘋狂了一些。”
“或許他們是瘋了。”
“瘋了?”塞利恩笑了兩聲,攤了攤手:“或許吧。”
“對了,你的人手準備得如何了?”古德爾說道:“我已經在本地聯繫了許多地下商販,他們會爲你的人提供必要的隱蔽所和供給。”
“二百五十名精銳。”塞利恩點了點頭,補充道:“最精銳的。”
“那就好。”
“不過,我們還是要等待那個組織者站出來。”黑社會頭目說道:“既然你要隱藏,那麼這個主教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我們一定要佈置嚴密,不能讓這個人取得過大的影響力·`····”
“他的聲望再大,也只是個外來戶。”古德爾倒是不擔心這一點:“只要貴族還掌握着西門的生意,這些神棍就不可能爬到我們頭頂上拉屎,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這座城市裡誰有錢誰說了算,我們要擔心的反而是其他的貴族。喂······”
中年人忽然皺了皺眉:“你認爲我們主教大人的遊說行動能成功嗎?”
“有那位虔誠的聖武士陪伴,我覺得前途堪輿。”塞利恩撇了撇嘴,眼角露出一點諷刺:“蘭森德爾的走狗一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倒是。”古德爾失笑,然後嘆了口氣,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們要更加小心地籌備了。”
當西門城各處有心趁此時機有所作爲的人物各自進行着計劃的時候,卡扎爾大主教卻正在埃德蒙特府邸門口享用着冰涼的閉門羹。
“對不起,幾位先生,我們的女士現在不在家,他去國外拜訪親友去了,估計要過一段日子才能回來。”
幸虧事先做過交代,否則這位僕從很可能會說出‘前往法師塔拜訪迪塞爾先生,這樣的藉口——這無疑會讓焦急的卡扎爾主教將腳步轉往西門城南的法師塔。
無論薇卡還是潘尼,都不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
然而這樣神奇的藉口無疑明白無誤地告訴卡扎爾主教:他想見的人不想見他。
儘管連番的變亂已經讓不少權貴遠遠地離開西門避難,但是卡扎爾主教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他打聽清楚,就在半個小時前還在這座府邸中的貴族,居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跑去國外,。
這一口冰涼的閉門羹將他噎得頭疼鼻塞,而他的隨從們,臉色也都是不太好看。
“潘尼,卡扎爾主教似乎很不愉快。”在近處樓層的房間裡的薇卡看到了這一切——雖然決定拒絕卡扎爾主教,但是她仍然要給予觀察,這位主教不愉的表情無疑讓她心生不安。
在她心裡面,對這位一心驅除吸血鬼的主教大人,還是抱着好感
因此也就對自己的情人使用的陰損手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她並不會打亂巫師的佈置,然而不免有一點兒牢騷。
“他給不了我我想要的東西。”聞訊趕來,與薇卡一起觀察着門口的巫師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攬住老闆娘的肩頭:“請相信我,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卻發生了新的變故,吸引了潘尼和薇卡的注意
“哦,這個愚蠢跋扈的女人。”一個渾身鎧甲雪亮的高大武士不知何時出現在卡扎爾主教隨從的末尾。
“提蘭圖斯大人,你怎麼來了?”不遠處的塞拉吃了一驚,卡扎爾主教明明沒有邀請這位從北面來的正義‘同志,。
當然也是爲了防止這位聖武士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
“我當然要來。”提蘭圖斯擡着頭道:“來看看正義的力量如何被愚蠢短視的貴族羞辱。”
他昂首拓步地走向大門,衆目睽睽之下抽出身後的戰錘,卡扎爾主教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這個青年戰士就揮起一錘擊中了厚重的大門,一聲巨響之下,大門變成了幾片破木板。
所有人都瞬間變得目瞪口呆。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