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
那邊接待的人立刻拍起馬屁,說這位羅總是如何如何事業有成,年輕有爲,又讚許他凡事親自躬行,一點架子都沒有云雲。我懶得聽這些,笑着說:“我晚上還有事,我們儘快去看一下新貨吧。”
深入瞭解了一下,我發現這批貨確實挺符合市場,但是成本有些高,如果貨物堆積,那對店裡簡直是雪上加霜。我反覆衡量着這些問題,又和他們做銷售的人死纏爛打,一直折騰到工廠已經關了門,太陽都快下山,那頭纔給出了一個讓我比較能接受的價格。
“哎呀許小姐這得虧是您,咱們是老相識。要是別人我早不廢這脣舌了,大不了這一單不做。”那人嬉皮笑臉地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其實我還真不是這種人,我以前做生意很爽快。要不要,買不買,賣不賣,都是一句話可以說清的事情,說不清的就用酒灌,酒下去了還說不清的,咱就別談了。沒想到,今非昔比,我也成了爲一塊錢的成本糾纏不休的人。
開發區那一片很荒涼,出了進貨商的廠家,我滿目所及基本都是這樣的廠子,這一過了下班的點,大街上連個鬼都見不到。
我走到車旁,剛準備發動,車的另一側走出來一個男子,我一看,這不是方纔被廠家誇得天花亂墜的羅總麼?
我打算裝沒看見。他也說了,大家同行,同行之間還是避忌一點比較好。我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直接就進去,一言不發。
羅奕卻沒有這樣的覺悟,他敲了敲我車窗,無奈我只能放下,強行寒暄:“羅總這麼晚不回去?”
“我司機堵半路了,你能不能捎我一段。”
我想了想,點點頭:“好啊,沒問題。”
一路上我並不知道說些什麼。
直到車在一個紅燈處停下的時候,羅奕突然開口說了句:“現在生意不好做啊。”
“嗯,是。”我答應下來,言多必失,我不打算聊點別的什麼。
“不過最近回暖一些了,你店裡還好麼?”
“就那樣。”
紅燈結束,我迫不及待地開出去,想把他扔掉然後回家睡覺。畢竟我不是個有司機的老總,也不是個什麼年輕有爲事業有成的商界精英,我是要爲吃喝住行煩惱的俗人。
期間羅奕接了個電話,然後說他司機怕是來不了了,問我能不能直接開車送他去酒店參加個晚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算以後不會有什麼交集,我也不妨做這點好人好事。
下車的時候,羅奕拱着腰,對車廂裡的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許小姐,今天謝謝你。我們很快會再見。”
這句話讓我莫名地一哆嗦,緊跟着有些不寒而慄。
週末的時候我陪沈曜靈去應酬了一次。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中午剛喝完一場,下午又去進貨,累得我只想死在家裡。然而想到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要求我以他女伴的身份和他同進同出,我又實在不忍駁了沈曜靈的雅興。
地點定在一家會所型的酒店,除了吃飯住宿,也有健身房游泳池一系列娛樂設施的高端場合。
上樓的電梯裡,我和沈曜靈並肩站着,原本靜默無話,突然手腕上傳來一陣暖暖的觸感。我微側過頭,看見沈曜靈仍舊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手卻緊緊攢住了我的手。
“手腕上劃得口子差不多了。”他驀地開口,手還在我腕部摸索試探,卻始終不看我一眼,彷彿說着跟我無關的話,“腰上呢?”
“也差不多了。”
他不應,只是將手從我胳膊上撤走,轉而頂了下我的腰部。我當即吃痛,低沉沉地叫出聲,繼而怒道:“你幹嘛?!”
“騙人!明明還沒好!”
我懶得和他費口舌,反正我收拾不了他有的是能收拾他的人。
果不其然,這一晚,沈曜靈如同人民公敵般,酒杯第一次離開桌子後就沒放下過。我不知道作爲女伴應該怎麼樣,畢竟我沒有經驗。但我想想,還能怎麼樣,喝唄。
沈曜靈開始說拒絕的話時,我覺得是該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我端起杯子,擋在他面前,把本該由沈曜靈喝得一杯給截了過來:“王總,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久聞大名,我先敬您一杯。”“李老闆,您光顧着敬沈總,我都吃醋了。”“張總啊,早聽說您生意做得特別大。”
如此沒喝幾杯,沈曜靈先坐不住了,我端起來的酒又被他搶過去:“你坐着就行,別碰酒。男人之間的事,你瞎湊什麼熱鬧?”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真是假,酒桌上的事情本來就三分真七分假,我立刻笑道:“怎麼?你不信我酒量?”
他皺皺眉:“乖,坐下來。”
“哎哎哎,這就是小沈總不對了!”剛纔喝得甚猛的一個胖子堵住了沈曜靈的話,“許小姐看得起我們和我們喝,小沈總你不讓,可不就是你看不起哥幾個麼?再說了,今天難得高興,高興就該多喝!來,許小姐我敬你!”
胖子一口漂亮話,說得狠辣還讓人無言還擊,我只好又端起酒杯:“先乾爲敬。”
這一下可就真沒個完,沒一會兒功夫,二兩白的下了肚。我雖然酒量還行,畢竟中午喝了一圈,下午又特別累,到了這會兒有些擔不住。
始終不發一言的沈曜靈突然抓着我胳膊,直接往門口拖。
出了門,沈曜靈輕車熟路拉着搖搖晃晃的我,一路帶到同一層樓的一片黑漆漆的地方。我眯着眼勉強能識別出這是個游泳池,只不過今天沒有開放,所以也沒有人在這一塊。
耳邊冗亂嘈雜的空氣一下子沉澱了下來,只剩我和沈曜靈的喘息。
“你幹嘛?我帶你來是讓你喝酒的?”沈曜靈把站不穩的我扔在泳池邊,怒氣騰騰地佇立我面前。
我有點蒙圈:“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