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覃剛“哦哦啊啊”地支吾着。白玉蘭一聽,噘起了小嘴,舉起了粉拳要打,覃剛趕忙說道:“不想纔怪!”說完,在她噘起的小嘴上親了一口。
“你這人壞死了!”白玉蘭笑道。
“誰叫你是我老婆呢?”
“錯了!”
“不是老婆,那是什麼?”覃剛愕然。
“這叫革命伴侶!”白玉蘭認真地說。
“對!叫革命伴侶。像司令員夫妻一樣,真正的革命伴侶!”
兩人相擁着,沉浸在久別的幸福之中……
覃剛在草屋裡擺弄着一臺收音機,莫雲、林一凡、謝偉傑圍在一旁觀看。當收音機頻道調到那聲正音圓、鏗鏘有力的播音員聲音時,莫雲興奮地叫道:“停!停!就是它了。”收音機裡傳來即將召開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消息。
“有收音機就好了,以後我們天天能跟黨中央在一起,聽到黨中央的聲音,瞭解全國革命鬥爭的進程,多好啊!”林一凡感慨地說。
“是啊!這樣我們就會變得耳聰目明起來。這一切得感謝龍城地下黨的同志們,是他們冒着生命危險,花了很長時間,分批購進,想方設法送過來給我們的。”莫雲感激地說。
“對我們游擊隊來說,這收音機實在太重要了,特別是對在山裡堅持鬥爭的同志來說,尤爲重要,可以說,它是力量的源泉,精神的食糧,這樣說毫不爲過。”謝偉傑說。
“說得好!所以,我們一定要用好這個武器。覃主任,你要把每臺收音機的頻率都調好,就固定在黨中央的電臺上,不得隨意變動,並派專人送往各游擊區去。”莫雲交待道。
“放心好了,我一定親自辦好這件事,確保萬無一失將這些寶貝送出去。”覃剛堅定地說。
大夥兒圍在一起,認真地聽着收音機裡傳出的訊息,誰也捨不得離開。
此時,一中隊駐地蒲田村,有一位郎中打扮的人走進了村裡。這蒲田村地處兩山之間的狹長地帶,旁邊山勢險要,易守難攻,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形狀好似鵝頸,被當地人稱爲鵝頸坳,是通往遊擊總隊機關駐地的必經之路,任何人要通過,都得穿過山坳和整個村子中間這條道。這個郎中分明不是本地人,東張西望尋找着什麼,顯得形跡可疑。
“站住!幹什麼的?”幾個游擊隊員端着槍,攔住了去路。
“各位國軍老總,小的是郎中,是專門來這一帶巡醫,採藥的。”郎中點着頭,陪笑道。
“老鄉,我們不是什麼國軍老總,我們是游擊隊。”
“你們真是游擊隊?”
“那還有假?”
“那你帶我去見你們領導吧,是他要我來給他看病的。”
“這樣啊,那跟我們走吧,不過我們要搜搜身,看有沒有武器。”
幾名游擊隊員搜過身之後,把郎中領到分隊長李廣平處。
“分隊長,你找的郎中,他來了。”
“我找的郎中?”分隊長李廣平有些納悶,我哪時候找什麼郎中?他正要問個清楚,那郎中搶進一步,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隊長,我是南良縣地下黨派來的,有要事找你們莫雲,莫司令員。”李廣平看了一眼郎中,一時也分不出個真假來,管他呢,先帶去給司令員看了再說,首長自有定奪,不耽誤事情就行。於是,他帶上兩人送郎中到總隊部。
“報告!司令員,有人找。”通訊員領着一個人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中隊分隊長李廣平。跟在通訊員後面的人,一身郎中打扮,背上還揹着個藥囊,裡面裝着從山裡採到的一些藥材。
“他說他是南良縣地下黨派來的,我們在他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物品。所以,我就把他帶來了。”分隊長李廣平說。
那郎中和莫雲握了握手,並不開口說話,,便取下肩上的藥囊,翻找着裡面的東西。他拿出一支寫處方用的毛筆,說道:“誰能借個火?”莫雲道:“我這有。”急忙將火柴遞了過去。不光是莫雲,就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想看看這個郎中在玩什麼招,莫雲更是接過毛筆左看右看,還試圖用手去拔毛筆的頭和尾,卻沒能成功,他想這秘密一定在這裡,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謝偉傑也接過試了試也沒能拔下來,只好把筆還給郎中。郎中笑了笑,並不說話,而是向衆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火柴,意思是說秘密在這裡,然後,取出一根火柴,劃燃,將火靠近毛筆頭與筆桿結合部,轉着筆烤了一圈,迅速扔掉火柴梗,用手輕輕一拔,筆頭就被拔了下來,然後,又將筆桿遞與莫雲。莫雲想,這回可以搞掂了,豎起筆桿在手心上敲了敲,手心上卻出人意料什麼也沒有,豎着不行,他便橫着敲了一下,還是沒有,趕忙舉起筆桿對着光線亮的地方望去,裡面什麼也看不到,沒辦法,只好搖了搖頭,遞與郎中。郎中又笑了笑,再次向衆人舉起火柴,然後,劃燃一根火柴,一隻手豎起筆桿,另一隻手拿着火柴,對着套筆頭部位,邊旋轉邊烤着,不一會,筆桿裡流出透明的液體,液體,滴到地上便凝固起來,大夥明白這一定是蠟。郎中拿起筆桿在手心上敲了幾下,一個捲成筒狀的紙條被抖了出來,大家被眼前的情景呆住了。不是嗎?衆人一次一次在意料之中的事,卻落得個出人意料,最後,在絕望中卻迎來了所意料到的東西。如果是敵人,留給他們的將永遠是絕望,而自己的同志,展現給他們的將永遠是希望。這就是我們地下黨人的智慧!
“司令員,這纔是給您的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我此次任務所在,我的任務總算圓滿完成了。”這是這位地下工作者進屋以來,除借火之外的第一句話,也是到目前爲止的唯一一句重要的話。這樣做,其實,道理很簡單,初次見面,不認識,不瞭解,當然對你有戒心,不信任,手中無憑無據,就是嘴上說再多,也不會有人信的。郎中於是少說多做,讓事實說話。
剛纔,或許被郎中不動聲色的氣勢所震懾,或許被郎中玩魔術般的手法所吸引,在場的人,竟然沒人說上一句話,生怕探尋結果的過程,被言語所打斷,所消盡。現在,卻急不可耐地,你一言,我一語,爭着詢問其中的奧秘。
“毛筆頭與筆桿原來是很難拔得下來的,爲什麼你用火柴一烤,輕輕一拔,筆頭就出來了?”
“在筆桿裡塗上燒熱的松香,放入筆頭,冷卻後,筆頭就拔不出來了,用火烤熱,松香變軟,輕輕一拔,筆頭就拔出來了。”
“筆桿裡流出來的是蠟嗎?”
“是的。”
“用毛筆傳遞情報的整個過程是怎樣製作的?”
“很簡單呀,先把情報寫好,捲成長短合適的紙筒,放入筆桿內,然後,將筆桿插入液體蠟中,再將筆桿頭內的蠟用小刀挖掉,塗上熱的松香,最後,將筆頭插入便成。”
“這樣製作,出於社麼考慮?”
“當然是出於情報的安全着想了。這是研究人的心理得出來的。人們第一眼見到這毛筆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會想到筆桿裡或許藏有東西,急於去拔,有的拔不下來,就做罷,心裡打退堂鼓,想着這筆怎能藏東西?有的用力拔出來了,便敲敲打打,瞄瞄看看,見沒東西,也就作罷,誰會跟這小東西過意不去呢?”
同志們聽了解說,紛紛點頭稱是,稱讚此法甚妙,爲地下黨的膽大心細的工作作風所折服。
在他們熱烈討論的時候,莫雲卻獨自一人走到一旁,緩緩展開紙條。上面用鋼筆寫道:敵特別行動隊,近期對我斬首,速備措施防範。另證實敵“夜鶯”已死。落款是一個很熟悉的字體百合花。莫雲看畢,劃燃一根火柴,點燃紙條,待紙條即將燒盡,拋入空中,讓其在空中燃盡,飄飄蕩蕩跌倒地上,莫雲踩上一腳,灰燼在地面留下一小朵黑色。
莫雲看完紙條,走上前去,和郎中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的同志,你辛苦了。”莫雲知道,在當前敵人圍剿游擊區的情況下,地下黨的同志要把情報送進來,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一路上,敵民團、自衛隊和特務眼線很多,只要有一點閃失,地下黨的同志就會有被捕犧牲的可能。
“謝謝!謝謝!你們比我們更辛苦……”郎中寒暄了幾句後,說道:“情報已送到,任務已完成,我得回去了,各位首長同志們,多多保重!”說完,和同志們一一握手、擁抱告別,背起藥囊,揮手告別。莫雲他們也揮手送別,眼睛裡充滿了敬意和不捨。
莫雲、林一凡、謝偉傑、覃剛等人,圍坐在桌子旁,商討着工作。
“從地下黨送來的情報看,敵人要對我們採取特戰行動,也就是通常我們熟悉的‘點穴’戰法,就是是用很少的兵力,達到摧毀和癱瘓我首腦機關、重要部位,斬殺重要人物,以搞亂部隊,動搖軍心的目的。”莫雲說。
“敵人這次行動,有多少人?”林一凡問。
“也就是十幾個人吧,隊伍名稱叫‘特別行動隊’。”莫雲答。
“狗崽子!就那麼點人就想搞掂我們,真是癡人說夢,太不把我們游擊隊放在眼裡了,當我們全吃素的,是不是?”謝偉傑直氣得拍起桌子。
“我的參謀長啊!別激動!敵人說得對,的確我們游擊隊都吃素的,想想,我們哪來的肉吃?能喝點肉湯都算是過年了。平時我們吃什麼?不就是玉米、紅薯、木薯、芋頭加個粥麼?全是素的,沒錯呀!”林一凡聊盆道。
“副政委呀!你怎麼替敵人說話,我說的素不是敵人說的素,這素是吃素的素……”謝偉傑臉上憋得紅起來。
“對呀!你剛纔說的不就是吃素的素嗎?”林一凡嬉笑道。。
“這……”
大夥看了謝偉傑那個窘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莫雲接道:“素就素唄,只要我們游擊隊的戰鬥力不素就行。這樣吧,通知各游擊區做好防範敵人偷襲的準備。”莫雲用手指了指覃剛,說道:“覃主任,當初你們潭良大隊擊斃的那名國民黨特工,地下黨已經證實了,他就是敵人曾經名噪一時的特工‘夜鶯’,他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這隻說明一點,再厲害的敵人,隨着蔣家王朝的覆滅,最終難逃失敗的悲慘結局。有時間,把此情況向潭良大隊通報一下,讓他們也高興高興,挖出個老牌特工不容易呀!”
“好的!”覃剛答道。聽到這個消息,不禁讓人欣慰,這個蛀蟲對潭良遊擊大隊的危害真是太大了,差點沒要了游擊隊的命根不是?想到這裡,覃剛心裡對侯亮說:老侯啊,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壓在你心頭的那塊石頭實在太重了,總算能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