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菲菲有些不放心, 畢竟林家詩書世家的,雖然聽黛玉說起來頭頭是道的,只是關菲菲卻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林黛玉見她這般模樣不由笑了笑, “莫非嫂子是怕我折了本不成?”
可不是嗎?這可是自己收了一季莊稼後的全部收成, 農田裡是刨不出金山銀山的, 萬一被折了進去, 到時候可是有自己哭的。只是看着黛玉那宜笑宜嗔的神色, 關菲菲話又怎麼能說得出口?
“哪裡話哪裡話,怎麼能不相信你呢。”
她到底也是在職場上練就出來的,應付黛玉卻也是綽綽有餘的。
“真的?”黛玉繼而問道, 卻是帶着幾分頑皮。
俗話說的好,請將不如激將, 黛玉這麼一說, 關菲菲頓時腦子一熱, 立馬說出口道:“林姑娘不信我?好,這船香蕉我就全權委託姑娘處置, 絕不過問一句。”
黛玉笑着應了下來,關菲菲是待她走後纔回過神來的。
自己這麼一把歲數了,竟是被一個小姑娘給戲耍了。關菲菲捂着臉,她不想見人,丟人呀!
可是彩柚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她, 這廂見黛玉離開, 便是立馬過來給關菲菲唸叨了。
“娘子不知道, 你這段時間不在京城, 京城裡可是發生了幾件大事。”
彩柚是個沒心思的, 看不出自家主子正在暗自懊惱,偏生也正是她這性情, 倒是關菲菲也打起精神來,八卦。
八卦乃是精神食糧呀,怎麼能或缺一二呢?
“撿重要的說。”知道彩柚說話沒重點,關菲菲提前打了預防針,彩柚鬱悶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道來,“其實就是賈府那點事情,四姑娘不是進宮給公主當伴讀了嗎?後來不知怎麼的被哪家的小爺看重了,說是要娶回去當媳婦,宮裡的娘娘卻是去聖上那邊請罪,說是自家小妹品行有失,結果聖上聽了這竟是教訓了娘娘一頓,倒是沒怎麼處置四姑娘。”
關菲菲聽了這話不由一樂,哎喲沒想到元春這是爲了祈求恩寵,不小心沒抓住狐狸還惹了一身騷呢。
這事其實很簡單,若是看中惜春的果然是什麼貴族子弟的話,元春這一番請罪其實是爲了見皇帝一面罷了,深宮裡的人那麼多,元春“賢德”封妃,只怕是現在在鳳藻宮也是門前冷落的,藉着這個理由在皇帝面前刷個臉,說不定還能有聖上賜婚,何樂而不爲呢?
畢竟,這婚事是那爲小爺提出的,向來聖上也是不會反對的。
只是呀聰明反被聰明誤,估計秦可卿的死因早就被蘇靖南報給聖上了,之所以還沒有處置賈府和元春可能是因爲時機不到,既然還不能動手,那小小教訓卻還是能給的,既然你湊上臉來給我打,我又何必客氣呢?
以上,是關菲菲對當今聖上心思的不完全揣測。
“這件事其實鬧得有的大,四姑娘不喜歡那小爺的輕浮勁兒,所以鬧着要絞了頭髮當姑子去,那小爺知道後有些後悔,特意去給四姑娘道歉,然後倒是一來二去兩人熟了,現在都說這婚事就是眼前的事情了,只等明年四姑娘過了生辰,便是迎娶過門的。”
彩柚其實也覺得不可思議,說來惜春那脾氣,可是少有人受得了的,也不知道那位貴人怎麼就瞧上了,不過到底四姑娘心性也不壞,不像其他的人。
關菲菲聞言若有所思,這該不會也是那聖上的意思吧?先流露出這婚事的苗頭,讓賈府放鬆警惕,然後出其不意……抄了家去……
呃,自己太陰謀論了,這樣不好。關菲菲很是自責了一下,“還有什麼事?”
“還有,林姑娘好像也在相看人家了,聽說是林大人做主定下的,那家也是詩書世家,是個小公子,也是個上進的,家裡也是乾淨,沒什麼糟心事,這件事林姑娘沒有跟娘子說嗎?”彩柚眨巴着眼睛,林姑娘可是和娘子說了許久的話的,難道這件事竟是沒提?
關菲菲戳了戳彩柚的腦袋,“你個笨丫頭,哪有姑娘家提自己婚事的,真是不知羞。”
彩柚吃痛,吐了吐舌頭,“娘子剛回來林姑娘就來了,所以我還因爲林姑娘和娘子您說了呢。”彩柚一陣委屈,不過想起自己積攢了一肚子的新聞,卻又是打起精神來,“說起林姑娘,那就要說起寶姑娘了,娘子可還記得當初聖上說是恩准宮裡的賢德妃來年省親的,結果賈府裡在蓋什麼省親別墅,可是銀錢上似乎出了問題,現在和薛家鬧得厲害呢。”
“和薛家鬧?”關菲菲頓時來了興趣,“你當時爲什麼不寫信給我說?”
彩柚撇了撇嘴,“我哪裡知道娘子你在哪裡?”只寫了一封平安信就再無蹤跡,誰知道要把信送到哪裡去呀。
關菲菲心虛,“接着說接着說。”
彩柚也就是鬧了下小情緒,其實並無大礙,“其實就是賈府好像許諾薛家,若是出了銀子,能想法子讓寶姑娘進宮,結果誰知道薛家銀子給了,寶姑娘卻到底沒能進宮,這如今年限已經到了。”
關菲菲聞言不由一樂,薛姨媽可真是病急亂投醫,被賈母就這麼利用了,只是王夫人和王熙鳳夾在中間,只怕也是地位尷尬吧。
“薛姨媽和寶姑娘已經從梨香院裡搬出來了,薛蟠在四處嚷嚷着要賈府還錢呢。”
這可就是真的撕破臉皮了,這次薛姨媽只怕是也是破釜沉舟了,畢竟薛家是商人,而賈府呢,可是公侯之家,地位上可是千差萬別的,四大家族地位上原本就是不平等的,只是因爲聯姻諸事,又是親密起來,如今薛姨媽和賈府撕破臉皮,王子騰卻又是幫誰呢?
四大家族自己內亂,倒是便宜了那位聖上,想要出手收拾這幾家,可就要輕鬆多了。
“還有一件事,娘子定是要知道,那老婆子和她那倆女兒被東府趕出去了。”
彩柚說着便是興奮起來,“娘子,當初你離開東府後,那女人不是說改日就要當東府的當家奶奶給你看嗎?結果,六月底東府大爺要續絃的消息一傳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娘仨兒趕出寧國府了呢。”
關菲菲聞言並不意外,畢竟,賈珍是不可能續絃尤二姐的,起碼賈母就不會同意的。
因爲自己的和離,賈珍估計定是在賈母那裡吃了排頭的,若是此時提出續絃尤二姐,豈不是找打?
“他們來過嗎?”
彩柚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來,來過一次,還去老爺墳上哭,說娘子你不仁不義,不是東西。”
關菲菲聽了這話哭笑不得,“這話,你就不用說給我聽了吧?”這不是相當於又把自己罵了一遍嗎?
彩柚卻是堅決道:“怎麼能不給娘子說?否則,萬一娘子你看她們可憐又是讓她們住進了,豈不是引狼入室?”
關菲菲聞言摸了摸彩柚的腦袋,“成語學得不錯,繼續努力。”彩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這話,娘子卻是聽進去了呢還是沒聽進去呢?
關菲菲回來後,卻是成了清閒的人,地裡的事情有彩柚她爹一手操持,自己根本就不用管,她素來用人不疑,何況種田這點事,嘿嘿,沒有農藥化肥和現代化設備,關菲菲覺得自己還是遠離點的好。
至於宅子裡的事,彩柚和她娘更是打理的滴水不漏,倒是她顯得無所事事似的。
這日裡,關菲菲正坐在葡萄架下做繡活,彩柚卻是忽然間上氣不接下氣的衝了進來,“娘子,賈府被人抄了!”
關菲菲聞言一愣,手中的繡棚掉到了地上,“怎麼回事,慢慢說?”難道說那位上位者所等待的機會已經來了嗎?
彩柚喝了口茶,這才把自己聽說的消息一一道來,關菲菲聞言明白了前後之事。
石呆子事件提前發作了,加上聖上有心抄了賈府,如今的賈府,便是真的樹倒猢猻散了。
“我正好路過,娘子你知道嗎?抄賈府的人,竟是蘇南大哥,娘子,蘇大哥到底什麼身份呀!”怎麼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欽差大人,看那威武的模樣,真的看不出來呀。
關菲菲搖頭,“我也不清楚,罷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對了,有件事幫我打聽下,不過小心着打探就是了,彆着急。”
說罷,關菲菲耳語了一番,彩柚聞言連連點頭,“娘子放心,我還認識些人,定是會幫娘子打探清楚的。”說完,她卻是又想起來,不由問道:“只是娘子問他們的行蹤幹嘛?”
看着迷糊的彩柚,關菲菲神秘一笑,“沒什麼,你留意就是了。”她緩緩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繡棚,看着那原本素白的繡棚上如今卻是沾染了灰塵,關菲菲不由嘆息了一聲。
便是原本那鍾靈毓秀的女兒家,只怕是也要明珠蒙塵難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