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女回到酒坊,還感到血脈噴張,精神振奮。
這一場吵架兼打架,雖然是靠着人多勢衆和衙役拉偏架,但是總還算是沒有吃虧,即使是打平了,也保住了臉面。
不過,晴雯倒是有些後怕了。
“我動手打了她,才引起了打架,你們不會怪我吧?”
“怕什麼,打就打了,那個不要臉的,就該打。”
妙玉恨恨道。
“打的對,晴雯,該出手時就出手。既然打了她,咱就不怕她。”
平兒一邊整理妝容,一邊說道。
“這一架,打得真是爽快。”
沈冰衣道。
喜鵲、畫眉、鶯兒等小丫頭們,也是滿臉興奮,嘰嘰喳喳的。
衆人一邊議論,一邊整理妝容。過了足有二十分鐘,纔算稍稍收拾完畢。
屋裡正說話間,就見外面有一羣人,正在探頭探腦的。衆女出來,就見是一羣女人,有的身上挎着包裹,有的抱着孩子。
王記雜貨鋪的老闆娘站了出來。
“各位姑娘,草原鐵騎說是要打過來了,你們走不走?”
“走,往哪裡走?”
平兒疑惑道。
“平兒姑娘,逃命去啊。”
寶釵站了出來。
“我們哪裡也不去,我們相信珉四哥會打敗他們的,我們就在這裡等着珉四哥回來。誰願意走誰走,反正我們是不走的。你們自己的主意,自己拿吧。”
“薛姑娘,既然你們不走,我們也不走。你們都不怕,我們又怕什麼,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啊。都散了吧,回家去。”
回到屋裡,衆人就有些沉默了。
雖然自己是不會走的,但是,賈珉到底能不能打敗草原鐵騎,她們心裡其實也是沒底的。
不過,她們也堅信,賈珉不會扔下他們不管的。
沉悶了一會兒,寶釵開始說話了。
“各位姐妹們,今兒個這次打架,讓我看清了一件事兒,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件事兒,就是我們太弱了。珉四哥雖然不能讓我們吃虧,但是,他一天事務繁雜,總不能一刻不停的在我們身邊兒照顧我們。”
“這幾個女人敢對我們如此囂張,就是欺負我們手無縛雞之力。還好我們今天人多,又有衙役幫着我們,否則,今兒個吃虧的就是我們了。”
“我明白的道理,就是這裡跟我們在府裡是不一樣的。我們府裡的規矩是溫良恭儉讓,這裡的規矩,是誰的拳頭硬誰有理。這裡山高皇帝遠,民風彪悍。即便是我們榮國府的名頭,在這裡也是有人不買賬的。”
“所以,我決定了,等珉四哥這一仗打完,就跟着府兵團練兵,下回再遇上什麼臘梅花、玫瑰花的,就直接出手把她給打趴下了。在這裡,光講道理是沒用的。有的時候,該耍流氓就得耍流氓。”
這、這,這寶姑娘變化似乎也太大了吧?難道真的要去練兵?真的耍流氓?
不過,似乎也是件好事兒啊,練了兵,下回再打架,就不用以多欺少,勝之不武了。
“我覺得此事可行。在野渡居時,那慄安、慄春、慄夏她們,也是女人,開始的時候吃不住苦,後來堅持下來了,挺一挺也就過去了,她們能做到的,我們想必也是能做到的。”
平兒引用了身邊的例子,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是啊,那臘梅花之所以如此囂張,也就是因爲她身邊有一支女兵衛隊,所以連男人們都要聽從她的呢。”
沈冰衣引用了反面典型,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古代就有那花木蘭替父從軍,如今我們就練兵替夫出征。”
妙玉引用了古代的例子,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不過,又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了些,就有些不好意思,怕別人取笑自己。見沒人說她什麼,才覺心安。
“那戲裡佘太君和穆桂英掛帥,楊門女將保家衛國,我們也是能夠的。”
晴雯引用了戲劇的例子,證明自己的觀點。
“既然沒有異議,就這麼定了,打完這一仗,我們就練兵。以後誰敢再欺負我們,就打他個狗孃養的!”
寶釵說完,可就有些後悔。這話實在是太粗魯了,這麼脫口就說出來了,該叫別人笑話死了。
不過,心裡卻很是爽快。皇上口諭禁婚以來,積存在心裡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沒想到,不僅沒人笑話她,衆人還異口同聲。
“對,打她個狗孃養的!”
就連妙玉的老媽子孫嬤嬤。,都跟着喊了起來。
在以後的日子裡,這次打架事件,成了卜奎人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在很長的時間內,卜奎人動不動把這件事情翻出來,議論一番。
這件事的意義,對於卜奎本地人來講,可不僅僅是一幫大家閨秀當街打架的事件。它標誌着卜奎人在心理上,正式地接納了寶釵她們爲自己人。
卜奎民風彪悍,即便是女人們,也是非常潑辣的。
下地幹活,回家了跟男人一樣,用大煙袋抽菸,誰惹着她們了,到街上去罵大街,都是家常便飯。
以前在她們的眼裡,這就是些從帝都國公府裡來的大家閨秀,都是天上一樣的人兒,跟她們沒什麼關係。
現在看她們也象自己一樣,在大街上吵架,甚至打架,在卜奎人心惶惶的時候,堅定地等着自己的男人回來,就覺得她們跟是自己一路人,是有血性的人,莫名地,就有一種親近感。
對於衆女來說,這次打架事件,是她們心理和身份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從以前的單純依靠賈珉保護,轉爲奮起自救自強。
同時,也是他們拋棄了單純的大家閨秀心理,接受了卜奎這種嚴酷環境中,適者生存的觀念。標誌着她們正式地融入了卜奎的生活環境中。
對於寶釵來說,這次事件,也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由於在關鍵時刻做出了決斷,出來吵架,並大膽斥責姜侍郎,提出了參加練兵計劃,讓衆女在心裡徹底地接納了她,把她視爲衆人的核心,成爲了衆女的領頭人。
一枝花來了。
剛纔,她跟着一起打架,衣服被撕壞了,回去換了衣服回來了。
“各位姐妹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珉長官傳來消息,叫你們不要擔心,明天早晨,他就會打敗鐵佛人,草原鐵騎到不了卜奎來。”
衆女一陣興奮,隨即就有人流出眼淚來。
好消息終於來了。
二道江渡口。
十夫長瑪多又一次成了俘虜,此時,他跟着他的二十來個夥伴,已經被綁了起來,被扔在了氈房後面。
他的氈房,現在成了賈珉的辦事房。
麥凱門被衛若水押了進來,跪在地上。
“珉長官,麥凱門押到。”
“好,若水辛苦了,乾的不錯。”
“謝謝珉長官鼓勵。”
“你就是賈都司?”
儘管麥凱門已經知道賈珉很年輕,但是,真的見到了,還是很吃驚。
“對,正是本官。”
“賈都司,我願意跟你們談判。”
“麥凱門,你現在是戰俘,沒有談判資格了。”
“我願意上交貢賦。”
“你那些錢財,現在是我們的戰利品,你沒有錢交貢賦了。”
“我願意接受朝廷的冊封。”
“從此以後,麥來部落就沒有頭人了。朝廷不會再冊封任何人做麥來的頭人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兩條路,你可以任意選一條。第一條路,你的草場、山林、水源,牲畜全部沒收,給你留下一萬兩銀子,以後你一家住到卜奎去,沒有衙門的允許,不準回到溫都拉草原。”
“以後麥來部落的所有事務,都與你無關,所有部衆,也跟你沒有從屬關係。”
“那第二條呢?”
“第二條就是,如果你不同意第一條,就砍了你的腦袋,你自己選一條吧。”
“我選第一條。”
“這就對了,以後,你在卜奎也可以做些生意,做好了,發財也不一定呢。把他送到卜奎去吧。”
剛把麥凱門押出去,賈芹就帶着幾個人,押着三個女人進來了。
“報告珉長官,抓着了三個奸細。”
爲首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一臉的桀驁不馴。
“她們是什麼人?”
“她們不說。”
“呵,不說,還挺有性格的,你是誰?”
“我是你娘!”
小丫頭口氣很衝。
“呵,年紀輕輕的,就願意給人家當娘,我娘要是有你這麼年輕,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呢。讓我猜猜,你是……?”
“臘梅花,玫瑰花,水仙花……,你是玫瑰花吧?”
“都知道了,還廢話。”
“咦,怎麼光着一隻腳呢?賈芹,要憐香惜玉嘛,把鞋子還給她。按照草原上的規矩,拿了人家女孩子的鞋,就要娶人家的。難道你看上她了?她可是個帶刺的玫瑰花呢。”
“報告珉長官,我沒拿她的鞋,抓着她的時候,她就只穿着一隻鞋。”
“喲,玫瑰花,你這是什麼習慣?怎麼穿着一隻鞋就出來了呢?”
“賈蒼蠅,你別在這假惺惺的,問你的女人去!”
“問我的女人,她們怎麼惹着你了?你弄錯了吧,她們都是大家閨秀,自己有的是鞋子,怎麼會要你的鞋子呢?”
“呸,狗屁大家閨秀,就是一幫潑婦、悍婦,你看看,我們幾個的臉叫她們給撓的?”
“玫瑰花,你可不要胡說啊。她們幾個連罵人都不會,怎麼會撓你呢?”
“還不會罵人?實話告訴你吧,我們跟你的女人罵了一架,又打了一架,卜奎人都知道了,欽差就在跟前,你回去問問吧。哼,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麼本事?”
罵了一架,還打了一架,怎麼可能?
晴雯倒是有點兒可能,寶釵、妙玉、平兒、冰衣會去跟人在大街上吵架,打架?
打死賈珉也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