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酒

賭酒

柳湘蓮估摸得挺準,大約一個時辰以後,他們果然到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上。

柳湘蓮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然後帶着薛蟠一起到客棧大堂用早膳。

兩人剛在桌邊坐好,薛蟠立刻扯開嗓門對店小二嚷道:“小二,快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菜端上來,我昨晚做夢都在吃紅燒肉,快要饞死了!”

聽到‘紅燒肉’三個字,柳湘蓮優雅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兩下,道:“你是嫌昨天拉肚子拉得還不夠麼?”

薛蟠一臉無辜貌看向柳湘蓮,囁嚅着道:“我真的餓了,昨晚什麼都沒吃,肚子都要餓扁了……”

柳湘蓮看了店小二一眼:“別聽他的,上兩碗白粥,兩碟鹹菜。再來一籠素包子。”

薛蟠立刻抗議道:“白粥有什麼好喝的,最起碼也要上皮蛋瘦肉粥嘛。姓柳的你能不能別那麼摳門啊,反正是花老子的錢,不用替老子節省!”

柳湘蓮見薛蟠一張臉上彷彿寫着‘我想吃肉’四個大字,不禁在肚子裡暗笑,改口道:“那就來兩碗皮蛋瘦肉粥。”

很快早膳就端了上來,薛蟠雙手抱着面前那碗皮蛋瘦肉粥,雙眼放着狼一般的綠光,拿起湯匙就是一陣狼吞虎嚥,片刻間便把一碗粥喝了個底朝天,順便還填到肚子裡四五個包子。

柳湘蓮一面慢吞吞地喝着粥,一面饒有興致地看着薛蟠大吃大喝,直到薛蟠伸手去拿第六個包子的時候,柳湘蓮才揮手一筷子打在薛蟠的手腕上。

薛蟠疼得縮回手去,沒好氣地瞪了柳湘蓮一眼道:“你幹什麼?”

柳湘蓮淡淡道:“再吃下去,小心明天拉得起不了牀。”

薛蟠這才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角起身離座。

兩人一道上樓回到房間,柳湘蓮回身將門關上,然後對薛蟠道:“累了就休息,今天不趕路了。”

薛蟠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三兩步走到牀前,然後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牀上。

昨晚他是在馬車睡的,自然沒怎麼睡好,如今能繼續補眠自然是要牢牢抓緊這個大好機會。

柳湘蓮待他睡熟後,這才走出房間,然後將門鎖好,自去覓地練劍。

薛蟠一覺睡到中午,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了纔不得不爬起來準備覓食,下了牀才發現柳湘蓮沒在屋裡。

薛蟠立刻興奮起來,當下穿好鞋跑到門前伸手開門,才發現門被反鎖了。

薛蟠不死心,又跑到窗戶前,結果窗戶也被鎖得結結實實。

薛蟠怒了,老子打不開門,不信連扇窗戶都打不開,於是雙手抓住窗櫺開始發力搖晃,晃了一陣發現不管用,咬咬牙一腳踹去。

誰料他的腳踹出去才發現,原來的窗戶居然不見了,一隻黑色大狗出現在本該是窗戶的地方,大嘴一張狠狠地咬住他的腳踝。

薛蟠又痛又怒,大叫一聲拼命往回抽腳,卻死活抽不回來。

正自焦急間,忽聽耳邊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薛蟠!”

正是柳湘蓮的聲音。

薛蟠頓時打了個哆嗦,連忙睜開雙眼,赫然看見柳湘蓮正站在他面前,一隻手正牢牢扣住他的腳踝。

薛蟠吃了一驚,片刻後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還躺在牀上,剛纔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境。

柳湘蓮見他醒來,遂鬆開手道:“該用午膳了。”

薛蟠這才覺得腹內隱隱傳來一陣飢餓感,連忙爬起身穿鞋下樓。

午飯後,薛蟠委婉地向柳湘蓮表示老呆在屋內太悶了,申請出去到大街上放風。

柳湘蓮本待拒絕,不過看到薛蟠眼巴巴看着自己一臉期盼的表情,本來準備橫向運動的頭居然鬼使神差地變成了縱向運動。

薛蟠頓時喜出望外,站起身就朝大廳外走,卻被柳湘蓮叫住。

薛蟠:“?”

柳湘蓮走到薛蟠身前,然後伸出手解了他的腰帶,拉過他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牢牢綁在一起。

薛蟠腦海中立刻想起以焦恩俊版《七俠五義》和林志穎版《絕代雙驕》爲代表作的,將兩個大男人的手綁在一起還怎麼都解不開的賣腐電視劇來,額頭上不由升起一排整齊的黑線。

——我說姓柳的,該不會你也是穿來的,而且穿越之前剛好看過那兩部電視劇吧?

不然你怎麼連這麼油菜花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薛蟠一臉囧相地看着柳湘蓮將兩人的衣袖放下來遮住手腕上的腰帶,然後大步朝着門外走去,一時未及反應,竟被柳湘蓮拖了個趔趄。

柳湘蓮挑起一邊俊眉看着薛蟠:“不想出去逛了?”

薛蟠連忙搖頭道:“誰說的,當然要去!”

於是兩人手拉手極爲親密地走出了客棧大門,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招搖過市,頓時收穫了無數道飽含各種含義的眼神。

不過兩人均不以爲意——柳湘蓮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薛蟠則是天生厚臉皮對別人或獵奇或鄙視的眼神免疫,因此兩人都是神態悠閒地走在大街上接受衆人圍觀,順便圍觀一下小鎮街道的繁華景象,薛蟠還特別時刻注意街上是否有養眼的美男,可惜滿大街的男人基本上都是路人臉,偶爾有個勉強能拿出手的,和身邊人一比立刻就黯然失色了。

於是失望的薛蟠便將注意力轉移到柳湘蓮身上,時不時偷偷朝他瞄上一眼,越看越覺得這人怎麼看都像只傲嬌女王受,怎麼都想不明白爲毛好好的一隻傲嬌女王受怎麼會變身鬼畜攻。

想了半天后,他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的點兒實在太背了纔會遇見這種倒黴事,換言之,這一切都是造化使然,非戰之過!

薛蟠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覺得自己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畢竟受就是受,就算他暫時能RP爆發攻兩次,但早晚會露出受的本質不是麼?一旦他生病了受傷了流露出軟弱的一面了,自己的機會不就來了麼?

想到這裡薛蟠那原本早已灰飛煙滅的信心再度死灰復燃,於是看着柳湘蓮的眼神不由得熱切起來。

柳湘蓮終於發覺了薛蟠異樣的眼光,遂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這樣看着我?”

薛蟠連忙收回目光,用不屑的語氣道:“少自戀了,誰看你了?我是在看旁邊那個帥哥!”

邊說邊順手指向路邊的一個貨郎,那個貨郎剛好在咧嘴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柳湘蓮的嘴角不由再度抽了兩抽,就連薛蟠自己都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兩人逛了大半天,幾乎把小鎮的幾條主要街道逛了個遍,到後來薛蟠走得有些累了,便提議回客棧休息。

柳湘蓮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然後兩人一起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大堂時已經是晚飯時分,柳湘蓮轉頭問薛蟠道:“咱們是在這裡用晚膳,還是回樓上房間?”

薛蟠沒想到他竟然會徵求自己的意見,不由一怔:“啊?”

柳湘蓮面無表情地看着薛蟠,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薛蟠轉頭看了看幾乎滿座的客棧大堂,遲疑地道:“那去……樓上?這裡人太多了。”

柳湘蓮立刻走到櫃檯前,放下銀兩交代掌櫃讓人稍後把飯菜送到樓上,然後和薛蟠一起上了樓。

走進房間後,柳湘蓮才把綁在兩人手腕上的腰帶解開。

薛蟠立刻擡起手檢查被勒得有些生疼的手腕,還好沒有淤青。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卻是店小二送酒菜上來。

待店小二將菜上齊後,薛蟠看着桌上四葷四素八道菜以及桌上的一罈陳年女兒紅激動得熱淚盈眶,當下拍着柳湘蓮的肩膀讚道:“柳湘蓮你終於捨得大方一回了,真不容易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大開吃戒!”

柳湘蓮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小心樂極生悲,重蹈前日覆轍。”

薛蟠頓時如霜打了的茄子般焉了:“姓柳的你就不能別這麼煞風景麼?頂多我這次注意點不就行了。”說完便在桌邊坐好,伸手便去拿筷子。

柳湘蓮在他身邊坐下,順手把酒罈的泥封拍開,給自己和薛蟠倒了兩碗。

薛蟠仰頭喝乾,然後轉頭看柳湘蓮,果見對方也喝得涓滴不剩。

薛蟠盯着柳湘蓮那張秀色可餐的俊臉,眼珠子一轉生出個主意來,遂道:“我說姓柳的,你酒量如何?”

柳湘蓮道:“還不錯。”

薛蟠笑道:“我的酒量也不錯,卻不知咱倆誰酒量更好些,不如今晚咱倆就比上一比?”

柳湘蓮毫不客氣地戳穿他:“你想灌醉我?”

薛蟠連忙激將道:“你這話是承認自己酒量不如我,不敢和我比了?”

柳湘蓮早已看透薛蟠心中的小算盤,不過他自恃海量,自不會怕了薛蟠,遂道:“你若定要比,待會兒醉死了可莫要後悔。”

薛蟠不服氣道:“你怎知醉死的不是你?”

柳湘蓮拿起酒罈替兩人斟酒:“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薛蟠連忙道:“等等!”

柳湘蓮疑惑地看向他。

薛蟠道:“既是比酒,須得有賭注才更刺激。”

柳湘蓮道:“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薛蟠道:“要我說呢,反正咱倆已經那個啥過了,不如這次的賭注就定成,先醉倒的人要讓贏的人爲所欲爲一晚,事後不得找後賬,更不得心懷怨念蓄意報復。你覺得怎樣?”

柳湘蓮見他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心內不禁暗自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依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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