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生出事端不歡而散

賈母心中暗恨薛寶釵好好地挑起事端,也暗中責備黛玉說話不給人留面子,更恨這王夫人不會懂得審時度勢。原本熱鬧的宴席因着剛纔的場沒有硝煙的脣槍舌劍而變得冷清和尷尬,幸好有個八面玲瓏的王熙鳳,這才使得場面漸漸的回到剛纔的熱鬧。

賈母上了年紀,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些受不住,讓人扶了她會房子去休息,讓衆人留下玩耍,只是走之前再三叮囑了王熙鳳,讓她照顧着黛玉李雅馨,別再出什麼簍子,那王熙鳳也自然是滿口的應着。隨着賈母的離開,刑王兩位太太以及薛姨媽也都相繼離開,把空間留給這些小輩,王夫人薛姨媽在離去前狠狠地瞪了眼黛玉才離開,若是眼刀能殺人,黛玉李雅馨早被他們殺的體無完膚了,不過那邢夫人倒是很高興的,平常被王夫人打壓慣了,如今這黛玉能讓她吃癟,心裡自然爽快起來,走起來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見幾個上了年紀的人都走了,場面一下子活躍起來,其中最活躍的當然就數史湘雲,拍着手說道:“不如我們來作詩吧,那樣子纔有意思。”

“那以什麼爲題呢?”探春在一旁問道。

“不如就以菊花爲題吧,今天這是螃蟹宴,以菊花入題正好應景。”薛寶釵也希望在黛玉面前表現自己的不凡,心中有一教高下之意,也就順着史湘雲的意思說道。

自然事情的發展也如曹公筆下那樣,以憶菊、對菊、問菊等爲題,只是這作詩的人中少了一個賈寶玉多了個李雅馨而已。

黛玉雖然對於作詩不在行,但隨口吟兩句其他詩人的詩還是可以的。但今天這樣卻是要自己做,黛玉有些頭疼,但若說不會做定會要讓那薛寶釵找話頭了,只得借用一下原著裡最喜歡的的那兩首詩,即詠菊和問菊,心下則是有些小內疚的碎碎念:“曹公呀,別怪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黛玉大筆一揮,詠菊和問菊兩首詩就躍然紙上,衆人看後紛紛道好,公推這兩首爲魁首,湘雲是個爽利的,拉着黛玉的胳膊道:“林姐姐,沒想到你竟能做得如此好詩。”

這湘雲看起來爽朗,雖然還有待考究,可卻也讓黛玉討厭不起來,也就回答道:“幾位姐姐妹妹做的都很好。”

衆人評了一回詩,復有要了螃蟹來,在桌上吃了一會。

在衆人的笑鬧中天色漸漸地晚了,知道賈母放裡伺候的丫鬟來到李紈身邊道:“大奶奶,晚膳已經好了,老太太吩咐我來叫幾位姑娘去用晚膳。”

李紈站起身來,對着正在玩鬧的幾位姑娘道:“好了,大家別鬧了,老太太那裡傳飯了,我們這就過去吧,別讓老太太太太等久了。”

李紈帶着衆人出了亭子,向着連接岸邊的竹橋走去。黛玉走在史湘雲旁邊,和史湘雲說着話,前面的是李紈李雅馨兩人,後面的則是三春以及薛寶釵。

黛玉一時不查,突然被後面的人推了一下,立時沒有站穩,眼看着就要向下掉下去,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後面一直注意着黛玉的紅蘿立即甩出纏在腰上的絲帶,並且飛身而起,抱住黛玉飛到岸邊,才把黛玉放下來。

黛玉雖然有些措手不及,卻也沒什麼事情,黛玉趁衆人還沒有過來之際對着紅蘿悄聲道:“做得很好,我的武功現在還在不方便讓人知道,晚上回去讓王嬤嬤給你加錢,現在配合着我演戲知道嗎?”紅蘿點了點頭。黛玉立即虛弱的靠在紅蘿身上臉色蒼白,一看就是驚嚇過度的樣子。

這時李紈也帶着衆人過了來,立時焦急地圍了過來紛紛問黛玉道:“林姐姐,沒事吧?”“林妹妹,沒事吧?”黛玉做出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李雅馨也過來幫忙抱住黛玉。

紅蘿則是滿臉嚴肅的問薛寶釵道:“薛姑娘,你走路怎麼那麼不小心,你難道不知道這竹橋下面是水嗎?這樣向前跌過來,把我家小姐差點就推到水裡去了?我們小姐身體不好,這秋水寒冷,若掉下去如何是好?”

黛玉心裡暗笑這小妮子越來越上道了,不過面上確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道:“紅蘿,沒事,誰不知道薛姑娘最是端莊賢惠,定然不會是故意的,薛姑娘,你說對吧?”

薛寶釵見黛玉如此說,銀牙暗咬向黛玉楚楚可憐的道:“林妹妹,原諒姐姐吧,姐姐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腳下拌了一下,不想竟然會不小心推了妹妹,還請妹妹原諒姐姐這一遭吧!”薛寶釵心裡恨得要命,她本就是故作跌倒,就是要把黛玉推到水裡,讓黛玉病上加病,最好就是死了。因爲從見到黛玉開始,她心中就有一股怨氣,想要把黛玉碎屍萬段,見不得黛玉的好,更見不得黛玉那輕靈乾淨的微笑,彷彿黛玉那一身的高華只是映襯出她的庸俗,所以在剛剛看到黛玉對着湘雲微笑的那一剎那裡,所有的怨氣都壓制不住,衝動之下,也就出現了剛纔的那一幕。

黛玉看着低着頭看起來楚楚可憐的薛寶釵,心裡冷笑,想着:你倒是會裝,不過我先不動你但會一筆一筆的記着,有道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會讓你還回來的。也不理那薛寶釵,只是不斷的咳嗽起來。紅蘿李雅馨等人忙扶着黛玉出了大觀園,向賈母的正房走去。

而那薛寶釵因爲沒人理自己,很是尷尬,只是很快調整過來,像沒事的人一樣隨着衆人向前走去,只是那一低頭間那雙杏眼裡愈加的黑暗。

到了上房,賈母等人已經等在那裡,當然剛纔的事情也早有人告知賈母了,賈母看見黛玉虛弱的不成樣子,忙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照顧個人還照顧不好,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雅馨上前道:“老太太,剛纔過竹橋時薛姑娘不小心跌倒,推了妹妹一下,妹妹差點掉進水裡,幸好這紅蘿會武功,纔沒讓妹妹掉下去。妹妹驚嚇過度才這樣,現在妹妹最是需要靜養,我已經讓人去前面通知老爺和大少爺了,我們馬上就要家去,免得給府中添麻煩。”

賈母正要開口留下黛玉,這時,林海和林子哲走了進來,賈赦賈政賈寶玉等人聽說黛玉出事也跟着來,林海林子哲顧不上禮節,忙上前探視黛玉,見黛玉臉色蒼白,其他的還好。

林海臉色有些不善的問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等賈母回答,薛寶釵就上前來跪在地上道:“林姑父,都是我的錯,在過竹橋的時候,我不小心拌了一下,不想就撞了走在前面的妹妹,林姑父,我不是故意的,請姑父責罰。”

“她是誰?”林海問道。“她是我妹妹的女兒,林姑爺,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饒她吧,更何況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外甥女不是沒掉下去嗎?”王夫人走上前答道。

賈母正要喝斥王夫人,林海就走到賈母跟前道:“老太太,小婿一家已經叨擾了了半日,現在玉兒需要靜養救治,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別過了,而且我看以後玉兒都還是不來這裡的好免得又不小心弄傷了,她本來身體就不好,經不起折騰的。”隨後讓林子哲出去吩咐馬車準備好。

賈母見林海如此說,急了道:“姑爺,不是說好了在這裡用晚飯嗎?怎麼這麼快就走,而且我看玉丫頭現在臉色蒼白得緊,怎好在坐車移動,不如就讓她在我這裡養病好了,等好了再回去也是一樣的,這裡會好好照顧好她的。”

“不必,玉兒的病林府裡有專門的大夫爲她調理,玉兒身體金貴,我怕在這裡像今天一樣不小心又會出事故,玉兒的身體可經不起幾次折騰,我們還是小心爲上,還是家裡好,好了,那小婿這就告辭了。”說完,林海作了一揖,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麼就直接讓紅蘿等人扶起黛玉就往外走去。賈母無法,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林海領着一羣人離開,卻又沒有辦法,只得讓賈政的人跟着送了出去,到了府門口,林子哲直接抱了黛玉上馬車,李雅馨等人最後也上了馬車,林海只是對着賈政等人道了一聲:“告辭!”也不等賈政等人回答就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揚長而去,這自然讓賈政等人非常的不開心,而那賈寶玉本就因爲一天都沒有和黛玉說上話,本就懨懨的,本想把黛玉留下來,就可以和這個天仙一般的妹妹親近了,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故,無奈在賈政林海跟前又不敢放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黛玉離開。

回到家,黛玉立即變得神采奕奕起來,林海嚴肅的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黛玉只得道:“爹爹,你不知道,那府裡的人有多討厭,先是薛寶釵以及那二太太無端挑釁,後來那薛寶釵有假裝跌倒推我,想把我推到水裡去,幸好有紅蘿,不然我今天真會掉水裡去,而且我討厭那裡的吃食,都是些大魚大肉,女兒會吃不下飯,只好將計就計,裝出很虛弱的樣子,爹爹呀,以後咱們都不去了,若是那府裡來人接我,你就出面直接推了。”黛玉回到家裡,卸下在賈府時那一身高不可親和疏遠,變回了那個會撒嬌的小女兒模樣。

“如果不是你孃親是那府裡出來的,有親戚聯繫在那裡,不然你以爲爲父想去,放心,以後我會幫你推了的。你們今天感覺那府裡怎麼樣?”

“除了那個薛寶釵,小小年紀心機深沉以外,其他幾個姑娘還好,模樣好,才情也好,不愧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姑娘,那連二奶奶也是個妙人兒,只是在身在那府裡有些可惜了。”李雅馨給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裡面雕樑畫棟,太奢侈了,恐怕那府裡前途堪憂哦!”林子哲接着說道。

“所以呀,以後恐怕會算計到我們林家,還是少和那府裡來往的好。”黛玉說道。

之後的幾天裡賈府不斷有人來探視黛玉,卻都被林海或是李雅馨以黛玉正在養病爲由給打發了。

這天,黛玉正在自己的小樓上曬太陽,見李雅馨的貼身丫鬟清荷走了來,稟報道:“大小姐,那賈家又來人了,這次是老太太帶着幾位姑娘過來的,少奶奶讓我問一下大小姐要不要去見一下,小姐若是不想去少奶奶接直接推了。”在林府裡,林府的下人們都喜歡叫黛玉爲大小姐。

“又來了,他們不煩我都煩了,我去見一下也好,省的老是過來。你去告訴嫂嫂,就說我一會兒就到。”黛玉起身說道,然後進了臥室,換了身衣服,把臉弄的蒼白一些。

內院的客廳裡,賈母、三春、寶玉以及薛寶釵正坐着一邊喝着茶,一邊打量着林家的擺設,賈母心裡翻着浪濤,想着之前給林家借錢,林家總是推託,現如今看着廳中擺設用具,無一不是精品,比之賈家那奢華不知好了多少倍,心裡有些暗恨賈敏,活着的時候怎麼就不多孝敬自己這些好東西,現在死了,心裡很是蛋疼。而三春則只是有些羨慕,畢竟這些清雅而不失貴重的好東西在賈家很少能見到。薛寶釵心裡則是更加的恨,恨老天不公平,爲什麼林黛玉就能得到這些,而她卻要辛辛苦苦的算計才能得到,恨他父親爲什麼死得那麼早,讓她一個女兒家要操心那麼多,更恨黛玉。而賈寶玉則是在心中想着也只有這樣的地方纔是那天仙一樣的林妹妹住的地方。

只聽一聲“大小姐到了!”就見十多個丫鬟簇擁着黛玉緩緩的走來,衆人但見她明眸皓齒,雖臉色有些蒼白,卻也不掩以身高華,所謂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過就是如此吧。

黛玉上前來,向幾人告罪道:“讓老太太和各位姑娘久等了。”

“玉丫頭,你身體好些了麼?”賈母問道。

“勞老太太惦記,已經好多了。”黛玉神色疏離地說道。

那薛寶釵這時站起身,走了到黛玉跟前,一臉的誠懇的道:“林妹妹,都是我不好,這些天我媽和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就擔心妹妹不好,今天聽見老太太要過來,我求了老太太,讓我也一起過來,這些是我們家上貢的上好的燕窩,我媽讓我一起帶過來,給妹妹補補身子,還望妹妹不要嫌棄。”若不看她眼裡的寒流單看那臉上的誠懇之意肯定要被她騙了,可黛玉是誰,兩世爲人,這樣的人還是見過好些,自然不信她會如此好心。

黛玉拒絕道:“薛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這燕窩,我看就不必了,林家雖說不是什麼豪門,要吃點補品還是有的,我看薛姑娘還是拿回去吧。”

“妹妹是不原諒姐姐的無心之過嗎?”薛寶釵杏眼含淚,貝齒輕咬紅脣,楚楚可憐之態盡顯。

“林妹妹,你就快接受吧,寶姐姐誠心能給你道歉來的,你就不要辜負她的好意。寶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些天她一直處在自責中,你就原諒她吧,何必這麼小氣,再說你又沒事。”賈寶玉看着薛寶釵那楚楚可憐之態,心裡一下酥了,忙走了上前來說道。

黛玉看薛寶釵眼裡閃過的亮光,心下了然,這燕窩不定已經加了什麼料,於是點頭讓青蘿接過,而薛寶釵眼裡則是閃過興奮和殺氣。黛玉心下好笑,愈加肯定這薛寶釵就是前世的金簪仙。

“老太太,幾位姑娘,我有些乏了,就讓嫂子陪着幾位吧,林府的花園雖不比大觀園,卻還還是能入眼的,嫂子你陪着他們逛一逛,我得回去喝藥了,這裡就勞煩嫂子了。”黛玉臉色越加的蒼白,於是起身說道。

“快去吧,這裡一切由我。”李雅馨站起來送黛玉道門口道。

回到聽風小築,黛玉坐在桌邊,問青蘿道:“怎麼樣?”

“小姐,這裡面果然是加料的,和夫人幾年前中的毒一樣,也是鬼見愁,這薛家忒可惡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這東西先收起來吧,以後有用。”黛玉說道。

而李雅馨則是領着賈府的衆人走在林府的花園中,園中幾株楓樹葉子紅了,幾株桂花飄着香,假山、香榭、亭子、迴廊自成一格,賈母等人紛紛讚歎不已。

李雅馨讓丫鬟引着各位小姐自去遊覽,自己陪着賈母,三春都還是女孩子心性,又很少出來過,自然是開心的去遊園。而賈寶玉因爲黛玉對他的疏離有些悶悶不樂,且又被李雅馨趕到外院林子哲這裡,就更加的不開心。

薛寶釵離開了三春,讓小丫頭帶着自己到處逛,實則是要從那個小丫頭嘴裡套出一些東西,奈何小丫頭嘴巴緊,什麼也套不出來,惹得她心煩意亂,更加的憤恨,卻也沒奈何,打發了那個小丫頭,說自己要休息一會兒,讓她一會來找。

正在薛寶釵心下煩躁之際,不想看見遠處走來一個玄衣男子,但見他面目冷峻,渾身散發着一股威嚴的霸氣,薛寶釵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怔怔的看着那人,那人轉了個彎,又向前走了些路,這才走進一個小院子。

薛寶釵心下疑惑,林家家教嚴明,怎麼會有男人可以自由出入這後院呢?正好這時那個引路的丫頭回來了,寶釵不經意的說道:“剛纔我眼花了還是怎麼的?看見一個玄衣男子進入後院,姑父家不是傳言家教嚴明麼,怎麼可以讓外院男子進來。”

“你知道什麼?那人是我們未來的姑爺,是我們老也默許他可以進來的,這有什麼?”薛寶釵聽完後心裡早已經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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