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5章 陽平關下……
大觀園,蘅蕪苑
廂房暖閣之中,氣氛熱烈喧鬧。
“剛剛太醫診斷過了,的確是喜脈無疑。”迎着黛玉熠熠而閃的目光,寶釵那張豐潤可人的臉蛋兒笑意繁盛幾許,聲音當中難掩欣喜之色。
黛玉罥煙眉之下,清眸眸光瑩瑩如水,輕笑了下,柔聲道:“那真是一樁大喜事了。”
薛姨媽笑了笑,伸手向黛玉招呼說道:“林丫頭,這邊兒坐着,你們好好敘着話。”
黛玉“嗯”地一聲,說話之間,就來到一旁鋪就着褥子的繡墩上落座下來,低聲說道:“寶姐姐現在有孕了,這幾天當好好照顧着纔是。”
薛姨媽笑了笑,道:“你珩大哥剛纔還說讓鳳丫頭調撥一些丫鬟過來照顧着呢,林丫頭,你平常也過來,一同說話解悶兒。”
黛玉聲音中帶着幾許嬌俏,道:“姨媽,我隨時都可以過來的。”
衆人正在說話的空當,卻聽一個丫鬟進入廂房,道:“姨太太,璉二奶奶來了。”
說話之間,就見鳳姐在平兒、豐兒等衆丫鬟的陪同下,進入廂房之中,笑道:“珩兄弟,剛纔你讓人喚我。”
賈珩眸光瑩瑩如水,輕聲說道:“薛妹妹有了身孕,後宅當中,還當多派一些嬤嬤過來看顧着,鳳嫂子,你也幫着照顧着纔是。”
鳳姐那張豔麗無端的瓜子臉上笑意嫣然,說道:“珩兄弟,你放心好了,肯定給你安排妥當了,眼下這都不是一次兩次了。”
衆人聞言,面上神色不由古怪了下。
不過轉念之間,倒也覺得着話倒也沒有說錯。
賈珩這邊廂,在鳳姐的說話解悶兒中,就在蘅蕪苑呆了一會兒。
而後,倒也沒有多作盤桓,與黛玉一同出了廂房。
黛玉罥煙眉之下,熠熠而閃的星眸瞥了一眼那蟒服青年,說道:“珩大哥,咱們去瀟湘館吧。”
賈珩輕輕應了一聲,旋即,隨着黛玉一同前往瀟湘館。
大觀園,瀟湘館
雖是夏日時節,暑氣炎炎,但風聲頗大,瀟湘館外的翠竹隨風颯颯作響,碧波成浪,翁翁鬱郁。
賈珩與黛玉來到廂房之中的軟榻上落座下來,黛玉那張白膩如雪的清麗玉容上,似乎現出一抹悵然若失,幽幽說道:“不想,寶姐姐現在都有孩子了。”
賈珩笑了笑,打趣了下,說道:“是啊,林妹妹這是也想要孩子了?”
黛玉聞言,秀氣的瓊鼻膩哼一聲,語氣不由爲之嬌嗔幾許,道:“誰想要孩子了。”
只要一想起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樣子,黛玉那張白膩無暇的雪顏,頓時酡紅如醺,星眸熠熠而閃。
賈珩輕笑了下,一下子攬過黛玉的肩頭,道:“林妹妹年歲也不小了,縱是要個孩子也沒有什麼的。”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也不多說其他,而那張豐潤、白膩的臉蛋兒上,頓時爬起兩朵嫣然、明媚的紅暈,猶如二月桃花,明豔動人。
賈珩伸手輕輕攬過黛玉的一側肩頭,說道:“林妹妹。”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星眸熠熠而閃,柔聲道:“珩大哥,京中的事務都結束了嗎?我聽說四川那邊兒正在打仗。”
賈珩攬過黛玉的肩頭,伸手輕輕牧着豐盈、綿軟的小羊,道:“妹妹在後宅裡呆着,都聽說了?”
黛玉從來是不怎麼關注這些的,看來也是……大了。
黛玉秀氣、挺直瓊鼻之下不由膩哼一聲,輕輕撥動着那少年的纖纖素手,而那張明媚如霞的臉蛋兒,恍若蒙上一層酡紅、明媚的紅暈,顫聲說道:“珩大哥,我也讓紫鵑盯着外面發生的事兒的。”
賈珩道:“是啊,等這場戰事之後,京中的局面也就安定了下來。”
黛玉罥煙眉籠起疼惜之意,道:“珩大哥,那時候應該徹底能清閒下來了吧。”
賈珩輕輕擁過黛玉的一側肩頭,說道:“差不多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等會兒先歇着吧。”
那時候大概也無法徹底清閒下來。
而後,賈珩擁過黛玉那隨着歲數增長,已然略微有些豐腴的嬌軀,心頭卻在思索着發生在四川的戰事。
……
……
福寧宮,殿中——
端容貴妃正落座在西暖閣當中,仲夏之時,日光透過薄薄窗紗照耀在廂房之中。
衣裙明豔,妝容淡雅的麗人,雲髻秀美,而那張清麗如霜的臉蛋兒蒙上一層霜靄之色,恍若明月。
這會兒,分明正在盤算着如何勸說宋皇后。
“此事要不要和咸寧說說。”端容貴妃蹙了蹙黛青秀眉,心神當中既似是羞惱,又是擔心。
還是先不說了,她先勸着斷了聯繫。
端容貴妃終究是沒有下定主意。
而就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外間一個嬤嬤進入殿中暖閣,道:“娘娘,皇后娘娘來了。”
宋皇后因爲還未上尊號,又沒有削皇后之位,故而,宮中嬤嬤和女官則仍是以皇后之名相稱。
端容貴妃聞聽此言,芳心不由莫名一顫,起得身來。
少頃,只見宋皇后一襲素白廣袖雲紋衣裙,雲髻端美、秀麗,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似有一層嫣然笑意。
端容貴妃修眉彎彎,凝眸看向那麗人,聲音嬌俏說道:“姐姐,你過來了?”
宋皇后笑了笑,道:“過來看看你,這幾天怎麼沒有看見澤兒?”
端容貴妃柔聲道:“澤兒去學堂唸書了,這幾天沒有回來。”
這個時候的端容貴妃,擡眸之間,凝視着笑意盈盈的宋皇后,不知爲何,腦海當中總是浮現先前在殿中的一幕,那被那蟒服少年抱將起來欺負的場景。
念及此處,端容貴妃眉心跳了跳,目中就有一些莫名之色。
無他,對於一向傳統的端容貴妃而言,先前所見,可謂驚世駭俗。
端容貴妃定了定心神,問道:“姐姐,今日怎麼這麼得閒?”
宋皇后笑了笑,說道:“是啊,在屋裡閒着也是閒着,就過來和妹妹說說話。”
說話之間,就近落座下來,凝眸看向端容貴妃,道:“咸寧什麼時候也抱着孩子到宮裡,過來一塊兒說說話纔是。”
端容貴妃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笑意嫵媚,眸光瑩瑩如水,說道:“我正說呢。”
然後,麗人凝眸看向宋皇后,輕聲說道:“姐姐,子鈺這兩天也沒有說和咸寧過來。”
宋皇后抿了抿粉脣,說道:“子鈺他不是忙着四川打仗的事兒。”
這會兒也不知在和哪個狐狸精在一起鬼混。
端容貴妃翠麗修眉彎彎如柳葉,凝眸看向那麗人,瑩潤微微的粉脣翕動了下,似是欲言又止。
“四川那邊兒,然兒和煒兒不是在那邊兒,這場戰事之後,還不知怎麼着呢。”端容貴妃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
宋皇后低聲說道:“先前子鈺讓我給然兒和煒兒寫一封勸降信。”
端容貴妃默然了下,問道:“姐姐先前寫了沒?”
你的小情郎讓你寫着,所以你就寫着。
端容貴妃凝眸看着宋皇后,不知爲何,心頭忽而生出一股腹誹。
“已經寫過了,這兩天就派人送過去。”宋皇后翠麗如黛的柳葉細眉下,那雙嫵媚流波的美眸,現出一抹黯然,低聲道:“也不知他們兩個聽不聽勸。”
端容貴妃點了點頭,轉而問道:“姐姐,三弟和四弟,他們兩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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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自家三弟,宋皇后幽幽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三弟他現在被軟禁在府中,四弟在開封府,三弟原本能夠放出來,但現在然兒和煒兒偏偏又出了這等事兒,現在還讓錦衣府的探事監視着。”
端容貴妃也陪着宋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兩個也不讓人省心,怎麼能和陳淵那種人混在一起?”
宋皇后翠麗修眉之下,晶然熠熠的美眸瑩瑩如水,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陳淵此人臭名昭著,然兒和煒兒這是受了他們的蠱惑,這纔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此刻,宋皇后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上,就有幾許惱怒之意。
端容貴妃輕輕應了一聲,垂眸之間,心頭盤算着如何規勸宋皇后。
……
……
巴蜀,陽平關
這座關城是漢中進入巴蜀的必由之路,依山傍水,成城高險峻,關隘蜿蜒起伏,山嶺之上草木蓊鬱,翠綠惹眼。
三國之時,馬超在此大戰張飛,黃忠在定軍山陣斬夏侯淵,發生無數蕩氣迴腸之事。
正是炎炎盛夏,可見得天穹之上,一行行飛鳥飛過,化作一道道黑影消失在天穹。
在此刻,京營征討四川的大軍的前鋒兵馬,自漢中進抵關城。
這座關城原本是守蜀之關,防止蜀軍自金牛道攻打的關口,自關中平原出兵反而容易鋪展兵力。
險峻高聳的關隘之上,一面面黑紅錦緞刺繡的“漢”字旗幟,隨風飄揚,在如光照耀下,雲錦緞面彤彤如火。
守將也即是保寧府指揮僉事裴安,此刻一襲熟銅鎖子甲,緊緊按着腰間的雁翎刀,濃眉之下,目中不由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此刻,就在五里之外,京營大軍正在安營紮寨,而騎軍此刻往來警戒,以防備城中兵馬出來劫營。
裴安面色凝重如鐵,目光咄咄而閃,朗聲道:“朝廷兵馬來勢洶洶,不可小覷。”
身旁的副將,也是原駐守陽平關的遊擊將軍喻德成,說道:“指揮,這支京營兵馬剛剛平滅了遼東建奴,正是士氣如虹,無往不利之時,我軍不可硬碰硬。”
裴安點了點頭,道:“朝廷這些年東征西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蜀軍少歷戰事,疏於戰陣,的確不好硬拼。”
喻德成道:“緊守關隘,依託堅城,與漢軍相持,纔是破敵之策。”
裴安道:“唯今,只有此策可以濟事。”
裴安面色凝重如鐵,這會兒,卻並未將心頭的擔憂宣之於口。
即,朝廷擁有紅夷大炮,完全可以對關城進行炮轟,蜀軍能否抵擋得住?
裴安這會兒稍稍壓下心頭的擔憂之意,吩咐道:“先回城中,等會兒本將聚集衆將議事。”
喻德成隨着裴安一同沿着馬道下了城牆。
陽平關城,衙堂之中——
裴安落座在一張漆木條案後,咄咄虎目逡巡過在場諸將。
裴安面色肅然,問道:“朝廷兵馬數萬驍銳,來勢洶洶,未知諸位將軍有何破敵之策?”
下方一位錢姓參將,起得身來,向裴安拱了拱手,開口道:“指揮,我關城關隘以守城爲要,不可出城野戰。”
另外一個將校開口,說道:“單靠我們這些兵力,未必守得住,派人向成都府請發援兵。”
裴安點了點頭,吩咐道:“以本將之令,向成都府請發援兵。”
一個身形魁梧的親兵百戶聞聽此言,拱手應是。
裴安正要說話,卻在這時,“咚咚……”
陣陣震耳欲聾的鼓聲自外間傳來,讓廳堂中的衆將校面色猛然一變。
“朝廷兵馬攻城了。”裴安眉頭緊皺,目中現出一抹驚異。
顯然,一向慢悠悠的巴蜀之軍,被朝廷京營這股雷厲風行的架勢給稍稍嚇到。
京營大批漢軍如潮水一般涌至關城之下,喊殺聲震天,聲透雲霄。
京營軍士扛着一架架木質雲梯,向着關城城牆抵近。
而率領京營兵馬攻城的乃是練武營的都督僉事遲銳,其人也是從徵遼東,立下赫赫戰功之後,才被簡拔爲都督僉事的京營後起之秀。
“紅夷大炮拉到前面,還有轟天雷,突進關城。”遲銳面上如罩冷霜,沉聲道。
遊擊將軍彭海問道:“是否先讓人勸降蜀軍?”
遲銳搖了搖頭,目中就可見冷意氤氳浮動,說道:“無需多此一舉,蜀軍現在正是不服朝廷的時候,先予迎頭痛擊,你我爭取一鼓作氣,拿下陽平關。”
勸降也不是這個時候,而是應該等一路打到成都府城城下。
遊擊將軍彭海聞聽此言,吩咐着一旁的兵將補充至城牆各處抵禦。
而後,在京營步卒的護送下,一匹匹鬃毛茂盛的騾馬拉着紅夷大炮,向着關城駛近。
“轟轟……”
紅夷大炮炮聲隆隆,在這一刻,炮火如暴雨傾瀉、淹沒了整個關城,視線之內,硝煙四起,沙石亂飛。
蜀軍還從未感受過如此龐大的炮火洗禮,一時間亂作一團。
蜀軍將校呼喝着正在四處驚惶而逃的士卒,但蜀地將校士卒多數畏戰心怯,如無頭蒼蠅般。
隨着京營大軍大舉攻城,攻勢迅猛,城頭上的蜀軍在這一刻,漸漸支應不住。
或者說,京營作爲百戰百勝的精銳,就連遼東女真的兵馬都被徹底剿滅一空,何況是四川等地的二流部隊。
少頃,裴安率領一衆將校、親衛,登上陽平關關城城頭,垂眸看向下方的一衆軍將攻城,心頭就是不由一驚。
“指揮使,朝廷拉來了紅夷大炮,炮火強盛,弟兄們頂不住了。”這會兒,一個絡腮鬍子的軍將,聲音中帶着幾許慌亂。
裴安道:“號令諸軍,用命效死,我們關城險要,完全可以擋住!”
就在這時,伴隨着道道“嗖嗖”的破空之聲,一個個黑黢黢的陶罐從下方扔將上來,落在巍巍高立的城頭上,頓時炸裂開來。
“咔嚓……”
一股股黑色硝煙瀰漫,陶罐“砰”地炸裂下來,而後,混合着鐵釘的碎片向着四方炸開,造成大範圍殺傷,頓時,慘叫和呻吟之聲次第響起。
裴安見得這一幕,眸光咄咄而閃,心神就有些擔憂不勝。
“指揮小心。”一旁的將校目光咄咄而閃,沉聲說道。
就在這時,身側一個轟天雷當空爆炸開來,頓時,數不盡的鐵釘和碎片一下子激射而來。
裴安只覺臉頰一痛,伸手抹去,無疑就是一手的鮮血,剛要說什麼,忽而覺得脖頸又是傳來一陣痛感。
裴安當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頓時響起一道道驚呼之聲,分明是周圍的軍將的驚呼,此起彼伏。
就這樣,陽平關鎮還未徹底抵擋,守將就在京營的紅衣大炮和轟天雷的一套鐵拳組合下,丟掉了性命。
一衆軍將見此,面色變幻,當即亂作一團。
而京營大軍此刻攻勢猛烈,向關城衝殺,在當天傍晚時分,這座五千蜀軍把守的關隘就落在京營的手中。
整個攻城過程可謂絲滑無比。
因爲,這是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兵馬,是大漢兵馬當中的菁英。
謝再義則是在稍晚一些得知捷音,而後,率領一衆徵蜀軍將,向着關城疾馳而去。
謝再義此刻騎在一匹黑色鬃毛的駿馬上,眺望着遠處的陽平關鎮,對一旁隨行的賈芸,說道:“王爺的那本三國話本當中,馬孟起就是在這裡鎮守,曹魏不敢進兵半步,但如今的陽平關城,分明大不如前。”
賈芸在一旁挽着馬繮繩,濃眉之下,也現出欣喜之意,說道:“我朝天兵神將,叛軍膽寒驚懼,已經棄關城而逃。”
謝再義冷聲道:“但願這一路勢如破竹,攻破山城,一舉拿下成都府城。”
賈芸在一旁,也不多說其他,就是應了一聲是。
而後,京營大軍浩浩蕩蕩地向着關城而去。
關城之中,喊殺聲震天動地,分明是京營銳士正在清剿城中的叛軍,隨着時間過去,就有一些蜀軍開始棄擲軍械,開始向朝廷輸誠。
謝再義在一衆京營親衛的扈從下,來到廳堂之中的那張條案後,隨着夜色低垂,華燈初上。
各處的軍報也陸陸續續彙總至謝再義處。
陽平關徹底被攻下!
京營進兵巴蜀的大門,被徹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