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胤禛吃好了飯,黛玉陪着他在屋外的園子裡慢慢的散步消食。黛玉知道胤禛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既沒注意休息,也沒注意鍛鍊,所以一有機會就拉着他散步,好歹也能舒展一下僵硬的肌肉和關節。
奴才們分成兩撥,有幾個提着燈籠走在前頭,有幾個提着燈籠走在後面,都離得遠遠的。黛玉手裡也提了一盞,將腳下這一圈地照得比較亮堂。
一邊走,黛玉跟胤禛說道:“今天烏嬪娘娘又在寢宮裡鬧得厲害,嚷嚷着要見十四爺,福晉過去勸說了一番,也是一點效果也沒有。我看福晉回來臉色很差,怕是在烏嬪娘娘那裡受了委屈。”
黛玉真心覺得烏喇那拉氏挺不容易的,雖然是享有了嫡福晉的尊貴,可是一旦遇到糟心事,她也是完全無法逃避的。就好像烏嬪鬧事,黛玉和別的女人都可以躲着她,就只有烏喇那拉氏不行,她必須得出面去處理。
要是別人,烏喇那拉氏還好處理了,反正宮規在那裡呢,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偏偏烏嬪的身份不同,烏喇那拉氏也不能完全的將她當做先皇普通的嬪妃來對待,輕了不管用,重又重不得,左右爲難真是難受。
對於烏雅氏這幾天的鬧騰胤禛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烏雅氏到底是胤禛的生母,在權力不穩的時候,他不方便直接和她對上,只能是讓烏喇那拉氏出面先抵擋一二,到時候就算是出了什麼差錯,也能有個退步的空間。
胤禛說:“這幾日只能讓福晉多委屈幾日了,等朕正式登基並且大封后宮之後,福晉管理起後宮的事情來也就更加的名正言順了。”
一旦烏喇那拉氏被正式冊封爲皇后,掌握了鳳印,那麼就有了對後宮的絕對掌控權。烏雅氏正經的位份就是個沒有封號的嬪,不是名正言順的太后,烏喇那拉氏只要將她同先皇的其他嬪御一般處理就行了。在鳳印面前,後宮所有的女人都不能違抗。
黛玉點點頭,“嗯,等福晉被冊封爲後,想來烏嬪娘娘也能稍微消停點了。”
胤禛忽然停下腳步,側過身體面對黛玉,“玉兒……朕不能,不能封你爲後……”
黛玉擡手捂住他的嘴,輕輕一笑,“福晉是皇上的嫡妻,和皇上走過了幾十年的風雨路程,將府裡打點得也很好,讓皇上在外面也能夠少操心府裡的事情,如今皇上繼位,福晉自然應該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對於這些虛名,我並不在意,只要皇上將我放在心裡就好。”
是不是皇后黛玉確實是不在意的,皇后又如何?還不是胤禛衆多女人中的一個。黛玉身爲金丹修士,莫非還在乎凡間的一個後位麼?她唯一在意的,不過是胤禛的一顆真心罷了。
胤禛緊緊的握着黛玉的手,心裡有着對黛玉的愧疚,又因爲黛玉的善解人意,心中深感熨帖。
又走了一段路,胤禛開口道:“過幾日大封后宮,朕準備冊封玉兒爲貴妃,朕擇了幾個字,你看看喜歡哪個?”
黛玉抿嘴笑道:“我還能給自個兒要封號?”
胤禛柔聲道:“朕選了賢、淑,純三個字,玉兒覺得哪個好?”
黛玉眸光流轉,“我啊,既不想賢惠,也不想淑德,只要單純的做皇上的女人就好了。”
胤禛動容,心裡更是軟得一塌糊塗,“那就選這個純字可好?”
黛玉輕輕的偎在胤禛懷裡,微微點頭。
第二天,高無庸把查到的結果稟告了胤禛,其時,胤祥也在場,他聽了高無庸的彙報,心中充滿了憤怒,“八哥他怎麼能這樣?”
高無庸查到的結果是,謠言是八阿哥府上的奴才悄悄散佈出來的,而在這個過程中,烏嬪的人、十四阿哥的人也積極的參與其中,則才使得謠言在一日之間就傳遍了京城。
胤祥憤怒的道:“皇阿瑪當日宣佈遺詔的時候,八哥又不是不在場,後來給烏嬪娘娘降位份、給皇上改玉牒的時候,八哥也是親眼目睹親耳聽聞的,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的他難道不清楚?居然顛倒是非黑白污衊皇上!”
胤祥很生氣,之前皇阿瑪沒有宣佈繼承人的時候,他們身爲皇阿瑪的兒子,哪一個都有爭一爭的資格,這並不奇怪,同是皇阿瑪的兒子,誰又比誰差了?可是皇阿瑪已經有了傳位遺詔,八哥他們竟然還不服氣,不僅如此,竟然還使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真是丟人!
還有烏嬪也是,明明是她自個兒偏心過甚,在皇阿瑪已經傳位給四哥之後,還一心想把老十四推上去,這才觸怒了皇阿瑪。她明明就是當事人,散佈謠言竟然也不覺得絲毫的心虛。
胤禛冷冷的道:“看來八弟對皇位還沒有死心啊!”
作爲一個帝王,最忌諱的不是臣子們貪污腐敗,水至清則無魚,江山這麼大,讓他們貪污一點兒也無所謂,左右最大的財富是握在皇帝手中的。可是,無論哪一個帝王,想要造反或者是謀權篡位,都是讓他們最爲忌諱的事情。
胤禛忍了四十幾年才終於得到皇位,這都還沒有正式登基呢,就有人在覬覦他的皇位了,這讓他如何不怒?尤其他們用的還是最卑劣的手段,胤禎派人刺殺他,胤禩派人散佈他弒父背母的謠言,一個是想要了他的命,一個是想徹底的毀了他的名聲,無論是哪一件,都讓他無法忍受。
握了握拳,胤禛問道:“年羹堯那裡審問得如何了?”
胤祥道:“年羹堯那奴才一開始嘴巴還挺硬的,不過在和那幾個被拿下的刺客對質之後,又有那封老十四寫給他的書信作爲證物,就知道大勢已去,全部都承認了。”
“狗奴才!”胤禛一拳捶到桌案上,想起那日被人截殺的情形,他就惱怒不已。一個奴才,竟然也敢做下這種弒君之事,真是狗膽包天!
年羹堯那狗奴才,以爲他把朕殺了,讓老十四做了皇帝,他就可以平步青雲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麼?哼!真到了那個時候,第一個要滅了他的就是老十四!老十四弒兄奪位,這樣的醜事自然是不敢讓天下人知道的,而參與其中的人哪裡還能有活路?兔死狗烹就是他們的下場!
胤禛冷笑道:“既然年羹堯那狗奴才已經招認了,那就把他交給宗人府,事關老十四,還是不要由刑部插手比較好。”
胤禛看得很清楚,現在大清江山很穩固,朝臣們的一些小動作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麼實質的損害。年羹堯意圖弒君,這是證據確鑿的事情,況且年家也不是什麼名門著姓,抄了他也不會引起什麼大的波折。反倒是年羹堯做事太過張揚,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他要抄年家,估計還有很多人拍手稱善呢。
要處置老十四就不那麼簡單了,雖然他的玉牒已經改了,可是天下人誰不知道他是由烏嬪所出?而老十四和他也是同胞所出,是血緣關係最近的兄弟。他要處置老十四,需要比處置其他兄弟來得更爲謹慎。
最重要的是要得到宗室的理解和支持。
老百姓對皇家的事情估計就只是聽個樂子罷了,每日裡忙活着吃穿二字都不夠,哪裡還有閒心去爲老十四鳴不平?
而滿朝文武,哪一個又沒有私心?爲了個人的利益,爲了家族的利益,黑的他們也能把他說成白的。
反而是宗室,因爲地位比較超然,他們維護的是整個愛新覺羅家的利益,是整個大清的利益,雖然也有他們的私心,較之他人卻是相對的要少一些。只要能夠得到宗室的理解和支持,那麼他處理起老十四的事情來,就能夠比較自由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趁此機會看看宗室的態度。況且,將年羹堯和老十四都交給宗人府,那麼宗人府就必須要給出一個結論,這個結論由宗人府給出,比起由刑部給出,能夠更加的讓大衆信服。畢竟刑部的官員皇帝能夠隨意任免,而宗人府的成員皇帝輕易卻是插手不得的,他們給出的結論也就更加的客觀和真實。
胤禛要的就是這個真實,他並不想刻意的去打壓胤禎,根據胤禎的所作所爲,也根本就不再需要他去刻意的打壓,他只要能夠得到一個真實的結論就行。
胤祥理解了胤禛的心理,“臣弟領命,一會兒就將年羹堯和一干涉案人員全部移交宗人府。”他遲疑了一下,“皇上,八哥那裡要如何處置?”
胤禛眯着眼,淡淡的道:“老八喜歡折騰,那就讓他折騰個夠吧!”
胤禩不願意讓胤禛安穩的待在帝位之上,胤禛又何嘗樂意看到胤禩了?他們兩個人的爲人處事和理念本就不同,一個做事比較較真,最恨碩鼠和蛀蟲,一個卻是隻要於他有用,不管是香的臭的還是賢的奸的,都來者不拒。對於這一點,胤禛是特別看不慣的。
胤禩要是安安分分的,以他備受百官推崇的“賢王”身份,胤禛別說處置打壓他了,就是冷着他,恐怕也有人說閒話。不如就讓他大肆折騰一把,這樣纔好方便抓他的小辮子,有了確鑿的證據再處置他,別人也就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