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春出嫁後不久,十四阿哥府再次成爲了京城百姓議論的中心,因爲:年氏早產了!
說起年氏,皇室、宗室的女人少有不羨慕嫉妒恨的。
年氏剛進府就奪了舒舒覺羅氏的寵,並且所得寵愛是舒舒覺羅氏最受寵的時候也比不上的。可以說,除了初一十五按規矩是嫡福晉伺候的日子,再除開她小日子那幾天,其餘時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獨寵了。而且年氏大婚一年內就懷上了孩子,更是讓許多沒有生養的女人紅了眼。
如今年氏早產,生下一個瘦弱的女兒,許多人都在背後幸災樂禍。
“福晉,奴婢聽說年側福晉小產,其中好似有些黑幕,不知是真是假。”
“哦?你聽到了些什麼?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知語興致勃勃的道:“年側福晉大婚之後,不是幾乎享受了獨寵的待遇了麼?後來她懷了孩子,不能再伺候,於是十四阿哥又開始雨露均沾了。不過年側福晉不甘心啊,經常以肚子裡的孩子爲藉口劫人,十四福晉還有舒舒覺羅側福晉她們可是深恨之。”
烏喇那拉氏冷笑道:“這年氏倒是和以前的李氏一個做派。”
“可不是麼,只是這年側福晉卻是沒有李側福晉好運,她這天天拿肚子裡的孩子說事兒,一會兒這裡不舒服了,一會兒那裡又不舒服了,如今倒是應了她的話,生下一個孱弱的格格,聽說十四阿哥可是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拂袖而去了呢。”
知語神秘兮兮的說:“奴婢聽人家說,外面都在傳言,說十四阿哥的身子到底是受了些損傷的,因此才生不出健康的子嗣來。”
烏喇那拉氏輕笑:“那十四弟該頭疼了。”
之前年氏懷孕的時候,胤禎歡喜得什麼似地,就等着年氏一舉得男好洗刷他之前不潔的名聲呢。如今年氏孩子倒是生了出來,可惜是個身體孱弱的,反倒是成爲了胤禎身子不好的證據,胤禎又豈能不惱怒?
“十四爺可不是頭疼死了麼!”知語嘻嘻笑道:“現如今據說又有新的變化了,聽說年側福晉對十四爺說,她會早產是被人動了手腳謀害的。如今十四爺正怒氣洶洶的要找出兇手呢。”
烏喇那拉氏眯了眯眼,“年氏倒是個聰明的。”
“怎麼說?”
烏喇那拉氏淡淡道:“你想啊,十四弟最擔心別人說他身子不好,生不出健康的子嗣來,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恐怕是最大的侮辱了。如今年氏整好在這個時候提出有人謀害她,可不就是解了十四弟的圍?這麼一來十四弟對她肯定就更加寵愛了。並且,她還可以趁着十四弟憤怒的時候,算計府裡其他的女人,真可謂是一箭雙鵰啊!”
知語撇撇嘴,“奴婢當年第一眼看到年側福晉的時候,就覺得她不是個簡單安分的,如今看來果真如此。那福晉,您覺得年側福晉會算計誰呢?”
烏喇那拉氏輕笑道:“那就要看她聰不聰明,野心有多大了。”
年氏頭髮凌亂的歪在牀上,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陰鬱的味道,她旁邊的牀上放着一個襁褓,襁褓中的孩子身上有着一塊塊淡淡的青紫。年氏的視線沒有放在孩子身上,而是幽幽的注視着那頭的屏風。
“爺,您要爲妾身和咱們的女兒做主啊!”年氏的聲音嬌軟中透着淡淡的悲慼。
胤禎府中的女人都是德妃給他選的滿洲大姓家族的女子,模樣性子哪裡及得上年氏這般嬌柔溫軟。所以,哪怕年氏因爲剛生產的原因只能隔着屏風,胤禎見不到她的人,不過光聽聲音,就讓胤禎先軟了一半。更何況胤禎也迫切需要有個理由來證明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因此,聽了年氏的話他瞬間就怒了。
“查!給爺狠狠的查!”胤禎的神色變幻莫測,他腦子裡已經在想着要把這事推到哪位兄弟身上。
而屏風那邊的年氏也咬着下脣,狠狠的扯着手帕,腦子裡完顏氏和舒舒覺羅氏的臉孔交替閃爍着,最後定格下來……
“主子您聽說了嗎?原來年側福晉早產是着了伊爾根覺羅側福晉的道兒。”
雪鴿自從調到弘昊身邊,倒是成熟了不少,只是這喜愛八卦這點卻還是沒變。在弘昊身邊伺候的時候,她要事事留意,緊繃着神經不好隨意八卦,於是,每次帶弘昊到黛玉這邊來請安的時候,都會留下扒個夠。
黛玉驚訝道:“你昨兒不還說年氏早產是完顏氏的手筆麼?怎麼又變了?”
“嗨!昨兒奴婢是聽人說,年側福晉發現她院裡的一個丫頭是十四福晉的人,不過今兒又有新的消息了,原來那個丫頭不止是十四福晉的人,還是伊爾根覺羅側福晉的人!應該說是伊爾根覺羅側福晉埋在十四福晉身邊的一顆棋子,後來居然得了十四福晉的信任,又將她派去年側福晉身邊做細作。”
“哦?這事是誰發現的?”
“聽說是十四爺親自審問出來的。那丫頭原本一口咬定了是奉了十四福晉的命令,後來實在是受不住,才招了,說她原本是伊爾根覺羅側福晉的人。”
黛玉搖搖頭,“只憑這個就斷定是伊爾根覺羅氏下的手?就算她原本的主子真的是伊爾根覺羅氏吧,也不能就此斷定這命令就不是完顏氏下的啊?”
雪鴿驚訝道:“主子的意思是,背後真兇其實是十四福晉,而伊爾根覺羅側福晉是被栽贓陷害的?”
黛玉搖着扇子緩緩笑道:“這我可沒說,不過是有這種可能罷了。你想想,十四阿哥府上排的上號的就那麼幾個,完顏氏是嫡福晉,在十四阿哥急需一個健康的子嗣來證明他身強體健的時候,便是再不懂事也會在這個時候忍着吧?再說了,就是年氏真的生下一個健康的阿哥,小孩子夭折的機率可是很大的,還有那麼多年的時間,還怕找不到機會動手?況且,年氏對她的威脅應該還不及舒舒覺羅氏來得大,畢竟舒舒覺羅氏是滿洲人,而且還爲十四阿哥生下了庶長子。”
雪鴿沉思着點頭,主子說的確實有道理,她也見過十四福晉幾次,不像是沒腦子的人。“那主子的意思是,真兇也不是十四福晉了?”
黛玉沒有直接解釋,只接着道:“再說舒舒覺羅氏,她和年氏同樣是側福晉,而且在年氏進門前,十四阿哥最寵的是她,而在年氏進門之後,十四阿哥就幾乎專寵年氏了,按理說她們之間的矛盾更深一些纔是。”
雪鴿一拳打在手心,“主子說的很是,舒舒覺羅側福晉能夠得到十四阿哥那麼些年的寵愛,又生下庶長子,可見是個不簡單的。聽說在十四爺府上,舒舒覺羅側福晉的勢力比十四福晉還深厚一些呢。雖然十四福晉身爲嫡福晉,可誰讓十四爺對她毫無喜愛之心呢,所以底下的奴才倒是大多都投到舒舒覺羅側福晉門下去了。”
“但事實上這件事卻沒有傳出一絲一毫與她有關的信息,你不覺得奇怪嗎?”
雪鴿小聲的驚呼了一聲:“主子不提奴婢還真沒想到。如今年側福晉進府之後,十四爺幾乎是專寵於她,倒是讓底下的奴才的心思又活動了起來,說起來受影響最深的就是舒舒覺羅側福晉了。如果說是她動的手,那還真是很有可能的。可是,爲什麼舒舒覺羅側福晉沒有受到絲毫的牽連呢?”
黛玉眯了眯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年氏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完顏氏!”
黛玉知道年家的野心,他們看中的是那個最尊貴的位子!
就像九龍奪嫡中,所有的阿哥都齊心協力首先把胤礽拉下太子寶座一般,年氏想必也是和舒舒覺羅氏結盟了,因爲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阻礙,那就是嫡福晉完顏氏以及她所出的嫡子弘明!有嫡福晉和嫡子在,哪怕她們再受寵,也無法輕易逾越嫡庶之間的差距。
雖說即便是把完顏氏拉下馬,她們二人也不可能成爲嫡福晉,按大清的規制,皇室、宗室中還沒有將側室、妾室扶正的情況。當然,後宮立後不算在內。
不過,即便是她們不能扶正,即便是康熙另外再指一個嫡福晉過來,對她們來說也是好處多多。畢竟她們在十四阿哥府已經有了多年經營,在勢力上不怕被新來的福晉打壓,甚至她們還能壓着繼福晉。更何況繼福晉的出身是不可能像嫡福晉的出身那般高貴的,如此一來,她們在出身上面的差距也能縮小一些。
雪鴿聽黛玉解釋之後,驚訝的發現十四阿哥府上的這齣戲的水還挺深的,只是有一點她有些不解,“既然主子認爲這事是年側福晉和舒舒覺羅側福晉聯手起來想要污衊十四福晉,又爲何這般輕易的就讓她講這罪名落到了伊爾根覺羅側福晉頭上?”
黛玉冷笑道:“因爲她們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十四阿哥需要完顏氏家族的支持,所以她們只能是先把完顏氏弄臭了,讓德妃和十四阿哥都不喜歡她,然後再給她找個替罪羊。如此一來,既不會影響十四阿哥的根基,也可以讓完顏氏一步步失寵。”
雪鴿輕籲一口氣,“幸好年側福晉當初沒有進咱們府,這位的心機可真是不能小覷啊。”
黛玉輕輕搖了搖扇子,嘴角微微勾起,這件事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收場,那個丫鬟的身份可是很有問題呀,想來胤禎是不會放過這個將計就計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