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老十三那葫蘆酒有問題?康熙撫了撫袖子,淡淡道:“老十三,你那個酒葫蘆給朕看看。”
雖然有些奇怪康熙爲什麼對自己的葫蘆感興趣,不過胤祥還是把葫蘆從腰上解了下來雙手呈上。
康熙拿在手裡掂了掂,整個葫蘆還沒有半個巴掌大,很輕巧,入手有一種溫涼的感覺。葫蘆整個呈現出淺淺的綠色,顏色非常的均勻,遠遠看去還以爲是玉飾呢。打開塞子,將葫蘆嘴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
“好酒!”只憑這酒香,康熙就確認這裡面的酒必定是比他喝過的所有酒還要極品。他看向胤祥,“這酒可還有?”
胤祥有些心疼,這酒可是小四嫂自己釀製的,一年就只有那麼點,他那裡也只有區區十壇,這大半年過去了可沒剩下多少了。不過老爺子問他要,他敢不給嗎?胤祥心痛的道:“回皇阿瑪,兒臣那裡還有半壇。”
康熙挑眉:“現在就拿來朕也嚐嚐。”
胤祥沒奈何,只好吩咐明順回營帳去把他的那壇寶貝抱來。
不多時,明順就把酒罈子拿了過來。樑九功抱去倒了一盞過來,康熙端起來一看,只見那酒呈現出琥珀般的色澤,並不似清水那般,反而有一點點粘稠的感覺。舉杯一聞,比葫蘆裡的酒香還要濃郁。
康熙先是小小的喝了一口,味蕾傳來的感覺讓康熙眼睛一亮,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先是一股冰涼之意順着喉嚨滑入腹中,緊接着又似乎有一股暖流從喉嚨緩緩滋潤到腹部,不多時,整個身體就感覺到一陣舒爽。
康熙忍不住大叫一聲:“好酒!”
胤祥又是得意又是心疼,早知道就該早早的把這半罈子酒乾掉,現在可好,落到了皇阿瑪手中怕是拿不回來了,家裡可只剩下四壇了,要省着點喝了。
康熙示意樑九功再倒了一盞過來,遞給胡太醫:“你們嚐嚐這酒怎麼樣?”
胡太醫有些不解,不過還是接了過來,小小的品了一口,搖頭晃腦的就說出了好幾味名貴中藥的名字來。其他太醫也一人喝了一口,也各自的補充了一兩味兒中藥。
胤祥瞪大了眼,這酒裡面也能喝出中藥味兒來?
康熙淡淡的問:“如何?”
幾位太醫相視一眼點點頭,然後胡太醫說:“雖然無法確認此酒之中到底配置了多少中藥,不過就奴才們已經品出來的幾味可以看出,此酒具有非常好的養生效果。”
看着康熙的眼神掃了過來,胤祥急忙說:“兒臣實不知此酒還有這般的效果,若是早知,定會獻與皇阿瑪。”
胤禛出聲道:“啓稟皇阿瑪,這酒是兒臣的側福晉林佳氏胡亂釀的,因爲十三弟好酒,兒臣就送了他一些。因爲是玩笑之作,一年也就二十來壇,嚐個新鮮。”
康熙眼中劃過一絲驚異,“噢?林佳氏還有這本事?”康熙覺得,肯定是這酒中的哪一味藥正好和小十八的病症對了,所以才陰差陽錯的讓小十八轉危爲安。這麼一想,康熙決定將這酒給自己的老兒子養病了。
雖然十八阿哥病情好轉讓康熙的心情好了些,不過依然無法抵消胤礽帶給他的失望。此次塞外一行因爲廢太子一事草草結束,康熙一行打道回京。
在康熙一行還未回到京城的時候,太子被廢的消息就已經傳了回來,一時之間,京城人心浮動,哭的笑的尋死覓活的,上演了一出人間喜劇。
“主子,太子被廢,對咱們府恐怕會有很大的影響。”安嬤嬤滿心焦慮,雖然皇上命大阿哥和四爺押解太子回京,表面看來是對兩人信任有加,可四爺到底以前是支持太子的,此番太子倒臺,又豈能不受一點影響?不管是大阿哥登基還是八阿哥上位,到時候四爺都不會有太子登基獲得的利益大,說不得還要被打壓。
黛玉淡淡道:“影響肯定是有的,不過我認爲不會有多壞的影響,畢竟咱們爺一向以來就是認真當差之人,他是*卻不是二阿哥黨。”
*和二阿哥黨有什麼區別嗎?二阿哥不就是太子嗎?
幾人眼中都浮現出疑惑來,雪蝶靈機一動:“二阿哥是太子,可太子卻不一定就只能是二阿哥!主子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意思?”
黛玉欣慰的點頭,雪蝶雖然經驗上面還不如兩位嬤嬤,但智商方面卻是要高於她們,腦子轉的也快。
聞嬤嬤和安嬤嬤被雪蝶的話一點,也很快就明白過來,只有雪鴿還在撓頭。雪蝶又再仔細的解釋了一遍,雪鴿這才恍然。
相較於胤禛,黛玉更加擔心胤祥。從塞外傳來的消息只有太子被廢,康熙命胤褆和胤禛沿途看押太子的消息,對於其他阿哥的信息就比較少了,也沒有提到胤祥。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或許沒有胤祥的消息也就意味着他沒有受到什麼牽連?
九月十六,康熙一行終於抵達京城。
這一段日子烏喇那拉氏過得非常難受,看到胤禛回來,她擔憂的迎上前:“爺,您沒事吧?”
胤禛渾身散發出一種疲憊的感覺,他搖搖頭,“爺沒什麼事,都散了吧,爺洗漱一下換身衣裳還要進宮。”
烏喇那拉氏趕緊揮手讓各院的女人都各自回去,然後小跑着跟在胤禛身後,黛玉神識散開,聽到烏喇那拉氏問:“爺,妾身已經讓廚房準備了飯菜,一會兒洗漱了先吃幾口再進宮吧?您今晚回府嗎?要不要帶點保暖的衣裳?”
胤禛道:“今晚不回來了。”
黛玉心下一轉,胤禛不回來恐怕是康熙已經下令讓他和胤褆一起看守太子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太子回京之後應該就被康熙圈禁在上駟院旁了。可憐的太子以前華服美食的享受着,美婢嬌奴的伺候着,如今卻變成了階下之囚,這心裡落差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皇宮之中,胤褆在氈帷外面瘋狂的笑着,“二弟,你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胤礽席地而坐,嘴角含着一絲譏諷,“你以爲孤倒了你就能上去嗎?”胤礽上下打量了胤褆一遍,不屑的道:“爲他人作嫁尤爲可知,孤都替你悲哀。”
胤褆的臉抽了抽,“爺就算不能成事也比你好,我說二弟,你這太子之位都已經被皇阿瑪廢除了,還自稱什麼孤?”
胤礽淡淡道:“當初皇阿瑪敕封孤爲太子是上稟蒼天下告祖宗的,此刻皇阿瑪可還沒有祭天祭祖正式廢除孤太子的身份,孤爲何不能自稱?”
胤褆獰笑起來:“你以爲你還有翻盤的機會麼?”
胤礽冷笑,卻沒有回話,眼底卻閃過一絲詭譎。
胤禛從府裡趕來,正巧看到兩人對峙,他眼神閃了閃,上前道:“大哥,我已經洗漱好了,大哥也回府休整一下吧。”
胤褆瞅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四弟可要看好了,不要搞出什麼岔子來。”
胤禛淡淡道:“大哥放心,皇阿瑪的吩咐我自然會小心。”
胤褆甩甩袖子大步走開了。
待胤褆走遠了,胤禛才從袖子中拿出一個油布包裹來遞給胤礽,“二哥,你先隨意吃點墊着點肚子。”
手中的油布包還有一點淡淡的溫熱,胤礽喉結滑動了兩下,低低的嘆了一聲:“這一聲二哥真是好久沒聽過了。”
胤禛握了握拳,小時候在胤礽身後跟上跟下的那些日子似乎又浮現在眼前,他不忍的轉身背對着胤礽,慢慢走到遠處。
胤礽打開油紙包,裡面幾張肉餅、幾張蛋餅。要是以往,這樣的吃食他肯定會不屑一顧,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再沒有比這個味道更好的了。
當天下午,康熙就召集諸王貝勒和文武臣工在午門內鄭重宣佈了廢太子一事。
在這之後,每一天都有新鮮事兒發生。
先是派遣官員將廢太子一事告祭天地、太廟、社稷,將胤礽幽靜於鹹安宮。後傳胤褆向康熙上奏,說是“胤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今欲誅胤礽,不比出自皇父之手。”被康熙痛斥。其後胤褆估計是知道自己無望大位,又說“有相面人張明德曾言胤禩日後必定大貴,可爲儲君也。”然後康熙下令將張明德捉拿。
這一系列的變化讓小夥伴兒們都驚呆了,雪鴿糾結着說:“奴婢原本以爲皇子都是聰慧過人的,怎麼大阿哥竟然是這樣的?”
黛玉搖頭嘆道:“這就是他太過得意忘形的結果。大阿哥和二阿哥從小到大,在這嫡和長之間爭了幾十年,早已結下了很深的仇恨,此時二阿哥失勢,大阿哥自然要趁機踏上一萬腳,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可惜他太過急躁了,卻把自己的前程搭了進去。他想推舉和他親近的八阿哥,卻不想犯了皇阿瑪的忌諱,結果反而害了八阿哥。”
雪鴿急忙點頭:“是呢,奴婢都以爲大阿哥和八阿哥有什麼深仇大恨了,要這樣陷害他。”
黛玉驚訝的睜大眼,“雪鴿不錯嘛,都能看到這一點了。”
雪鴿驕傲的揚起小脖子,“那是,奴婢有很用心的跟着兩位嬤嬤學習呢。”她眨眨眼,“就是不知道最後皇上會傾向於誰。”
安嬤嬤急忙斥道:“慎言!這話也是隨意可以說得的?”
雪鴿吐吐舌不敢說話了。
黛玉淡淡一笑,這最後的勝利者嘛,當然是雍正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