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蠢婦

永達坊,王家。

今日王家,大宴賓客!

按理,明日就要出征,今日主帥將校們,合該同部下兵卒們一個鍋中攪勺子,同甘共苦,鼓舞士氣纔是。

但現下的情勢不同,連主帥和各營指揮大將之間還陌生着,若想臨時去兵營裡蹲點,起到的效用着實有限。

所以,王子騰就奏請天子,問是否能辦一宴,將如今能掌在手裡的六大團營指揮使並一衆參將、遊擊、都司、守備請一遭。

如今的情形還是帥不識將,將不識帥。

此非領兵之道也。

崇康帝自然明白此意,因此恩准王子騰所奏。

所以,今日王子騰將六大團營內除卻留職將校外所有軍官,悉數請至王府。

這些年王子騰執掌京營,哪怕沒有大肆搜刮,可在華夏這片土地上,有權便有財。

只靠一些潛規則的收益,王家雖稱不上巨賈,但也當得起豪富二字。

今日又是王家最光彩榮耀的一日,王子騰夫人李氏爲了爭光,恨不得堆一座銀山來宴客。

因此今日王家,熱鬧非凡。

各色美酒佳餚如流水般送上,都中最好的兩大戲臺班子今日皆會王府。

打十番和說書女先兒,也各有一臺,供內客女眷受用。

賓客迎來送往,如同集市。

當然,在這喧囂之下,也隱藏着諸多暗流。

執掌奮武、果勇、敢勇三大營的主將武定侯吳誥、參寧侯宋傑、靖安候徐忠,論地位遠尊於王子騰。

但王子騰藉着賈家的勢,再加上天子有意打壓貞元勳臣,所以竟爲其上官。

雖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武定侯吳誥、參寧侯宋傑、靖安候徐忠三人心裡怎能痛快?

只是形勢壓人,他們不得不維護表面的和睦,臉色淡淡。

除此之外,忠靖侯史鼎心裡也不大高興。

他是賈家榮國太夫人的嫡親侄兒,論親近,遠在王子騰之上。

更不用說他憑軍功封爵候位,哪裡是王子騰能比的?

可是,當初京營節度使被十二團營架空,王子騰走了賈家的門路謀得此位。

誰能想到,崇康帝會漸漸將軍政大權抓起,並且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當初不過是個空架子的京營節度使,如今倒生髮起來了。

這讓史鼎頗爲鬱悶,早知道,他謀了那個差事就好了。

不過他也知道,只能心裡抱怨腹誹一二。

他身上貞元勳臣的色彩重過開國功臣,就算他在那個位置上,崇康帝也斷不會如此重用扶持於他。

但知道歸知道,可真讓史鼎堂堂一武侯對連個縣男都不是的王子騰俯首,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崇康帝不過是借王子騰的手將京營掌起來。

倒不是真要扶持他做軍中巨頭。

所以,只要面子上維護和睦就好。

想來王子騰也是個識趣的,沒有做軍中第一人的野心……

不過史鼎倒希望王子騰能端着上官的架子拿捏一把,看看武定侯吳誥那三人的臉色,史鼎就覺得有趣。

這紛亂的局勢啊,還真是羣魔亂舞。

只是,有淡漠的,就有捧腳的。

王子騰拿着酒盅四處周旋,落後他半步身子處一直跟着一個端酒壺斟酒的年輕人,身材魁梧高大,卻是一臉的奴才相。

步步以王子騰馬首是瞻,巴結的樣子着實令人作嘔。

與史鼎相鄰的靖安候徐忠看到他臉上不屑厭惡的模樣,呵呵笑道:“老史,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生在世,不是誰都像你老史這樣,投胎到王侯之家。你雖然不是保齡侯府的長子,可當初從軍出征,王爺看在老保齡侯的面上,再加上你確實是個當事的,就對你格外相待了些。若不是如此,你和那小子差不了多少。爲了往上爬,充當門生都是好的,認爹認娘認祖宗的都有不少。你又何苦看不起人家?”

史鼎聽得出徐忠在嘲笑他,便只冷哼了聲,沒有多言。

正與武定侯說話的參寧侯宋傑這會兒也轉過頭來,看着史鼎調笑道:“老史,那年輕人的老子輩不是賈家的門生麼?怎麼如今成了王子騰的跟屁蟲了?冠軍侯年歲到底還小,好多事都拎不清,老史你是人家表叔,就該多提點提點。這自家門生,成了別人家的狗……別說只是姻親,就是一個家裡,分支都沒這個資格。若都這般來,還收門生費心培養做什麼?喂熟了跟人跑?瞧瞧外面那些人,不少都是賈家老國公的門生故舊,混的並不如意。人家看到這小子換了個主子,立刻就從本在兵部候缺兒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成了大權在握的京營參將,嘿,動心思的怕不止一個兩個。”

賈琮的確帶着寶玉、賈環挨家挨戶拜訪遞臺階“送溫暖”,可有資格讓他登門的,無不是武爵在身的世交舊友之家,而非門生。

沒有先生恩主之家往學生之家登門的道理。

而如今在王府的大部分守備、都司甚至遊擊,都是各家麾下的門生舊部。

其中,賈家的佔據大頭。

讓他們看着改換門庭的孫紹祖一下躍居參將之職,遠在他們之上,他們心中豈能沒有想法?

所以這會兒參寧侯宋傑和靖安候徐忠,很是嘲笑史鼎。

畢竟,在外人眼裡看來,賈史二家根本分不開。

嘲笑史鼎,便是嘲笑賈琮。

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賈琮想要事後彌補也沒機會了。

因爲他也拿不出那麼多參將來,安撫人心!

呵呵,如今那位冠軍侯上跳下竄好不得意,看他出醜的機會,可不多啊……

前面熱鬧非凡,人生百態,後宅卻比前院更爲精彩!

王子騰夫人李氏嫁到王家這麼些年,屬今日最爲風光得意!

四位一等候夫人,一位國公府的伯夫人,一位神武將軍夫人分坐她左右。

七人坐在高臺主位上。

其餘各等公候伯府第出身的誥命並將校軍官夫人,則坐下堂下兩排楠木交椅上。

李氏不住的左右奉承着,再聽其她婦人對她奉承。

來往交際,觥籌交錯,展示着王家的豪富,好不得意!

只是女人之間,最看不慣對方的得意。

別說王家這樣窮人乍貴才躋身到她們圈子來的醜小鴨,就是彼此妯娌手帕交間,都未必容得下這樣的輕狂。

所以看到李氏咧嘴露了一個半時辰的牙花子還不收斂後,參寧侯夫人劉氏忍無可忍,端着茶盞啜飲了口後,也壓不住心裡的噁心,便笑眯眯的看着李氏,道:“哎呀呀,都說咱們女人,生的好不如嫁的好,真真不假。看看妹妹,論出身倒不算高,可架不住嫁的好啊!王家老爺是個有能爲的……”

這話讓李氏有些不爽,但終究還是爽,誇讚王子騰,豈不就是在誇她?

不過聽完劉氏繼續之言,她的臉色就驟然難看起來,只聽劉氏掩口笑道:“王家老爺有能爲,能哄得自家姊妹高興。我聽說,是王家老爺哄的榮國府二房太太高興,二房太太才說服了二房老爺,爲王家老爺謀了京營節度使的缺兒。如今天子重視京營,王家家底不算太厚,夾帶裡沒甚人可用,畢竟不是馬上將軍,戰功得官兒,王家老爺又哄得自家姐姐高興,那賈家二房太太對冠軍侯有恩,她開個口,冠軍侯不好駁了她的面子,這不,賈家的故舊門生今兒坐了半堂。王老爺好大的能爲啊!”

武定侯夫人邱氏、靖安候夫人甘氏都應景的呵呵笑了笑。

參寧侯夫人劉氏是貞元勳貴誥命圈子裡出了名兒的不好相與,因她燒的一手好菜,當年武王都贊過,以嫂稱之,所以目空一切,也就是在六大國公誥命前收斂些。

李氏不過區區一個王子騰夫人,雖也是一品武官誥命,可武官誥命和封爵誥命差的十萬八千里,劉氏又怎會將李氏看在眼裡?

能忍到現在,想來已經是出門前被叮囑了好多回,知道天子正在大用王子騰的緣故……

忠靖侯夫人趙氏和鎮國公府牛繼宗夫人郭氏對視一眼後,一起垂下了眼簾,恍若未覺。

李氏臉色難看,氣的發抖,卻還是強笑道:“外面如今多有謠傳,其實並非如此,是天子看重我家老爺……”

靖安候夫人甘氏笑道:“我想也是如此,王家如今看起來不比賈家差多少了。我聽說,連賈家的門生,如今都轉投到王家門下了?可見王家如今愈發興旺,不差賈傢什麼了。若不然,賈家的門生怎會投到王家門下?”

這話,其實比參寧侯夫人劉氏的話還要毒!

正經豪門,絕不會招惹別家的門生的。

貳臣,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貶義詞。

這句話既奚落了王家的寒酸,也嘲笑了賈家的窩囊。

只是女人間的交鋒本就是藏在溫和甚至美麗的表面下的,李氏又沒大智慧,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還以爲甘氏果真在爲她解圍,巴巴的陪着笑臉說了好多奉承話!

最後居然還大咧咧炫耀道:“良禽擇木而棲,那孫紹祖祖上雖是賈家門生,可到了他這一代,卻相中了我家老爺,只見面交談一番,就被我家老爺所折服,說什麼都要拜在我家老爺門下。我家老爺也是沒法子,看他可憐見的一個人在京裡,也沒個人拉扯一把,又人才難得,就勉強收了他。不過收下後,就好好待他。給他安排了個三品參將的差事不說,聽說他尚未成親,一個人在京孤苦,就準備在王家尋個好姑娘許給他!待他倒比兒子還親……”

這話讓劉氏、甘氏等人差點忍不住噴笑出來,史鼎夫人趙氏和牛繼宗夫人郭氏簡直要以繡帕遮面。

武定侯夫人顧氏則笑眯眯的看着李氏,問道:“孫紹祖這般改換門庭,那賈家冠軍侯肯善罷甘休?”

李氏嘿了聲,道:“他又能怎麼樣?當初要不是我王家姑奶奶心善,把他從他老子娘手裡救出來,這會兒骨頭都化了!不過一個門生,他還能掃我王家的面子?再說,他見了我家老爺也得規規矩矩的喊一聲舅舅,見了我也得叫一聲舅母。天大地大娘舅最大……當然,我們雖不是他親舅舅,可他視我家大姑奶奶爲母,和親舅舅沒差別。他敢亂來,我家老爺大耳刮子扇他他也得認!哼!”

武定侯夫人顧氏聞言,抽了抽嘴角,嘆道:“王家果然威風了……”

參寧侯夫人劉氏吃吃笑道:“好妹妹,你該不是在吹牛罷?你王家敢抽冠軍侯?”

見滿堂婦人看來,李氏硬挺着脖頸,叫道:“如何不敢?他一個當外甥的,要敢對我家老爺不敬,我家老爺打他他也得忍着!別說我家老爺,就是我,就是我也能教訓他!”

劉氏、甘氏等人聞言無不放聲大笑,只當成最好笑的笑話來笑,讓李氏一張臉臊的通紅。

史鼎夫人趙氏和牛繼宗夫人郭氏則冷笑着看她,正這時,就聽前面遙遙傳來一道怒吼聲,惹得滿堂誥命側目。

李氏正無處發泄滿腔羞怒之火,聽聞這道聲音,登時尖叫斥道:“怎麼回事?”

她這聲音,讓周圍幾個侯伯誥命紛紛皺眉,目光不滿。

李氏見之愈發羞臊,就見一管事媳婦急急進來,面帶驚慌恐懼,躬身道:“太太,了不得了,姑奶奶家的那位冠軍侯來了!”

此言一出,堂上先是一靜後,一衆平日裡早就閒得蛋疼的誥命夫人們,一個個眼睛放光的看向李氏!

參寧侯夫人劉氏更是大笑道:“哎喲喲!老天爺,咱們京城這地兒就是邪性!說曹操曹操就到!不過也不該啊,冠軍侯是王家的外甥,來了也該規規矩矩的,不然他舅舅還不大耳刮子抽他?他舅舅不打,他舅母也要打的。這是怎麼了,怎就鬧起來了?”

劉氏的話讓李氏心裡嘔血,卻被逼到牆角,不得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管事媳婦蒼白着臉道:“姑奶奶家的冠軍侯帶錦衣衛來了,本是在門口要人,要孫家少爺。大爺求情也不行,大爺不讓出,那位冠軍侯就帶人進來了,正在前面拿人呢。”

李氏聞言,只當賈琮是來捉拿賈家門生叛逆,氣的渾身發抖,叫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個下流種子,這個窯姐兒生出的……”

這話連參寧侯夫人劉氏都聽不下去了,提點道:“好妹妹,你在這兒罵他又聽不到,你這當舅母的,有話當着他面罵纔是,他還能將你如何?”

李氏許是被羞惱怒火燒壞了腦子,竟聽信了此言,霍然起身,道:“今兒我再不饒他!!”

說罷,下了高臺,急急往外前面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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