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看他們家窩頭都吃不完。”一個婦人小聲說道，晚上婁小蛾他們回來時，他們看到了拿回小碗裡，還有三個窩頭。這就讓人覺得眼睛疼了，他們家竟然還有剩下的。
“還不興大人不捨得吃，想留給孩子？”三大媽吼道。
大家又不做聲了，也是，現在困難，各家都是緊着孩子吃。但也知道，縱是省，也省不下三個來。
“二大媽，我二大爺呢？”某人想想決定換個話題，轉向二大媽。
“哦，上夜校了，單位一個勁的要求，怎麼說也是七級工了，單位說他可是年富力強，怎麼着也得學習一下。”二大媽矜持的笑着。
易中海一怔，他沒聽說有什麼技術培訓啊？廠裡職工夜校，和掃盲班差不多啊？不過，他這時就不討人嫌了。不過心裡卻滿滿的不屑。
晚上歐萌萌就是在職工夜校，而在下面，她竟然看到了二大爺。二大爺劉海中也有點尷尬，一般他這個歲數不用來夜校的。不過，馬上廠裡也要考級了，他考了幾年了，八級就是考不上去，說他文化水平太低。他徒弟其實人還不錯，還是趁機勸了劉海中一下，主要是，他徒弟們也覺得，師傅八級了，對他們這些徒弟們也好。這會子的師徒關係還是挺緊密的。
劉海中最近也和三大爺聊得多，只要他出酒，三大爺還是願意和他聊會的。兩人也談到孩子，雖說兩人也不能跟對方說真心話。不過，一喝幾小時，總能透一點。其實兩人都是各說各的。但自己也算是把自己給說通了。上個學又能怎麼樣？不過，第一天就看到“秦淮如”，一下子就尷尬了。
歐萌萌當沒看到，順着上回的課繼續講，不過，這回提前了十分鐘結束。把書放下，對下面笑了下，“我們夜校也沒有什麼太過強硬的要求，所以，重點在大家是不是真的學到了東西，要不要這樣，我們今天十分鐘時間，給大家答疑，大家對這一段時間有什麼問題，可以現在提出來。”
“提問？”下面一個師傅呆了一下，他們來上課，說實話，有點半強制的意思。就是來混課時的。單位對於他們來上課，那是除了報銷學費，重點是，給錢給假，考過了還給獎勵，不來都不好意思。結果現在上面的小老師說起問題了。這個，啥意思？
“小老師，你結婚沒？”一個年輕的師傅下面笑道。對於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多少嘴巴就會不乾不淨的。這就是一種孽根性。
“說什麼胡話？”劉海中立刻黑了臉，回頭斥了一聲。他們是鄰居，他自不能讓人亂說，這點護衛之心還有。
“我結了，有三個孩子。和劉師傅住一個大院。”歐萌萌笑了笑，坦然說道。回頭看看劉海中面前連本書都沒有，不過也算了，現在職工夜校是這樣的，大家坐一塊，抽菸，吹牛，就是不學習。感覺來混一下，就是給廠裡面子一般。
“我……”劉海中看到她看自己桌面了，有點小尷尬。第一次來，沒邊上那些老油條們臉面厚，當然他這一晚上，他有認真的聽，但真的一句也沒聽懂。 “那個，您請坐，這裡有初小文憑的舉手。”歐萌萌笑了，對下頭人柔聲的問道。下面舉手的有大半，她點頭，繼續，“那高小呢？”
下面再舉手的就只有一小半了，雖說劉海中已經舉了，但神色有點尷尬。但也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果然，自己算程度高的。他實際學歷是初小，不過之前弄了個高小的文憑，但別人都知道，他就初小。但在這兒，初小都不多時，他的優越感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樣好不好，咱們從短板補起好不好，請程度高一點的師傅們幫個忙，陪着沒有初小的師傅們學習一下，也算是鞏固一下。”她還是一臉笑。
“小老師，我們要文憑沒用啊。”一個老師傅說道，他出來，就是在家也沒事，聽老婆說什麼都沒意思，不如出來，混點時間，還美其名曰上學了。
“大家拖家帶口的，每週出來上三天的課，每次這麼坐幾個小時，來都來了，不如學點東西。哪怕把自己名字寫漂亮了，給孩子簽字時，也能有點底氣，各位說是不是？”歐萌萌還是賠着笑臉。
下面鬨笑了一下，這裡的工人們其實都有各自的底氣與脆弱，他們最煩人說他們沒文化，但是心裡對於自己缺的那點，也是十分敏感的，就怕人提。現在上面這位小老師算是顧及了他們的顏面。
“老師，你都能教。”下面一個師傅問道。
“語文，數學，高小以下，我都能教。大家放心，大家只要想學，我會告訴大家學習的方法，大家自己沒事回家看看書，也能跟上。我和學校商量一下，調整一下你們的課程，大家通過考試，就能拿到文憑。”歐萌萌真的教了這一個月快要灰心了。真的大人比小孩子還難教。小孩子會給教師背後光環面子，而這些工人老大哥們纔不管那些。
“那廠裡呢？他們讓我們來學技術的。”又一個師傅說道。
“一法通，萬法通。有時我陪我女兒看小人書時，也能想到數學上。說不定各位把高小文憑拿到了，對各位的技術也是一份大大的助力呢？”歐萌萌還是笑着，但心裡都要流淚了，她是知道劉海中的隱痛，只是這個還真的不能說。那就好好的幫他拿到高小畢業證，讓他快點專心於仕途吧。別天天盯着兒子們，現在他是不打了，但是他們和孩子們的關係卻不好修復了。
其實歐萌萌可能是活了兩輩子，她就沒有那種什麼打臉的想法，她很明白一件事，人活着，就要學會兩個字，“共存”！對，人不可能真的做到獨善其身，而他們住在雜院裡，她的房子還是私有的，所以她註定要和這些人當鄰居，也許就是一輩子了。所以一定得讓他們往好了過，最好他們能再好一點搬家，這樣，她才能好過。
這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她看到了二大爺，就收了之前糊弄的心思，就要往好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