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祿身上燃燒的熊熊之火已經難以撲滅,在她身上吻得如癡如醉,李紈推不開他,只能婉轉嬌啼:“你要害了我嗎?我的丫頭還在左右睡着,你這樣大的動靜,傳出去我還活不活了?”
這幾句話果然有用,俞祿停滯下了動作,側身道:“那我這樣陪你睡一晚好了。”
“不行,素雲、碧月晚上也會輪着伺候我起牀,端茶倒水。”李紈急忙扯了被子蓋住全身,她全身上下已經被俞祿解得差不多了,幾乎羞死,俞祿也果然善解人衣。
“真不知道是你房裡規矩多,還是你故意這麼說的,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看來我還得修福。好吧,我這就走,珠大奶奶,像你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許咱們以後十年也不能相見。”俞祿索然無味地起身穿衣,這回太失敗了,簡直是他閱女無數的頭號恥辱。
“我沒有別的意思,是你自己揣摩的。”李紈嗔道,複雜的眸子有些無處安放。
“臨別之前,你也該補償我一番,不然你忍心我今夜無眠?”俞祿復又轉過來俯身下去,挑了李紈的下巴,直吻得她一味窒息似的嬌喘,胸前被搓揉的好像電擊一般,嚐了這番芳澤,他才心滿意足地隱身走了。
李紈摸着自己滾燙髮燒的臉龐,起來對着銅鏡一照,尚且年輕的容顏一片酡紅,春情猶繞。尤其是一直緊夾的雙腿之間,竟然溼了。
她倒是希望俞祿能強硬一點,此刻雖然人走茶涼,但她的淪陷似乎已無法避免。
……
“你這身衣服怎麼有脂粉味?”麝月給他換下衣服時,不經意有此一問。
“哪裡有脂粉味?也許是走得匆忙,沾了些花兒朵兒也未可知。”俞祿道。
麝月愣了愣,笑道:“也是,主子給了你天大的隆恩,今後可以自己當老爺了,不像我,還要看人臉色行事。”
“你這話怎麼味道怪怪的?我好像聽不懂。”俞祿再接了茶水喝了,對於自己所選定的麝月,他比較滿意,雖然他也喜歡晴雯花容月貌的皮相,但是從伺候人的角度,晴雯明顯不合格,還是麝月不會給他惹事。
“沒事,你就當耳旁風,以你放家奴的身份,我做奴才的也臉上有光,賈府能有幾個放家奴呢。”麝月把衣服收在臂上,轉向了櫥櫃。
“隆恩再大,也要有命來享,行了,你不用伺候我,下去歇息吧。”俞祿伸了個懶腰,腳泡在盆裡,仰天靠在交椅上,煞是愜意。
“我是你買來的,不伺候買主伺候誰?”麝月把熱毛巾敷在他頭上,疊好被鋪好牀才抿了抿嘴,下去歇息了。
麝月雖然中規中矩,但也不是傻子,俞祿揉了揉太陽穴,她畢竟還小了些,不比秦可卿、李紈成熟而經得起摧殘,不然他今晚說不定就拿麝月泄火了,李紈也太不負責任了,搞得他這樣難受。
……
雍親王府,坐落在齊化門外,齊化門是明朝的稱呼,本朝稱爲朝陽門,朝陽門位於內城東部,是大內嚴肅把守的九門之一。
雍親王府完全按照康靖朝對於親王府的規格明文來敕造,獸頭大門,琉璃瓦,大理石屏風。
嬴正閒宅甚多,但那些皆是普通院子,本來當初康靖帝賞賜時,他還堅決不受,後來見哥哥弟弟無一例外坐擁豪宅,他才勉爲其難搬了進來。
王妃簡氏頗有大婦風範,衣着簡樸,率領家下丫頭、女眷在織房織布、繡花,她全名簡梳妝,人皆言其賢德。
陳流蘇也在一旁描着百蝶穿花的花樣,輕聲對有世交之誼的賈元春道:“姐姐,不知王妃是何意,自打分到四爺府裡來,我覺着比往日操勞些。像這些衣裝服飾,宮裡自有針工局、衣帽局、尚衣局的人做,親王府還有織造局進貢的定例,原本不用咱們操心的。”
賈元春停下了剪刀,穿了幾針,端莊嫺雅地道:“就算不該咱們做,咱們也要做,女子無才便是德,德言容功四個字,功就在針線活上。我前兒整理文書時看見了,原來是四爺任命,大力整頓虧空,江南三個織造局進貢給宮裡的東西,你說針工局那些人會沒有貪墨嗎?該是那邊出了岔子。”
“不是我抱怨,四爺這麼個年紀,才兩個妃子,聽說王妃的出身比你我低下多了,纔是山東歷城縣的一個縣丞之女,這樣下去,你我怎能有出頭之日,皇上那邊也不好,這幾年不怎麼翻牌子了。”陳流蘇患得患失。
陳流蘇是鎮國公陳翼的親孫女,與賈元春同一年參加選秀,當時康靖帝也到了遲暮之年,自己也有了二十四個皇子,刀光劍影,喋喋不休,爲此他已不想再納嬪妃,再生兒女。而是把選中的其中一半充爲宮女,伺候太妃、太后、皇后、嬪妃等,另一半讓他的兒子挑選。
賈元春後來被選入雍親王府,職責爲女史,也就是輔佐王妃、整理文書,閒暇時做做香囊荷包之類的。
“妹妹,該有的總會有的,你我同是功勳世家出身,也不至於太冷落。”賈元春淡淡一笑,並未對王妃的身份有什麼興趣。
剛談了一陣,門外有僕人來跪着回:“啓稟王妃,俞祿已經來到,四爺還在戶部未歸,還請王妃示下。”
簡梳妝容貌只在中上,但氣質超然,陪着她的丫頭很多,所以陳流蘇的抱怨,她並沒有聽見,這時站起來笑道:“元春,這個俞祿,四爺推崇備至,叫我務必以國士之禮相待,說來真是有緣,他正出自貴府……”
“臣妾先謝王爺王妃的恩典。”賈元春盈盈拜了一禮,心下卻納悶道:俞祿?我閨閣時並未聽過此人之名呀……
“無需多禮,只是他既然曾是你家之人,四爺又說要安排文職的,你去署理最好不過,既能相問一下貴府近況,睹物思人,而且以你的職責,正好合適。”簡梳妝的話就像有魔力一樣,令人不禁對她好感大增,賈元春領命出去,只是出去時眉頭皺了一下。
……
雍親王府的聽雨軒暖閣,是文書工作的辦公地點,賈元春帶着俞祿進來,斟酌道:“你先在這兒歇一會子,具體做什麼,還是等四爺回來再說,若是一時半會回不來,我估摸着你先做做書辦吧。”
“是。”俞祿已經換了便服,頭戴四方巾,再無奴才的模樣。
賈元春與他禮畢,談完公事,臉上的急促之色便再也藏不住:“俞祿,你出府時,老太太、老爺、太太可安好?”
“老太太春秋尚健,老來彌堅,老爺正是爲官盛時,太太喜歡吃齋唸佛,都安好,姑娘不必擔心。”俞祿道。
賈元春眸子轉了轉:“寶玉呢,還有三個妹妹如何?”
“寶二爺天資聰穎,早年就有姑娘的教導放在肚裡,如今已熟讀四書,唸到《詩經》了,他有通靈寶玉庇佑,福澤綿長,自然無礙。至於三個姑娘,既有太太不時關照,珠大奶奶又提攜着,更沒事了。”俞祿一一對答,心下卻想:賈元春這樣怎麼像拷問自己似的?疑心比我還重?
“如此便好。”賈元春點了點頭,輕輕呼了口氣,唯有身後跟隨她多年的丫頭抱琴,才明白賈元春已經對俞祿消了疑慮。抱琴知道,賈元春在疑心王妃暗中做鬼,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你說話還利索,難怪會被選入這裡來,若日後也能像今天這樣利索,我怎好不關照於你?”賈元春不動聲色地使了拉攏手段。
俞祿心裡好笑:到時候是誰關照誰還不好說呢。可能是因爲放家奴的身份,賈元春並不知道嬴正看中他,以爲剛纔王妃的話是客套話。
作爲雍親王府的新人,俞祿連連點頭答應,不想節外生枝,等賈元春與抱琴離開了,他認認真真地翻看案上的書卷。
俞祿不是來混飯吃的,也不僅僅是爲了他自己,他很迫切地想要找到解救秦可卿的法子。
康靖朝有個習慣,但凡康靖帝下達的口諭、經過硃批的摺子,首先六科廊房的六科給事中就會抄出來,傳閱百官,再晚點,就會明文登在邸報上。
嬴正作爲四皇子,信息量自然不少,他平時已經夠忙了,賈元春“賢孝才德”,“才”之一字毋庸置疑,因此充當了整理文書的工作。
聽雨軒除她也再無一人,代表嬴正喜歡精兵簡政,簡明扼要,案上的文書也是頭一份最重要,挨次遞減。
大略掃了幾眼,俞祿不僅得到了這些信息,而且隱隱有了對付賈珍的辦法。
……
晚間,府上燈火通明,簡梳妝遣散她們的時候,傷心得拿帕子抹淚:“四爺就沈氏這麼一個側妃,她好不容易懷了個哥兒,卻出天花夭折了,偏生我又肚子不爭氣,你們吩咐下去,明兒備好銀子馬車,我要親自到天齊廟禱告。”
衆女勸慰了一陣出來,賈元春愈發悶悶不樂,路過池邊時,陳流蘇不解道:“姐姐有何疑慮可言?”
“我總覺得,沈氏的兒子夭折,會不會有蹊蹺,明明是王妃親自帶着的,沈氏自己並不知……”
“你是說……”
“沒有,流蘇,但願是我多慮了。”賈元春誠惶誠恐地握住了陳流蘇的手,陳流蘇雖多有抱怨,卻不像她那樣憂心,笑道:“你舅舅還是京營節度使,王妃必然不敢動你,興許是敲山震虎,如果四爺可以……咱們成爲妃子,也是遲早的事情。”
聽雨軒外,俞祿臨風而立,他收了扇子,取了把古琴悠悠撫奏,但聽他邊彈邊唱:
君情繾綣,深敘綢繆,誓心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奈何急色慵慵,妒氣沖沖,奪我之愛幸,斥我於幽宮。
恩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朦朧……
【註釋:關於女史,這個有必要解釋一下,因爲賈元春沒有封爲賢德妃之前,就是女史。
《周禮,天官,女史》:女史掌王后之禮職,掌內治之貳,以詔後治內政,逆內宮,書逆令,凡後之事以禮從。
唐代鄭玄註解:女史,女奴曉書者,女奴有才知者。
《明史,職官志》對女史也有闡述,其中女史的職責,因爲所處司、局的不同而有所差異。
清朝《天府廣記》明確記載,尚儀局的女史就是“掌執文書”,本書採取此條。
《清實錄》也記載過女史,但只是形式主義,並沒有真正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