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琴與林黛玉和探春自然是見過面的,書中薛寶琴和林黛玉便關係極好,如今也是一樣,一見如故。
聽到邢霜的問話,薛寶琴笑道:“林姐姐要待嫁,二姐姐又常去大姐姐那裡,我進來了也不好意思打擾林姐姐,便乾脆留在屋裡幫着母親做點小事。”
邢霜見她懂事,心裡極爲歡喜,笑着對張氏道:“你這女兒真是乖巧,才氣相貌又是一流的,只怕這婚事也早就定了吧?”
果然就聽張氏道:“老太爺死前定了一家,乃翰林院梅大學士之孫。”
邢霜一聽,怔了一下,忙問:“哪一個梅大學士?”
張氏笑道:“又有幾個梅大學士,便是內國史院大學士梅之翰家。”
邢霜錯愕了許久,突然笑出聲來。
張氏一頭霧水的看着她,看着她笑了半天,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你說這天下竟有這般巧事!”邢霜笑夠了,趕緊解釋道:“你可知道我那外甥女嫁的是哪一家?”
張氏搖頭,就聽邢霜又道:“她嫁的是閩浙總督的三子,那李總督的夫人,便是梅大學士之女,聽聞她是家中長女,想來你女兒要嫁的,是她的內侄子了?”
張氏聽了哎喲了一聲,看了眼女兒,薛寶琴臉上通紅低下頭去,頭都不敢再擡一下。
邢霜笑可不是因爲這事有那麼巧合,而是笑自己太糊塗。
這翰林院有兩個姓梅的,一個是隻是個翰林,一個是大學士。
賈亮並不關注翰林院,所以也沒怎麼打聽過,而邢霜也只是在閒聊中稍微瞭解了一下,所以並不知道,這兩人竟是父子,她還以爲只是同姓罷了。
若早知道這兩人就是父子,那在梅氏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梅氏跟薛寶琴是親家關係了。
這會兒得知梅大學士的孫子,就是梅翰林的兒子,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她只覺得自己太傻了。
“還有這回事,那咱們豈不是親上加親了?”張氏笑着道:“真真想不到,我幫你看得禮單,竟是她家的。”
邢霜忙道:“既然這麼巧,可得見上一面,大定之禮在三月初三,到時你們可得好好說會兒話。”
薛寶琴頭越來越低,臉紅都紅到脖子根了。邢霜見她害臊,笑着道:“你去找你林姐姐吧,我和你母親說會話。”
抱琴忙不迭站了起來,福了一福告退。待出了門上了遊廊,尚覺得自個臉上燙的很。
到了林黛玉那兒,抱琴心裡依舊惦記着這事兒,黛玉見她心不在焉的,追問了幾句,這才得知自己跟抱琴,竟然成了親戚。
“這可太好了。”黛玉合掌笑道:“日後若有機會進京,咱們定能再見。”
寶琴見她絲毫不露羞澀之態,心裡也漸漸平靜下來,紅着臉道:“日後還請林姐姐多多照拂纔是。”
黛玉忍俊不禁,打趣她道:“如今還能叫我姐姐,你便多叫幾聲,日後怕是要改口叫別的了。”
寶琴臉上紅的都快滴血了,急的起身追着黛玉要錘她。
兩人笑鬧一回,寶琴問起黛玉:“聽聞你與李家公子,還有一段救命之恩?好姐姐,快跟我說說。”
黛玉便把那日情形說給寶琴聽,寶琴聽完面露豔慕之色,嘆息道:“好一段佳話,竟不是英雄救美,反倒是美救英雄。”
黛玉笑道:“你也別羨慕我,聽聞梅家世代書香,都是極守禮之人,你去了梅家,也定會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
寶琴忍不住遐想了一番,卻也不敢多想,這心裡卻也悄悄有了一絲期盼。
轉眼進了三月,李家那邊送信過來,說是已經出發,會在初二左右到達。邢霜忙命人在外包下客棧的後院,準備讓李家的人入住。
到了初二這日,李家按時到達,不過到的稍微晚了一些,下午才靠岸。
賈璉帶着弟弟去碼頭接人,先將李家的人送至客棧稍作休息,又立刻帶着梅氏回了家裡。
梅氏一見邢霜便十分熱情,倒是一點兒不見這些天書信往來時的較勁。邢霜知道她是個聰明人,也不揭破,笑着爲她引薦了張氏。
聽說張氏的女兒便是要嫁給侄子的姑娘,梅氏好生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暗道,這賈家的親戚,怎麼都有這麼出色的姑娘。
林家就罷了,那是賈家出去的姑奶奶,可薛家這親戚不過是姻親,竟也有這般好的閨女,實在令人咂舌。
薛寶琴雖害羞,好在也跟着父親常年在外,比別的姑娘更見過世面些。她乖巧的任憑梅氏打量,也大大方方的行禮問好,倒是讓梅氏對這薛二家的印象好了不少。
本以爲一個商賈之家,誰知教養竟不比名門貴女差多少。那才情性子更是上等,相貌體態也數一數二。
梅氏心中極爲滿意,心道回了家裡定要寫一封信給弟妹,將這薛家的姑娘告訴她知。
當晚,梅氏留下吃了晚飯,又由賈璉親自送回了客棧。第二天一早,她便帶着賀禮上門,正式開始大定之禮。
邢霜將廣州城中的官員太太都請了過來,第一回開啓了交際聚會。席上,各家的太太見着黛玉的容貌,紛紛驚爲天人。再看到探春,也都各個交頭接耳,直道這家裡竟沒有一個差的。
探春幫着母親招呼了一圈下來,稍微有些疲憊,待所有官太太都入了座,她便悄悄帶着侍書退了下去,準備回去休息一番。
經過外書房的甬道時,老遠見角門上墜着幾個小廝,探春還沒走近,那些人便站到了牆根,紛紛作揖請安。
探春點了點頭正要過去,一個人從角門裡出來,兩人差點撞個正着。
探春急忙剎住腳步,見到那人,不由心裡一顫,頓時悲從心來。
第一次見他,也是如此,只不過那回,兩個人撞上了,而這一回,自己站住了。
眼前這人,正是張震,兩個親兵一個回了軍營,一個常住總督衙門,原來竟是他留了下來。
張震看到探春也是一愣,見她瘦了不少,心裡一刺,忙拱手道:“小姐清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