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這邊脫了大氅,王熙鳳夠着胳膊摸了摸他的手道:“凍得冰涼,你騎馬也就算了,大夜裡的,該讓人派輛車跟着去。你着了涼倒也罷了,叫爹夜裡受了凍怎麼得了。”
賈亮笑了起來,喝了口熱茶,身子也暖和了起來,問妻子:“有宵夜嗎?”
邢霜忙道:“一會兒就得吃餃子了,吃什麼宵夜?”
王熙鳳穿着鞋道:“纔來時叫小廚房做了胡辣湯備着了,我這就去拿來。”
邢霜也下了坑,跟着王熙鳳一道去了小廚房,丫鬟們圍在火爐邊上,見太太和二奶奶都來了,趕緊都站了起來。
“歇着去吧,只派一個人看着爐火就好,這大過年的也不消停。”王熙鳳吩咐了一聲,自個去揭開鍋蓋,拿勺攪了攪鍋裡的湯,嚐了味道覺着可以了,便有丫鬟上來分碗盛裝。
邢霜看着她做着這些很熟練的樣子,笑着問道:“平日璉兒夜裡也吃宵夜?”
王熙鳳扭頭看向婆婆笑道:“二爺進了研究所,就忘了時辰了,常是我這邊完了,他還沒出來的。起先我還回去等着,後頭等着悶了,我便去所裡等他。好歹也能打個下手,遞個工具什麼的。
“這到了下半夜,別說他餓,我也受不住。一來二去的,研究所邊上那小屋子,便讓人改成了茶水間,放了幾個紅泥小爐進去,偶爾在裡頭煲着湯,餓了便讓人盛上一碗來喝,又滋補又頂餓。”
邢霜心裡感慨道,這小兩口如今都能當婚姻模範了。雖各有各的事做,王熙鳳還不忘幫着丈夫打下手,甚至還知道做宵夜吃。看來自己長子這邊,是真的不必再操心了。
且王熙鳳這些年下來,自己觀察了那麼久,還沒有出現書中那樣貪財戀權的樣子,應該能放心用她了。
待一家人吃過宵夜,不一會兒大廚房那邊就送來了餃子。因先前喝了湯,倒吃不下太多,便一人只吃了一個,算是意思意思。不過還沒等衆人放下筷子來,宮裡的餃子也送來了。
邢霜倒是納悶,來這兒這麼多年了,皇帝賜頭銜賜地賜黃金都有,偏偏沒有賜過飯菜。今年怎麼想起賜餃子來了?
納悶的看了丈夫一眼,賈亮只能嘆道:“原還想着明兒再告訴你的。”
邢霜皺眉道:“究竟什麼事兒?”
賈璉也一臉尷尬的看着邢霜,偷偷摸摸的往王熙鳳背後藏。
王熙鳳一把揪出丈夫來問:“可是有事兒瞞着我和娘?”
賈亮和賈璉互看一眼,心中都嘆道,家有母老虎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啊。
待送走了賜食的天使,賈亮這纔對邢霜坦白。
原來今晚他帶着賈璉進宮,本也只想走個過場,領了年俸就走的。
可誰知領完了年俸,黃桂單獨叫住了他,偷偷帶着兩人東拐西拐的去了西邊的暖殿。進去一看,不但聖人在內,連太后都在。
父子倆只得硬着頭皮行了禮,開始回答聖人問的問題。
當得知賈璉不想當差後,賈亮都感覺一股涼意朝自己襲來。擡頭一看,果然聖人臉色不虞,連太后的表情都很失望。
賈亮這傢伙越是會靈機應變的,趕緊拿出襲爵那一套出來,表示不想兒子與哥哥相爭,免得禍起蕭牆。
他甚至提出,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的,有人需要犧牲自由來承擔家族責任,而有人則需放棄名利來爲家族管理庶務。
賈亮和妻子都來自現代,在信息爆炸時代,最熟悉的就是各種雞湯。所以妻子會洗腦,他也會。
他把家庭比作馬車,把每個人的作用比喻做馬車上的各個部件,說的頭頭是道,聽得太后頻頻點頭。
眼看這危機就要過去了,聖人突然來了句:“一輛馬車自然需要各種零件,可兩輛馬車,那就不同了吧?”
賈亮和賈璉皆是一愣,賈璉瞬間汗都下來了,趕緊看了眼父親。
賈亮更是不知所措,頓時明白了聖人的意思。
只是……這麼突然,又是爲何?
賈亮不解,又不敢再抗旨不遵,只能低頭不語。
還好當晚聖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父子倆先回去,賈亮和賈璉這才捏了把冷汗,一路狂奔回家。
這頭一場驚嚇還未平靜,聖人居然又派人賜了餃子。邢霜聽完丈夫的敘述,看了看供桌上供着的餃子,突然想把這供桌給掀了。
“你跟我來。”邢霜看了眼賈璉,猛地轉身就往清遠居走。
家裡要接賞賜,自然老老小小都去了榮禧堂。這會兒家裡人看着邢霜臉色突變,都覺着賈璉只怕又要捱揍了。
誰都不知道,邢霜跟賈璉說了些什麼,連賈亮都提心吊膽的不敢正大光明進去聽。
倒是賈璉出來之後,看上去倒沒有像是捱揍,王熙鳳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只是待到年後,大夥兒發現原先就喜歡鑽研究所的賈璉,這會兒就像是要住在研究所了一樣,比原來更加的廢寢忘食了。
王熙鳳擔心丈夫的身體,又怕這是婆婆的計劃,不敢壞了大事,只得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單子,每日去研究所幫忙,守着丈夫。
好在賈璉並未耽誤休息,只是每天縮短了一些睡眠時間,其餘的時間除了如廁,再沒有一點兒浪費的。
不出幾日,賈璉拿了個匣子,神神秘秘的去找了邢霜,邢霜看了匣子裡的東西,謹慎的問賈璉:“這東西……不會出錯麼?”
賈璉道:“這個兒子也不確定,若是材料不過關,熱脹冷縮之下,確實容易爆炸。得先找個偏僻的地兒,試驗上百遍纔敢呈上去。”
邢霜皺眉道:“你就不能獻個其他的,非得這個?”
賈璉笑道:“若是其他的,獻了也只是尋常之物,唯有這個對國力最有幫助。若聖人真有那意思,兒子在聖旨下來之前將此物獻上,才能封得住文武大臣的嘴。否則只是小物件,他們也不能心服口服。”
邢霜想了想道:“族裡那個密室逃脫的莊子,還沒正式開放。如今你帶着人去那邊試驗,定要百分百確定不出意外了,才能跟你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