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和黛玉在賈璉夫婦那兒,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吃晚飯了,這纔跟着哥哥嫂子一道去了清遠居。
賈亮回來,又是一通囑咐,不過他對西方瞭解的還不如妻子多,所以也無非幾句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等女兒們一走,邢霜就笑他:“女兒奴!”
賈亮嘖了一聲道:“怎麼能這麼說呢,女兒又不是小子,女兒吃了虧咋辦?”
邢霜掩嘴笑道:“你怎地不告訴她們,待她們過去了,你再過不久也要過去?”
賈亮咧着嘴壞笑起來:“就不告訴她們,到時給她們個驚喜。且這回也不知究竟能不能成事,若是不能成事,豈不是去了也要馬上回來。倒不如過去了再說,若能留下最好,留不下好歹也能照看一段時間。”
邢霜又問:“若是支持不對人,你可知後果如何?”
賈亮又壞笑了起來:“支持不對?怎麼可能?若只是我個人支持,還有可能選錯,但如今是奉旨過去,扶持新帝,便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邢霜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是啊,若是私人支持,必定拿不出那麼多錢財和人力來。但若是朝廷支持,那可就不同了。
賈亮倒不志在扶持一個傀儡上位,但也起碼要和英吉利達成合作關係。就算不管日後英吉利還會不會對華夏輸入鴉片,但至少在近期,大量引進西方的兵器和技術,日後也不怕他們敢來犯了。
邢霜知道,丈夫這般辛苦,也有自己的志向和私心。華夏曆史上最屈辱的那段日子,即便是架空世界,能夠改變它也是好的。
反正這裡跟現實世界又不接軌,即使改變了歷史走向,也不影響她和丈夫,她當然是全力支持。
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賈亮在外改變世界大局,她在內影響身邊的人一點點的變化,這世界總會有改變的一天。
只是這個過程卻不能急,因爲欲速而不達。
很快,姑娘們便隨着邢老太太啓程,臨行前邢霜最終還是沒忍住,對着遠去的馬車掉下淚來。
賈母在一旁勸道:“又不是再不回來了,實在想念你就回金陵去看看。”
邢霜忙道:“哪兒就這麼離不開了,玉兒還在我身邊待了四五年呢。如今她們能得我孃的教導,也是她們的福分。”
賈母笑道:“這就對了,只怕你心裡仍是不服。莫說是你,就是我在她跟前,也得讓她三分。”
邢霜收了心思,扶賈母回了仙鶴堂,又說了幾句,便提起了重陽節去登山的事兒。
賈母問她:“我聽說你要帶寶丫頭去?”
邢霜笑道:“一準是她叫人進來又是料子又是頭面的,驚動了老太太。這孩子也是心急,我本想讓人給她做新衣裳的,她自個倒是行動的快。”
賈母淡淡一笑,看不出是同意還是反對,只是對邢霜道:“帶出去見見世面也好,這人待在家裡,從不交際,也不是什麼好事。”
邢霜點頭道:“老祖宗說的是,不過我帶她出去,倒是想着這回她幫了咱家一個大忙,總得還這人情不是?那鏢師送了珠兒到廣州,又爲了急着回來報信,聽說馬不停蹄的趕了一個多月。
“不爲別的,就因她家這般費心打點,咱們也該提攜着點了。那丫頭是個有野心的,但有時野心也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人吶,誰不想往高了走?
“好在她相貌性格都不算差,便是出身低了些,也不打緊。那些個達官貴人,也不是眼睛都盯着高處的。
“再者說了,這嫁女高嫁,娶媳低娶。誰也不想娶個比自家身份還高的媳婦回來,那還不得捧着供着?
“她這身份,反倒更好。祖上地位不錯,如今家中又有財有地的,就是娶了回去,也不失臉面。
“且她比大姑娘就小一歲,也該到了相看的時候。那薛姨太太丟着祖宅不管,非要到京城來住,還不就指着爲她找個好人家?”
賈母聽了邢霜說的這些,倒是真心笑了起來:“我還當她家這般低賤你,你心裡定會記恨上。這麼看來,你倒是沒有失了本心。”
邢霜眨巴眨巴眼睛,啥本心,她本心是啥?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麼這老太太好似很瞭解自己似的。
“老太太謬讚了。”不管聽沒聽懂,邢霜還是客氣了一句,接着又道:“只不過這相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的,便是真的有人家看上了寶丫頭,也得薛姨太太點頭不是?我不過是給寶丫頭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還得看她們自己了。”
賈母笑道:“她們若是不想要這機會,你日後也不必遷就。這雖說都是親戚,可誰也沒欠誰的。她們雖護送珠兒去了廣州,可你別忘了,你還護了她們孤兒寡母的不受欺凌呢。”
邢霜也笑了起來道:“這細細算起來,什麼時候是個頭?今兒我欠了你的,明兒你欠了我的。左右都是親戚,何苦算得這麼清楚。”
待邢霜走後,賈母嘆息着對鴛鴦道:“她這人吶,就是心軟。那孩子我並不喜歡,也不知她怎麼就能放下怨懟。”
鴛鴦笑道:“大太太若放不下,那就不是大太太了。當年奴婢才進來時,大太太和二太太之間不也是水火不容的?這麼多年下來,奴婢可是看着二太太一步步的轉變,到如今有誰說大太太一句不是,怕是二太太就要先急了呢。”
賈母點頭笑道:“俗話說日久見人心,此舉大善。家中有她,我倒是極放心的。正如她說的,家和萬事興,這一家人擰成一股繩,比什麼都重要。”
邢霜這廂可不是賈母正誇自己呢,她回了清遠居後,便在打點登山要帶的應用之物。
重陽這日,薛寶釵盛裝款款,跟着邢霜坐車出門。到了山腳下,要換擡轎,薛寶釵先下得車來,在一旁扶着邢霜下車。
不少夫人都看了過來,見一個陌生姑娘跟着邢霜,皆議論紛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