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的腦瓜子其實極好,但他的聰明在賈政和王氏等人眼裡看來,只不過是“奇淫巧技”,上不了檯面。
然而在邢霜看來,這樣的奇淫巧技,纔是真正的財富。比起那等心中裝滿了國家大義的人來說,賈寶玉這種把心思花在玩上的人,確實不入流,可也並不是什麼大惡不赦之人。
但邢霜卻覺得,能想出這些奇淫巧技,正說明他腦子比別人好得多。只要能合理運用,也不是不能成大器的。
寶玉一直以來規規矩矩跟着哥哥去學堂上課,跟在祖母身邊長大,少有來直節堂和清遠居這邊。
所以知道他有這聰明才智的人,並不太多。邢霜卻很清楚,連大觀園取名賈政都特意叫他去,且他取了的名字都採用了,可見他是真的很有才華的一個人。
因此這一回,賈寶玉提的意見,邢霜不但採納了,還認真的叫了幾回賈寶玉進來,詢問他關於這“尋寶遊戲”的細節。
不過這一來二去的,時間一長,賈寶玉也少不得撞見幾回妹妹們了。
黛玉跟在姊妹們中間,見了這四哥哥幾回,隱隱有些印象,這個哥哥小時候被姊妹們不喜,連舅媽都不太喜歡他來着。
這一回反而見他出入清遠居,黛玉便好奇了起來。心道這小時候人人厭惡的孩子,長大了竟能讓舅媽對他有所改觀?
於是乎,黛玉偶爾遇見了賈寶玉,也會打量他幾眼。偏偏這一切被探春見着了,緊張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生怕林姐姐又被寶哥哥給勾搭去了,趕緊擋在兩人之間,阻攔住兩人的視線。
好在寶玉也就進來了幾回,因爲那莊子邢霜已經買了下來,接下來就不是紙上談兵,而是要去莊子里布置了。
寶玉這頭,有了邢霜的請假條,去學裡告了半個月的假,跟着邢霜進進出出打點莊子。
那莊子本就建的曲徑通幽一般,又加上寶玉的提議,在幾個地方裝了暗道和暗門,再配上些燈光,到了黃昏,燈一點上,看起來還有些嚇人。
邢霜因此又想到了後世的“密室逃脫”的玩法,便把這法子告訴了寶玉,寶玉一聽頓時來了勁,絞盡腦汁出謀劃策,又跟伯母一道佈置了好幾種密室逃生的玩法。
到這一日,終於全部佈置妥當了,邢霜讓寶玉先去玩一回試試。這孩子進了密室被反鎖在裡頭後,花了兩個時辰,居然破解了機關走了出來。
邢霜一邊感慨這孩子聰明,一邊又擔心這密室不夠精密,玩起來不能讓人盡興。
寶玉笑道:“伯母難道忘了,我也幫着佈置了這密室。若是自個佈置的都還走不出來,那豈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邢霜一想也是,又問寶玉:“會不會太嚇人了些?”
寶玉又道:“就是嚇人才好,那些個公子少爺的,哪個不愛刺激?往日咱們在花舟上玩那尋寶,也有叫人扮做女鬼強盜的,只是都不如咱們這密室,不吵吵鬧鬧,卻更心生恐懼。”
邢霜點頭笑道:“未知的環境,本就是一層恐懼,再加上無聲更能讓人緊張。想來你那些朋友,玩起來定能盡興。”
接下來的時間,賈寶玉便真的帶了一羣公子哥兒來到山莊。白日來的,到了黃昏這才提起這密室逃脫之事來。
一羣年輕的孩子,聽說這密室逃脫都紛紛擼袖躍躍欲試。可真當他們被關進了密室裡,裡頭不多久又紛紛傳來一陣陣哀嚎。
賈寶玉在外頭聽得哈哈大笑,完全不顧屋裡的哀嚎,叫人拿了酒菜出來,就在院裡擺上,邊吃吃喝喝,邊等着時間過去。
過了一個時辰,終於有人打裡頭出來了,寶玉一看,立刻叫下人去開鎖放其他人出來。
那出來的第一個,不是別人,正是神武將軍之子馮紫英。這馮紫英一出來,本是滿頭大汗,看到寶玉又立刻笑了起來道:“好個密室!”
寶玉衝他一舉杯,正要敬他,其他房裡的人也陸續被下人放了出來,都到了院子裡來。
“怎地放我出來了,我還差最有一道謎題便解開了。”
“這些個謎題,究竟何人所出,竟這般複雜。”
“是啊,那鎖我開了半個時辰也沒打開。”
“什麼鎖?我那屋沒有鎖啊?”
一時間衆人交流起來,這才知道每個房間竟都不一樣,不是你這個房間出來了人,就能向你討教經驗的,因爲不但圈套不同,就連故事背景都不同。
有的人進的屋子,是以遭賊人陷害的江湖大俠的身份,有的人則是以進京趕考的文弱書生身份。總之每個屋子一進去,都有人在屋外念你的身份,告訴你故事背景,然後就離開。
這些人進去,按着身份和故事背景,找到自己的行李,再在屋裡找到相應的工具打開機關就可出來。
偏偏只有馮紫英一個人出來了,可見這些密室佈置的也確實精細。
“今日只得馮兄一人逃脫,這彩頭便是馮兄的了。”寶玉笑着宣佈,讓人拿上彩頭來。
誰都沒想到那彩頭這般大房,竟是唐三彩的陶瓷馬一份。
別說在現代這唐三彩的陶瓷馬是珍品,就是在這會兒,一個唐三彩也價值不菲。
馮紫英見此彩頭大笑不已,接過唐三彩來,拿在手上細細品玩。
其餘人紛紛不平,有的說自己還差片刻就能解開,有的話自己的房間比別人的難,總之衆說紛紜。
“這可不賴我,纔來時就跟你們說過。我伯母設的便只有頭等纔有彩頭。只要出來一個人,其餘人便都算輸了。你們進去之前,不也信誓旦旦必會比別人更快嗎?
“如今馮兄最快,自然是他勝出,你們再來抱怨,可就不地道了。”賈寶玉一點兒也不怕惹了這些人衆怒,還在那拉仇恨。
果然這話一說,其他人都紛紛看向馮紫英,連聲叫苦起來。
“他那背景本就是將軍背景,與他家身份相符自然好解開些。”